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至此,梁發雙手一分,掌心向前,身形微向前傾,雙目直視著寧中則的鼻尖,聲調起伏,道:“師娘,我正想與師傅相商,請令狐師兄相助,前去滅了嵩山,殺了左冷禪,以報我華山、恒山、衡山、雁蕩山數派之仇。”
寧中則看著梁發,眼神變數閃,嘴角稍彎,轉瞬又是變得平直,堆笑嘴邊,輕聲一嘆,道:“待你師傅出關,再商量此事。”陪著梁有余、梁發敘談一會,各自散去。
梁發父子回到住處,梁發抽空對梁有余道:“爹爹,師娘、師傅對我多有不滿,且甚有怨意,又虛言誆我。”
梁有余一愣,雙目轉動,看著梁發道:“你明娶高蕓、花黛兒二人,師兄師姐不滿乃是當然之事。師姐為人一向爽朗正直,不要胡亂猜疑。”
梁發道:“爹爹,我可不是胡亂猜疑,是有根據的。”
梁有余上下打量了梁發一眼,道:“你說來我聽。”
梁發道:“爹爹,你可知人有多少種情緒?”
梁有余道:“這誰不知道,喜怒哀樂嘛!”
梁發又問道:“爹爹可知鬼谷子識人術?”
梁有余搖搖頭,道:“這等秘傳,常人那能知曉,當世億兆之人,想來知道的不過數人吧!”
梁發道:“爹爹,俗話說:七情上臉,這七情啊,就是指人的七種情緒。”
梁有余雙目睜大,微向前傾,看著梁發道:“哪七情?”
梁發道:“爹爹你很感興趣,很想知道這七情對不對?”
梁有余一怔,身體微微向后一縮,雙手收回胸前。梁發笑道:“爹爹可是在想:被這小子看出來了。”
梁有余身體倏地微微向后一退,雙眉挑動,上下打量了梁發一眼。梁發笑道:“爹爹在想:他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梁有余吃驚的張開了嘴,瞪大目光看著梁發。梁發道:“爹爹吃驚我知道你的想法。在想:哎呀!出了什么鬼?。”
梁有余長吸了一口氣,打量梁發數眼,低頭稍思,眉毛微皺,又挑起眉毛,睜大雙眼,嘴唇成了形,看著梁發道:“哦!這就是鬼谷子識人術?”
梁發神情嚴肅,緩緩深深的點了兩下頭。
梁有余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雙目微瞇,低頭想了想,道:“你確實看清楚了?”
梁發緩緩的道:“清清楚楚,絕不會錯。”
梁有余嘆道:“唉!怎么會變成這樣?岳師兄、寧師姐我知道,他一直想振舉華山,所以為了讓令狐沖繼續為華山效力,令狐沖即使是和劍宗的風師叔學了劍法,岳師兄也不計前嫌,讓寧師姐收他為義子更是和任教主結為親家,這些都是為了華山。”
梁發接著說道:“爹爹你想,當年嵩山還沒有和青城色結,憑著我、令狐沖、師傅、師娘、父親,我華山一派即可滅了嵩山可師傅沒有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梁有余雙目微一上視,回憶片刻,道:“當年岳師兄是秉持仁義,不愿意無辜就下殺手。”
梁發笑道:“其實父親也知道,嵩山暗襲華山,在福建欲逼北岳恒山同意并派,期間定靜師太被殺。嵩山可不是不可殺。”
梁有余以手撫額,無言以對。梁發又道:“爹爹可不會告訴我師傅在江湖撕殺數十年,是個仁義君子吧?”
梁有余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唉!當然不是迂腐之人。”
梁發道:“那么在鄂北被襲,以師傅、我、令狐沖,再加那位道長,父親,我華山若欲滅嵩山,應該不難吧?”
梁有余道:“如此確實不難。”
梁發看著梁有余道:“那么師傅不去報仇,難道真是為了借任教主之力殺了左冷禪?”
梁有余搖搖頭,目光閃動,道:“誰知道呢!”
梁發父子靜靜相對,默然無語。
梁有余慢慢又說道:“是啊,岳師兄做掌門也已經要三十年了吧,你和令狐沖都是他的弟子,岳師兄又為了什么當時不乘機滅了左冷禪?”
梁發道:“爹爹,想得通便想,想不通就放下,以后再說。凡事靠我,我們有空去拜會一下道長才是另外也要去看何大俠和何少俠。莫師伯已經回衡山了,以后有空再說。”
梁有余點點頭,道:“總得見過岳師兄,然后再說。”
梁發父子站在何三七的榻前,靜聽何三七說話:“梁賢弟,我是不成啦!能不能再回到浙南雁蕩山都難講了。我等行走江湖,原也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小徒何七九功夫還未大成,以他現在的功夫,可擔不起浙南雁蕩山的擔子梁賢弟,我有一事相求。”
梁有余見得當年叱咤風云的一代武林高人,今天纏綿病榻,說話都喘息不已的狀態,心中大是不忍。拉著何三七的手道:“何兄,你有何事吩咐,請盡管講來。”
何三七道:“我欲讓七九這孩子拜在梁發的門下,還請梁賢弟成全?”
梁有余一驚,道:“何兄,小兒學藝未成,年齡還這可不成。”
何三七看著梁有余,微微搖頭,沒有說話。梁有余講了數語,也是停了下來。以梁發的功夫,當世能夠匹敵的已是難有幾人,這武藝未成可就是一說罷了。梁有余想了想,看著何三七,正色道:“何兄,若您不棄,我就收七九做個弟子,以后呀,他就是梁發的師兄弟,這功夫就由發兒傳授,當然,七九還是浙南雁蕩山的弟子。”
何三七面現喜色,道:“七九,還不過來拜見你梁師傅。”
何七九過來,毫不猶豫的拜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然后雙手敬上一杯茶,梁有余接過茶杯,飲了一口。
這就是禮成了。
梁發在旁靜靜看著,心知這何三七、何七九早已商量妥當。梁氏也是需要何氏在浙南相配合,對此倒也是樂見其成。
何七九守來,對著梁發施了一禮,道:“拜見師兄。”
梁發拱手回禮:“何師弟,師兄回禮了。”又看著何三七道:“何師伯,之前因家母之事,后又因國喪,打醮二十七日,今日方得過來看望師伯,還請師伯恕我來遲之罪。”
何三七道:“賢侄事務緊急,皆是脫身不得,我是十分清楚,這恕罪我可不敢當。”
梁發笑了笑,道:“師伯之傷勢,我觀毒性已解,內傷綿延日久,已成積傷。我這里有些功法,倒也能解何師伯之需。雖然不能迅速復原,可假以時日,定能改觀。”
何三七拱手一禮,道:“梁賢侄,你所傳功法我絕不會外泄,以后我雁蕩山就是梁師門下。”
梁發心中一嘆:“越是擁有強大的能力,越不能承受失去之痛苦,愿意為了恢復能力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