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榮與恥

　　光說不練假把式，又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盡管被凌聞霄說成菜鳥，讓張學森氣得夠嗆，但他也沒再繼續無謂的口舌之爭，而是決定用行動打臉。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選手。

　　凌聞霄的籃球水平確實不行，但架不住他速度快、反應快，完全能彌補技術上的短板。

　　失誤？沒關系，有的是時間改正。

　　所以他帶球過人就像是在虐菜，哪怕對方三人圍堵，也搶不下他的球。

　　于是張學森那一組的三人，每一次都只能眼睜睜看著凌聞霄如游魚般穿過他們的堵截，突破到籃筐底下。

　　哪怕張學森把自己膀大腰圓的優勢利用到極致，也依然阻止不了對方從不可能之處取得突破。

　　而且讓他郁悶的還不止如此，凌聞霄不僅帶球過人能力非常驚人，防守能力也同樣強得離譜。

　　無論張學森他們是個人帶球，還是三人打配合，都很難騙過凌聞霄的攔截。

　　而凌聞霄的投籃水平…好吧，其實是沒那么神的。

　　如果有足夠時間瞄準，以他對身體的控制程度，準頭還是有的。

　　但在行進中投籃，沒有球感，手再穩命中率也感人得很。

　　不過不要緊，不投籃，灌籃、扣籃總行了吧？

　　這種不需要多少技巧，只對身體要求高的投籃方式，恰恰適合凌聞霄。

　　聽著耳畔時不時響起“嘭嘭”的扣籃聲，張學森感覺自己都快麻木了，這小白臉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怎么打起球來這么霸氣呢？

　　籃球對于凌聞霄只是調劑，虐菜雖然快樂，但欺負凡人，就像大人欺負小孩，也沒多少成就感。

　　那天下午的那場斗牛，凌聞霄唯一的收獲，便是結交了幾位新朋友。

　　另外就和張學森化干戈為玉帛，也算是貫徹了他一向多交朋友少樹敵的處世準則。

　　但那場斗牛，也讓他失去了很多。

　　比如說，剛認識的幾位球友之后打球時都不帶他玩了，因為他太強，太破壞平衡了，玩起來忒沒意思。

　　更過分的是，他們還在玩籃球的老師圈里大肆宣揚凌聞霄離譜的球技，搞得他每天特地去籃球場轉圈，都沒人愿意和他一起玩，哪怕缺人都不行。

　　這讓凌聞霄很是后悔，不是后悔那天表現太過夸張，而是后悔那天晚上回家時，特地去體育用品店購買了全套的籃球裝備，還手賤地扯爛了包裝。

　　現在用也用不上，退還沒法退，白瞎了那幾百塊錢。

　　不過除了這點比較郁悶之外，凌聞霄當老師的第一個星期過得還是很舒心的。

　　在凌大魔王的高壓管理之下，高一14班的學生個個都變成了乖寶寶。

　　第二天再去檢查守則和規范的背誦情況，全班所有人都達到了他的要求。

　　之后幾天，他們也依舊保持著良好的紀律性。在當周的班級評比中，還拿到了流動紅旗，這讓凌聞霄感到很非常欣慰。

　　在第二周周一升旗儀式后的國旗下講話時，繆志清校長還特地點名表揚了高一14班的表現，這也讓他這個班主任感到與有榮焉。

　　盡管他也不敢保證這群混球今后能不能一如既往地保持下去，會不會忘記他這個老師的威嚴，但就目前來看，他對自己的管理成果還是很自傲的。

　　只是，他的這個良好感覺都沒有等到第二周結束就結束了。

　　考考考，老師的法寶。

　　進入高中階段之后，哪怕是八中這樣的學校，也是考試不斷。

　　第二周的周一，高一全年級就進行了一次全學科的摸底考試。

　　考試的內容主要就是第一個星期所學，外加一些初中的知識點。

　　因為是入學的第一次正規考試，為了保證成績的準確性，學校特地采用交叉閱卷、交叉登分的批卷方式。

　　直到周三下午，全年級學生的成績才出爐并匯總到一起。

　　由于卷子糊名，凌聞霄之前也不知道高一14班這次考得怎樣。

　　等他看到本班學生的物理試卷時，心中頓時就涼了一截。

　　全班最高分五十三分，最低分十二分點五，平均分三十九點六分。

　　一百分的卷子，全班一個及格的都沒有，這讓他感到很羞恥。

　　拿到流動紅旗的小榮譽算什么？學生紀律好算什么？學生學生，終究還是要用學習成績說話的。

　　再看成績匯總表，不出他所意料，14班另外幾門科目的成績也同樣慘不忍睹。

　　語文最高分八十一，最低分五十六…滿分一百五十分的卷子！

　　數學最高分八十六，最低分三十三，還是一個及格的都沒有！

　　英語最高分九十三，最低分六十二，不容易，終于看到有同學及格了！

　　歷史、地理、化學…

　　凌聞霄也沒心情細看其他科目的情況，他首先是物理老師，其次才是班主任。

　　高一14班的物理成績如此刺眼的，簡直是在啪啪啪地打他的臉啊。

　　可要說他的教課能力差勁，他也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同樣是他教的班級，高一13班這一次的物理平均分七十一點六分，全年級排行第五，而且和平均成績最高的1班相比，也只是相差八點幾分。

　　所以當高一物理教學組組長把他叫過去問詢的時候，他理直氣壯地解釋道：“苗組長，不是我不用心教，關鍵是14班學生底子差，學習效率也不行…”

　　就像網上有個段子調侃的那樣，老師以4G的速度講，13班的學生是以3G的速度記，而14班的學生就像是開了飛行模式。

　　難道這也能怪他？

　　可是苗秀英卻不管凌聞霄是不是有合適的理由，她把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然后拍著桌子嚴厲批評道：“你這是在狡辯，學生底子差，老師難道就能放任了嗎？

　　“再說了，14班的學生中考物理平均分也有五十七點八分，這次考試整體退步這么大，你敢說你這個老師沒責任？

　　還有…”

　　更年期的老師真是惹不起啊，凌聞霄完全沒有插話的機會，只能被動接受訓斥。

　　唉，第一次在工作上受到批評，心中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物理教學組的辦公室中，還有一個叫做李成蹊的家伙在那陰陽怪氣地小聲嘀咕。

　　“1班的物理成績也退步了啊，我也該反省…”

　　“嘖嘖，也不知道十二點五分是怎么考出來的，能完美避開那么多的正確答案，也算是本事吧？”

　　“呵，平均三十九分…”

　　聲音雖小，但在這寂靜的辦公室中，卻足夠清晰。

　　恥辱啊，竟然被這個惡心的家伙嘲笑了。

　　若不是場合不對，凌聞霄真想讓他再嘗嘗來自靈魂層面的降維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