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習慣的力量

　　一直到午宴結束，主桌那邊也沒有發生讓常茹擔心的事情。

　　而且實際情況和她所腦補出來的最差情況恰恰相反，吳佳音和李妙婷不僅沒被要求陪酒，甚至她們自己主動倒了杯紅酒敬酒的時候，還被凌聞霄攔住了。

　　理由當然是她們現在是靠嗓子吃飯的人，酒精之類刺激性的飲料能不喝還是不喝的好。

　　常茹本來還以為主桌上那些“尊貴”的客人會不同意，然而結果依舊出乎她的意料，她從來就沒見過那么謙謙君子的“貴人”，全程連一個葷段子都聽到，簡直是和諧的標桿，文明的典范。

　　“大概是因為在大廳的原因吧？”常茹覺得應該是這樣。

　　宴席期間沒有發生什么會對兩個明星造成什么負面影響的事情，常茹提著的心是放下了，可作為主人的凌聞霄，卻覺得很不自在。

　　準確說，是被他安排在主桌上的梁靜怡不自在。

　　雖說看在凌聞霄這個主人的面子上，主桌上所有人對她的態度都很客氣，席間閑聊之時，大家也很照顧她。

　　哪怕梁靜怡在室內環境中仍然戴著墨鏡，給人的感覺很奇怪，也會讓人覺得她不夠尊重別人，也沒有任何人對此表現出一點的異樣神色。

　　可氣氛越是和諧，梁靜怡就越是感覺到不自在。

　　便是沒有聽到剪彩儀式上的介紹，通過席間傾聽這些賓客們的交談，她也能很明確地感受到這些人的不凡。

　　不僅僅是她認識的兩個大明星，就是那些沒聽說過的陌生人，個人修養、人生經驗以及氣質風度，都遠遠不是她這個底層生物能同等交流的層次。

　　那種階層上的差異，讓她不自在。

　　而更讓她感到在意的事情則是，和她同樣是老師的凌聞霄，也和那些人一樣，表現得揮灑自如，侃侃而談間一點都看不出他和那些人的身份差距。

　　甚至從這些賓客的表現來看，凌聞霄好似比這些尊客還要更清貴。

　　凌聞霄的優秀，梁靜怡是早就知道的。

　　然而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如此優秀，盡管一場宴席上的表現其實也不能說明什么，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多想。

　　如此優秀的人，怎么會看得上她這個灰姑娘呢？

　　凌聞霄自然是發現了梁靜怡的尷尬，席間也多次把話題引向她熟悉的教育方面。

　　可也不知道是她性格太過內向，還是這個環境確實不適合她。

　　總之，一頓飯下來，梁靜怡話沒說幾句，心情也變得極為低落。

　　這讓凌聞霄很后悔當時邀請她過來，本以為能增進一下兩人之間的友誼，沒想到她竟然這么不適應。

　　只不過開業當天事多，各種吵嚷喧鬧很快就讓他淡忘了這件事。

　　直到第二天，早早來到辦公室的凌聞霄，看到自己那空蕩蕩的辦公桌時，才意識到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離他遠去。

　　確實，梁靜怡沒有義務給他提供早飯，哪怕是為了償還他給梁靜淑補課的人情，每天提供那么豐盛的早餐也超出了等價的范疇。

　　可習慣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

　　凌聞霄已經養成了每天都能享受美味早餐的習慣，感覺梁靜怡給他準備早飯就是天經地義的。

　　上次梁靜怡沒給他準備早飯，是因為她以為他不來上班。

　　那一次應該說是“情有可原”，饒是如此也讓凌聞霄失落了好一陣。

　　今天是什么情況？

　　難道梁靜怡今天沒來？生病了？還是家里有事？

　　一想到這個，凌聞霄就準備去教學樓看看。

　　按照以往的管理，如果梁靜怡今天來了的話，這個時間要么就在辦公室里工作，要么就在高一13班。

　　然而還沒等他起身，就從窗口看到梁靜怡從教學樓方向往辦公樓這邊走來。

　　也就是說，她今天是來上班的。

　　這就讓凌聞霄感到很納悶了，既然來了，怎么不給他帶早飯呢？

　　只是，這個問題他也只能心里想想，又不好問出口。

　　還是那句話，人家又不是他的誰，憑什么要給他準備早飯？

　　所以當梁靜怡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凌聞霄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句：“梁老師，早啊！”

　　“早！”梁靜怡禮節性地回復了一句，然后就沒有再多說哪怕一個字，更不用說給他一個“解釋”了。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梁靜怡仍然沒有給凌聞霄準備早飯，這讓他終于感覺到不對勁了。

　　終于在又一個沒有早餐的早晨，趁早自習只有他們兩人在辦公室的機會，實在忍不住的凌聞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梁老師，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凌聞霄覺得自己很無辜。

　　“啊？沒，沒有，怎么會呢？”梁靜怡被凌聞霄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

　　“咳咳，如果沒有意見的話，這幾天你怎么…怎么不大和我說話！”凌聞霄本來是想問怎么不帶早餐的。

　　可一想到這么問實在是太過唐突，于是就換了個說法。

　　這倒也不是他瞎說，而是這些天梁靜怡確實沒怎么和他說話，便是凌聞霄主動和她說話，她的反應也很冷淡，很吝嗇言辭的樣子。

　　盡管梁老師似乎一直都不太愛說話，但凌聞霄卻明顯感覺到，她絕對是在故意疏遠自己。

　　“沒，沒有吧？”梁靜怡不確定地反問道。

　　凌聞霄聳了聳肩，很認真地說：“有！”

　　面對凌聞霄的窮追不舍，梁靜怡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這幾天，她沒給凌聞霄準備早飯，包括對他的態度變得冷淡，都是她故意為之的。

　　之所以這么做，是周末那場盛大的開業慶典，讓她感覺到自己和凌聞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永遠不可能走到一起。

　　這比凌聞霄有了女朋友，還要讓她感到無力。

　　無力的同時，她的理性也讓她變得干脆了起來，既然他們之間注定不會有結果，那么就盡快結束默默地暗戀和付出。

　　可這些理由她卻說不出口，她也是有自尊的，也是有矜持的。

　　“我，我這兩天，不，不舒服。”梁靜怡從來不習慣說謊，所以說謊的時候總會結巴。

　　凌聞霄一眼就看出來她的言不由衷，心中卻是有一個想法在沸騰翻涌。

　　而且，這個想法還不可抑制地變得極為強烈，讓他沖動而出說出了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