199 驚慌的士紳
“全憑本官做主？”
李全若有所指地說道：“看來你們之前，都是真心誠意的想幫助濰州百姓啊，刺史大人反倒是誤會你們了，不該將糧食扣下，應該給你們嘉獎才是。”
“這......”
眾人訕訕地笑著，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畢竟常平倉那一溜事，他們做得也不光彩，而且后面還囤積居奇，要跟刺史衙門作對，這些事情心中知道還好，說出來是沒法接的。
“大人。”
王老爺畢竟老于世故，只是略微思索，就又開始說起話來。
“之前的事情是我們做的不對，但那不是上了徐家的當嘛，雖然一時得力，但后來吃虧上當的還不是我們自己......刺史衙門既然沒有受什么損失，那此事應該沒那么大吧？”
“呵呵，”李全輕聲笑道，“如果本官沒有購到糧食，那濰州百姓豈不是任你們魚肉？”
“可......”王老爺頓時變了臉色，“可此事不是沒有發生嗎？何況當初我等只是想掙個辛苦錢，這坑害百姓的事情可是未曾想過啊！”
他將此事咬得很死，沒發生過的事情是肯定不會承認的。
至于只是為了掙錢的說法，那自然是十分可笑的，他們想掙錢，可這錢從哪來？還不是濰州的百姓買單？
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未曾有過這種想法，真是可笑！
“話雖然如此。”李全站起身來，臉色有些陰沉，“但世上的事并不是沒有發生，就沒有責任的，你們若是沒有明白這個道理，那咋們也不用再談了。”
說完，竟一擺手直接進了里屋，留下幾人面面相覷。
“看來這鍋別人不愿意背啊。”
王老爺按著額頭說道，他們此次過來，就是想跟李全達成交易，讓他為之前的事情背書，到刺史那里說上幾句好話，以前的事情就當過去了。
如今看來，別人是不愿意的。
“那可咋辦？”吳員外望著王老爺，讓他拿個主意出來。
“那只能降低些要求，這鍋還是我們自己來背，但讓他幫著減輕責罰就行，犯了錯，我們認了！”
王老爺捻須片刻，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四人嘀咕一會，紛紛點頭同意了這個計劃，就算逃不掉，能少受點損失也行。
于是好生勸慰，又是苦苦哀求，李全賴不過他們，只得再次走了出來。
當然這只是裝個模樣，畢竟事情還是要商議的，以后的生意也離不開他們，現在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底線即可。
“我等愿意認罰，還請大人恕罪。”四人苦笑著將這話說了出來。
“認罰？”李全搖搖頭，“這兩個字可不是那么輕松的。”
李全輕敲下桌面，掃視眾人一眼，這才淡淡說道：“囤積居奇，按律沒收全部財物，杖八十，徒五年。”
略微一頓，然后斬釘截鐵般定下眼神。
“這些.......你們可愿意？”
“大人饒命。”四人苦笑起來，“此事我等是做錯了，但事情終未成行，還請大人看在這份上，饒過咋等。”
他們都是當過官的人，自然知道這些都是唬人的話語，真要實施起來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見他們臉上沒有一絲慌張的意思，李全開始沉默起來，半晌后才悠悠一嘆。
“如果我告訴你們......刺史大人真有這么個意思呢？”
“啊......”眾人頓時變了臉色，他們原本以為刺史衙門只是想從他們這里敲骨吸髓，沒想到居然真的是存了心要讓他們去死。
見他們說不出話來了，李全繼續說道。
“這些糧食只是個引子，背后的糾紛才是真的關鍵，諸位也都是濰州的大戶，能發家起來肯定也不只是走正道......”
他眼神一橫，朝著周老爺那邊望去，冷冷說道：
“某些人仗著以往的權勢，暗地里還在經營著私鹽的路子，以往是管不了，但如今有這個能力，刺史大人可不會那么輕松地就將之放過的！”
一直端著架子的周老爺聽李全這么說完，這下子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朝著李全行禮，臉上無比著急。
“此事煩請大人幫上一把！”
常平倉的起因就是辛刺史起了查禁私鹽的心思，這才激起反彈，有了如今這一幕，時間雖未過去多久，但眾人難免都忘了。
這時聽李全這么說起來，這才明白其中真正的含義。
刺史衙門是要挖他們的根啊，什么糧食不糧食的，都是用來整治他們的借口。
真正的關鍵還是底下的私鹽。
“幫？此事李全怎么幫？”李全一拍桌子站起來。
“朝廷嚴禁地方私榷茶鹽，屢次責令各州府加強緝禁的力度，幾位也是做過官的人，如果這事捅了出去，你們會是個什么下場，不用李全提醒了吧？”
“我等......”眾人啞口無言，臉色煞白。
“其實用不到這步的。”李全有些遺憾道，“如果不是你們反應太過激烈，跑去動了常平倉，企圖引起濰州的動蕩，刺史大人也不會這么生氣的。”
眾人兩股戰戰，汗滿頭額。
之前他們勢大，頭頂上還有徐家在頂著，覺得濰州出了什么事都出不到他們的頭上，因此這才心安理得地打起常平倉的主意來。
但現在李全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們這才發現他們之前所依仗的東西，都被刺史衙門給掃了個干凈，現在對方動起手來，他們只得抱頭鼠竄。
可回過神來之時，李全卻又不見了蹤影，眾人一下子就徹底慌了神，趕緊四處要進去找，不過卻被幾個差役給攔住了。
“我家大人有些疲乏，諸位有事的話，煩請明日再來吧，畢竟現在心境不寧，就算是說事也說不明白。”
說完，差役就將他們帶了出去 看著尉司那鮮紅的兩個大字，幾位士紳的心情極為沉重，眼睛也變得猩紅起來，這時眼神中也只有害怕和絕望了。
“哎，走吧，咋們回去再商議商議吧，這邊既沒有明確的拒絕，那咋們肯定還是有機會的。”
王老爺嘆了一聲，心中卻也通透。
恐怕咋們底下的那些不干凈的東西都得清查出去，不然這邊是不會讓我們投靠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