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小黠大癡久幾何
如果有個穿越者，站在這個原始時代的普斯茅斯，你一定會誤以為來到了20世紀80年代的深圳，這實在太像改革開放前深圳那個小漁村了。
優良的地理條件、激增的城市人口、集中發展的工商業、穩步擴大的基礎建設，以及如同華夏本土一樣的建筑。
經過了幾十年的發展，無論是城市數量還是城市人口，整個歐洲的城市化進程幾乎沒有什么特別的亮點，基本上找不到人口超過10萬的城市。
而英格蘭的普斯茅斯卻是個特例，自從國王愛德華·孔將這里托管給華夏帝國，僅僅過去了兩年，這個小漁村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口也暴增至十五萬。
很難想象僅僅擁有不到兩百萬人口的英格蘭，其國家總人口的近百分之十都聚集到這里，超過了十五萬之多。
而放眼整個歐洲，第一大城市巴黎還不到九萬人口，普斯茅斯人口規模比巴黎幾乎多出一倍，而且增長的趨勢一點都沒有放緩。
這是一個讓任何歐洲國家都望而生畏的數據。優勢的自然地理條件和集中發展的工商業，也讓普斯茅斯成為了英格蘭經濟的核心引擎。
截止到今年上半年，英格蘭王國幾乎一半的財政收入就出自這里，當然作為托管者，華夏帝國掙得更多。
英格蘭全國每年的海上貿易運輸量達到了十二萬噸，其中六成以上屬于這一座城市，手工業者更是占了近半數的人口，還有數萬人為船舶制造、修理、貨物卸載、碼頭倉儲運輸而服務。
而以陶頌、倪陽、周群為代表的九大商業公會已經牢牢地把控了這里的經濟。在華夏投資商帶動下，形成了以英格蘭王室成員、貴族投資人、商人及手工業者聯合構成、很奇葩的資產階級。
正是因為他們，為這個時代的英格蘭率先進入資產階級革命創造了社會條件。從普斯茅斯被托管后，這里就出現了一批堪稱高素質的教育機構。
截止到華夏六九年，普斯茅斯開辦了大量的學校。普通話、天文、物理、數學、文學、法律等教育已經漸入普斯茅斯的底層社會，華夏大量廉價的教育出版物更是進入了本地市民的家庭。
十年之后，帝國軍情司的資料顯示，普斯茅斯城里的商人和手工業者，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的人無法書寫漢字，和同時期的其他歐洲國家相比，這里的教育水平同樣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現象。
你想象一下，歐洲的一座城市，民眾日常使用的語言基本上是普通話，街上的路牌和招牌都是大大小小的漢字，這情形不要太美！
甚至于你置身于那群金發碧眼的英格蘭人中間，可能都會感到有些慚愧，因為你的普通話還可能帶著一些華夏地域的口音，發音還沒有他們標準。你好意思說自己是華夏人？
六九年四月一日，星期二。
長沙號、鄭州號、蘇州號等三艘巡洋艦以及遠華號大型商船，以一字縱隊，在一艘英格蘭海軍風帆蒸汽混和戰艦的引導下，緩緩駛入普利姆河口。
華夏帝國新任的普斯茅斯總督抵達目的地。寬闊的普利姆河上。無數鼓著風帆的單桅小船或是內河小蝦米船，如受驚一樣躲到一邊，眼睜睜地看著這支漂亮的華夏帝國艦隊傲然而入，膽子大點的小船，緊緊跟在艦隊兩側或后方。
灰白色涂裝的華夏海軍巡洋艦，外形一致的長長身軀、漆黑瓦亮的艦炮以及甲板上整齊列隊站坡的海軍官兵，無一不是透發著強大壓迫感。
相比之下，前行引導的那艘幾百噸的英格蘭戰艦，就如同一個沒斷奶的孩子一樣虛弱。
掛滿各種彩旗的敖順號大型商船上，來自華夏帝國的乘客們，好奇地打量著遠方那座陌生中又帶著幾絲熟悉感覺的城市，興奮地頻頻大叫，不少人還忍不住對著兩岸揮手，引起了河面和兩岸旁觀普斯茅斯市民的一片片歡呼回應。
“普斯茅斯就是華夏在歐洲的窗口，看到普斯茅斯，你就知道帝國以后怎樣建設大同世界了。”
新任的總督冒彊扶著船舷。對著身邊的長沙號艦長海軍少校楊丕茂輕輕說著。
“呵呵，可是如果需要的話，三艘巡洋艦只需要一天時間，就可以把歐洲任何一個城市打成廢墟，我們可是帶了五個基數的炮彈。”
楊丕茂瞄了一眼旗艦前方百米外的那艘英格蘭風帆戰艦，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冒彊瞥了一眼這位年輕的軍官，咧嘴笑道：“呵呵，年輕人，文明的力量并不僅僅是武力。武力不代表一切，它可以摧毀城市，卻征服不了人心，文化的輸出也是一種實力…”
“…太上皇說過，這個世界足夠大。我們華夏有的是胸襟容納反對者，其他的民族喜歡什么樣的生活，我們不想干涉。只要他不損害華夏帝國的利益。這個世界也需要豐富多彩的文明來裝飾，否則華夏民族也太孤單了。”
“冒總督，有點奇怪！怎么看起來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熱鬧”
旁邊的總督府秘書李明突然開口說道，他環顧著兩岸，有點疑惑道：“真是怪事，不是說英格蘭王室早就準備好迎接我們了嗎？怎么現在還沒有看到他們的儀仗？”
“小李啊，因為就在幾天前，愛德華·孔死了。”冒彊微微一笑，指了下河對岸模糊的城堡建筑上，已經降下一半的英格蘭王旗。
“嘿嘿，估計我們還會被受邀參加這位國王的葬禮。”
“難怪！怪不得這么冷清。”李明舉著望遠鏡，看了一下城堡上面的半垂著的英格蘭王旗。
“嘿嘿，這個城堡倒是建得非常漂亮，很有本地土著的風格。”
“呵呵，李秘書，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這座城堡是英格蘭最豪華的監獄、刑場和暗殺地，死在那里的每一個人都身份不低。”
冒彊譏笑道，然后不屑一顧地扭過頭去，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聽到這些話，李明嚇了一跳：“不…不會吧！這么漂亮的城堡會是監獄。這…這也太夸張了吧！”
“哼！以后你會知道的。”
艦隊終于緩緩抵達普斯茅斯。附近的普利姆河碼頭，只見一眾表情肅穆的英格蘭貴族已經站在了岸邊。
愛德華·孔的過世并沒有在英格蘭上層產生多大的波動，葬禮簡潔而迅速，據說和他極度討厭葬禮的習慣有關。
即位的查理·孔還沒從“悲痛”中釋放出來，正帶著他新婚不久的漂亮西班牙王后在外地旅游玩耍，把國事丟給了白金漢公爵等父輩留下的一批寵臣身上。
整個英格蘭王室就在以白金漢公爵維利爾斯·韋為代表的保皇黨的“挾持”下，正全力以赴地投入到與法蘭西的戰爭中。
可惜除了英格蘭王室本身的收入以外。國家真正的稅收與支出大權都在國民議會手里。
愛德華·孔生前的最后那段日子里，掌握權力的白金漢公爵維利爾斯·韋，曾嘗試性的對法蘭西發起了幾次小丑般的軍事行動，就耗費了上百萬英鎊。
發動一場戰爭的軍費消耗是如此的可怕，讓保皇黨參入歐洲戰爭的野心和國民議會對國家財政的擔心之間，形成了幾乎不可調和的矛盾。表面平靜的政壇實際上已經暗流洶涌。
華夏帝國駐普斯茅斯總督的到來，暫時按下了國王去世后的連番爭執，無論是王室保皇黨，還是國民議會，都派出了高規格的代表負責接洽。
大家都知道，只有取得華夏帝國的支持，才可能贏得掌控政壇的能力。否則的話，所有的努力只會是鏡花水月，甚至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歡迎儀式過后，冒彊很有禮貌的和白金漢公爵相互致禮，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李明默默地跟隨在總督身后，心里還在想著那個漂亮的城堡，到現在為止，他還實在無法把這座美麗的建筑和腥風血雨的政治斗爭聯系到一起。
拜華夏發達的海上貿易所賜，幾年來經轉口貿易進入英格蘭的華夏商品比法蘭西更多。
各種打著“華夏制造”的鐵器、煤油燈、玻璃器皿、火柴、香皂、香煙、精糖等商品源源而入，當然更少不了軍火的貿易。
這對英格蘭的各行各業造成了不小的震動，愛德華·孔甚至頂著“違憲”的名頭，下令對華夏商品進口貿易商征收特別關稅，這一度還引起了國民議會的強烈抵觸。
這次，華夏商品直接大規模進入英格蘭。其實英格蘭各商會早就翹首以待，英格蘭商人十分精明，他們打算充當歐洲的中間商，直接獲取巨額的貿易利潤。
王室想要直接獲得壟斷的貿易權，而國民議會的大商人們則希望把華英貿易相關稅權，掌握在議會手里。
過去的一年里，針對華夏商品的特別關稅是那么的豐厚，明爭暗斗在新任普斯茅斯總督到達后，一度蓋過了軍費撥款的矛盾。
不過，他們馬上就要面對一個十分新奇的概念，隨著總督一起抵達的商貿代表團并非一股腦地見人撒單。而是直接攤出一大堆的商品代理協議。
打聽到這個消息以后，似乎大家又能理解，不就是貿易壟斷專營權嘛。不過這種貿易壟斷專營權并不針對某公司或者某港口，而是針對具體的某種商品。
原則上，每家貿易商，最多只能獲得兩種華夏商品的貿易專營權，而同種商品，最多只能簽訂三家。這讓一眾受幕后權貴或國民議會支持的貿易商們很是不習慣。
好在重商主義下的商業規則在英格蘭很盛行。所以商品展銷會從一開始，英格蘭的貿易商們就展開了激烈的爭奪。英格蘭本地能夠拿得出手的，只有呢絨等羊毛織品、煤和若干地方小手工品。
令李明不解的是，華夏商貿團一口氣放出了年進口百余萬華夏龍元的羊毛原料和呢絨大單。讓一眾英格蘭毛織業商人笑得合不攏嘴，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訂單。
李明私下里詢問冒彊，為什么把這么大的訂單留給了英格蘭，冒彊笑著只是反問他一句：“小李，紡織羊毛需要什么設備，而最好的設備在哪里？”
“呃，總督閣下，我明白了，他們的紡織品要達到我們的要求。必須先訂購我們的設備。羊毛還是出在羊身上啊！”
“小李，你太狹隘了！這不單是要買出紡織機器，更重要的是保持貿易平衡。這個市場需要精心的培育，我們不是來掠奪的。嗯，你要好好學習一下太上皇著的那本經濟學，要給自己充充電啊。否則會跟不上形勢的變化。”
“是，下官慚愧。總督大人！我一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