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觀察

　　相比于處置周汝城、楮墨二人的干脆利落，天機老人根本沒有如修行界猜測的那樣，離開白云子那邊就去找凌聞霄解決因果。

　　主要原因，還是他對凌聞霄的了解太少，沒法洞徹全部天機，也推算不出行動的兇吉。

　　不確定后果的行動，對于天機宗的宗首來說，就是失敗的行動。

　　當初天衍道人為什么會隕落？不就是因為貿然行動惹的禍嗎？

　　在天機老人原本的推算里，天衍道人這個徒弟進入筑基期之前偶有小磨難，但終究能順利跨入筑基境界。

　　而他的推算到這里也就結束了，不是他對徒弟的命運漠不關心，而是因為他推算不到。

　　是的，就是推算不到。

　　若是其他宗派的筑基修士，天機老人絕對能推算，可同樣修行天機功法的天衍，到了這個境界基本上就掌握了預測之能，規避同派功法推算的能力就變強了。

　　不過天機老人認為，天衍道人能跨入筑基境界，本身就擁有了趨吉避兇的能力，完全不需要他這個師父再擔心。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世上還有凌聞霄這樣“超脫”的人，完全窺探不到對方的天機。

　　當時天衍道人等三人第一次圍捕失敗，固然是因為他們的實力不濟，可根源還是因為凌聞霄本身不在天衍的“掌握”之中。

　　之后其隕落，同樣還是因為貿然行動，“不知天命”惹的禍。

　　現在天機老人便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不過他的道行和經驗畢竟比天衍強得多。

　　同時他的時間也比天衍更“充裕”，沒有天衍“大限將至”的壓力，自然不可能在沒有萬全把握的情況下出手。

　　即便在白云子的描述中，凌聞霄這個異類的道行并不高，他也不愿意冒失。

　　這其實就是他，乃至整個天機宗歷代修行者的行為準則，也是他天機老人能活這么長時間的真正原因。

　　不冒險，就不會有生命之憂，多么簡單樸素卻絕對正確的道理？

　　除了這個最重要的原因之外，白云子沒有立刻找上凌聞霄，還有另外一重考慮。

　　那就是從因果的角度來說，天衍道人等人圍捕凌聞霄之后，在白云子的轉圜之下，那段因果已經結束。

　　而此后天衍道人一意孤行找凌聞霄“決一死戰”，最終不敵隕落，從這個角度來說，因果其實也已經了結了。

　　畢竟這就和世俗中正當防衛一樣，凌聞霄頂多承擔防衛過當的責任，可從情理上來說，殺人者人恒殺之，天機老人有什么理由去找他麻煩？

　　這就像發動戰爭必須找一個正光偉的理由一樣，天機老人了結因果，到底了結什么因果？

　　好吧，理由這東西想找其實能找一大把，譬如說他要給徒弟報仇，這個理由就很充分吧？

　　況且就算凌聞霄和天衍道人的因果完全了解，但他畢竟把天機宗的傳承人給殺了，他和天機宗還是有因果糾纏的。

　　天機宗可不是那種迂腐之輩，所以行動其實還在繼續。

　　只不過在不能百分百保證行動成功的情況下，天機老人用了幾天時間來觀察凌聞霄這個目標。

　　凌聞霄和修行界的接觸幾乎為零，壓根就不知道有一個恐怖到地球爆炸都未必毀滅得了的神仙人物盯上了他。

　　是以這段時間里，他的生活節奏一點都沒有變化。

　　嗯，如果說變化，其實還是有一些的。

　　譬如說，那晚他和梁靜怡透露了自己所有的秘密之后，兩人的關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只不過這種變化，凌聞霄總感覺不太妙。

　　或許是因為用力過猛的緣故，他一下子把自己的所有底細都暴露在梁靜怡面前，給這個膽小怯懦的女孩帶來了太大的壓力。

　　這幾天，梁靜怡一直處在精神恍惚之中，就是那種三觀被顛覆，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壓力，滿腦子思維混亂的狀態。

　　好在她終究是對凌聞霄的感情是真的，在混亂了一段時間之后，終于逐漸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然后從表面上看，他們兩人的感情逐漸恢復，并開始有了升溫的趨勢。

　　尤其是在凌聞霄的“提醒”之后，梁靜怡開始有意識地引導靈氣消除臉上的胎記，效果也漸漸顯現了出來。

　　發現女朋友臉上的胎記慢慢變淡，凌聞霄的心情也隨之變得開心了起來。

　　通過這個案例，他對靈氣的了解也加深了不少。

　　靈氣的功用一如既往強大，只不過前提是其本身必須有指向性的目標。

　　而這個指向性目標，就是人的意識賦予的。

　　如果把靈氣比喻成一團極為細小的納米機器人，那么其必須接受指令才能完成任務。

　　這個指令可以是人的顯意識，也可以是人的潛意識。

　　譬如說，凌聞霄原本身高不夠，潛意識中對此很不滿。

　　原本吸納靈魂轉化的些許靈氣在這個執念的引導之下，突破了骨骺端閉合的常理，讓他身高繼續竄了一大截。

　　直到后來他對身高滿意了，靈氣便沒再發揮這方面的作用。

　　潛意識的案例很多，但顯意識“指揮”靈氣，梁靜怡卻是第一例。

　　目前看來，凌聞霄的猜想完全正確。

　　這個結果讓他很開心，因為隨著胎記慢慢消去，梁靜怡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親近，這讓他工作的勁頭都變得十足了起來。

　　只不過，他的勁頭貌似用得有點不是地方。

　　為了讓女票心情愉悅，這段時間他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高一13班上，而且還不僅僅是抓物理這一科。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得把自己當成了13班的班主任，開始對13班的小可憐們下狠手整治。

　　因為還有幾天就要月考，這也是本學期期末考試前的最后一次月考，凌聞霄急切地想把13班的整體成績給提升上去，這狠手下得，連14班的學生都看得害怕不已。

　　為了女票，凌聞霄這次真的是無所顧忌，除了沒有給13班的學生們作弊一樣輸入靈氣，其他手段，但凡他能想到的，統統都給弄了出來。

　　比如靈魂震懾，比如晚自習批閱所有科目作業，比如家長群點名批評…

　　總之，把13班的學生們弄得欲仙欲死，還不敢發作！

　　沒辦法，他在行動的第一天就明確表示，他現在和梁老師是情侶關系，他有責任幫大家“進步”。

　　當然，這不是什么正當理由。重點是學校領導對此是抱著絕對支持的態度，任老師學生閑話笑話，都沒有哪個領導說凌聞霄的不是。

　　沒辦法，有14班這個“成功案例”在，領導們肯定更希望凌老師發揮更大作用啊！

　　于是，從表面上看，凌聞霄這段時間就是個兢兢業業的工作狂魔，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花在了培育下一代上。

　　這讓一直遠距離觀察他的天機老人感到不可思議，現如今的修行者要么為了長生，要么為了財富，要么為了逍遙，合適的不合適的手段都用得出來。

　　這凌聞霄偏偏做老師做得那么用心，這得有多么高尚的任何和情懷？

　　這樣的人，真的是無惡不作的魔王嗎？

　　強行找他了結因果，真的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