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源的胡思亂想,影響不到沉迷于科學研究中的扈文。現在的扈文正在為有了新的發現而欣喜若狂,已經沉迷在實驗中不能自拔。如果現在有人進來,你一定會以為來到了雜物間。
扈文居住的船艙已經被他的實驗器材堆得滿滿的,甚至連床上也堆滿了東西。雖然闞源照顧他,給他單獨安排了一個船艙,但船艙的空間畢竟是局促的,不適合當一個試驗室。
通過這段時間對種子發芽的情況觀察,扈文感覺到光和種子之間有特殊的聯系,那就是在光的作用下,植物會產生一種運動力。有了新發現,就需要不斷地去進行試驗去證明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扈文是用草的種子做這些實驗的。草的種子發芽時,胚芽外面套著一層胚芽鞘,胚芽鞘首先破土而出,保護胚芽在出土時不受損傷。
經過十幾天耐心的觀察,扈文發現胚芽鞘是向光性的關鍵。如果把種子種在黑暗中,它們的胚芽鞘將垂直向上生長。如果讓陽光從一側照射秧苗,胚芽鞘則向陽光的方向彎曲。
如果把胚芽鞘尖端切掉,或用不透明的東西蓋住,雖然光還能照射胚芽鞘,胚芽鞘也不再向光彎曲。
如果是用透明的東西遮蓋胚芽鞘,則胚芽鞘向光彎曲,而且,即使用不透光的黑色沙土掩埋胚芽鞘而只留出尖端,被掩埋的胚芽鞘仍然向光彎曲。
扈文推測,在胚芽鞘的尖端分泌一種信號物質,向下輸送到會彎曲的部分,是這種信號物質導致了胚芽鞘向光彎曲。
今天就是揭曉這個秘密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打開實驗箱,眼前的一幕讓他欣喜若狂。果然他的猜測是對的,試驗的成功讓他忘記了這是在船上,他的大喊大叫頓時嚇到了隔壁的闞源。
正在床上小憩的闞源,被隔壁的動靜嚇了一跳。難道這家伙出事了?闞源心中一緊,立刻穿好鞋子沖了過去。他打開隔壁的舵門,被里面的情形嚇了一跳。
船艙里堆滿了大大小小各種試驗箱,而他眼中的那個瘋子扈文此刻蓬頭垢面,行為實在怪異。他正對著一個打開的箱子哈哈大笑,仿佛發現了什么寶藏。
闞源好奇的伸過頭去看里面是什么東西,這一看不要緊,闞源的鼻子差點都氣歪了。里面特么的都是一些發芽的種子。還以為有什么重大的發現,原來只是種子發芽了。
闞源不屑的撇撇嘴說道:“喂,老扈,你特么的瘋了!大早晨的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乒乒乓乓的,你出什么幺蛾子?”
正在興奮勁上的扈文,根本不在意對方的語氣不善,他拉著闞源就喋喋不休的把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語速又急又快。直把闞源說的兩只眼睛都是蚊香圈,最后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擺脫糾纏,出了扈文的房間,闞源也沒了睡意,想了想沒有回到自己的寢室,而是直接去了艉樓上的指揮艙。
現在負責指揮艦隊的是田登。見到闞源進來,田登馬上敬禮說道:“報告艦長,現在一切正常,按目前的航速和風向,下午就可以看到卡巴港了。”
闞源不耐煩的擺擺手:“行了,行了。不要一本正經的了!你知道我就是個濫竽充數的,你負責指揮就行了,不用和我報告。”
“呵呵,源哥,現在時間還早。怎么不好好休息?”田登笑笑問道。
“哎呀!別提這事了,我那隔壁是個瘋子,我都快被他搞得瘋魔了!大早晨的為了幾個種子發芽就開心的不行,虧得我爹和娘說他是天才,我實在看不出來。”闞源沮喪的說道。
“哈哈!老大,天才的世界,我們看不懂的。你沒有發現他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嗎?就像你,好好的親王不在京城里享福,偏偏要跑到海上來折騰。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嗯,你說的有道理。”闞源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想了想又說道:“老田,我組織這次探險,就是想證明我們是住在一個球上。以前雖然父皇總這么說,卻從來沒有證明過。呵呵,皇室里面我最閑,由我出來做這件事最合適不過了!”
說到這里,他又咬牙切齒的說道:“可這扈文,簡直不可理喻。老田,你不知道,昨晚上我好心好意請他喝茶。你知道他跟我聊些什么?說起來真是氣死人。”
“嘿嘿,源哥,看你氣成這個樣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可不是,他竟然跟我說什么我們人類可能是由一種原始動物進化而來的,很可能是猴子。嘖嘖,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啊!猴…猴子!不會吧?”
“哼,你可別不相信。他還說的振振有詞,說什么盤古開天地是人們的一種想象,他根本找不到證據。還說伏羲,女媧造人就是神話…“
”…世界并非在短時期內創造出來的,天地的年紀遠比盤古開天地所講的老得多,所有的動植物也都改變過,而且還在繼續變化之中,至于人類,可能是由某種原始的動物轉變而成的…“
”…也就是說,女媧造人故事只是一種傳說。扈文還說什么他領悟到生存斗爭在生物生活中意義,這次他就是想證明他的理論。他認為自然條件就是生物進化中所必須有的“選擇者”,具體的自然條件不同,選擇者就不同,選擇的結果也就不相同…”
田登聽得暈頭轉向,趕緊打斷對方:“停停停,源哥,我怎么聽著有點亂?越聽越糊涂了。”
闞源聳聳肩,雙手一攤:“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也糊涂著。我就納了悶了,我爹娘異口同聲的說他是天才,我娘更夸張,說這小子是千年才出的一個人才。我左思右想,這小子除了長得帥一點,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呀!”
田登聽了不由啞然失笑:“哈哈哈哈,源哥,我怎么瞅著你有點吃味啊?”
“唉,不怕你笑話。你還別說,我還真有些嫉妒他,我爹娘從來沒這么看重過一個人,我二哥也算不錯吧,也沒見他們這樣夸過。你說這事奇怪不奇怪?”
“呵呵,太上皇從來就沒有看錯過人的,既然他老人家這么看重,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怪我們自己眼皮子太淺了,看不出來罷了。”
“嗯,有道理!算了,且糊涂著吧!”…
說到這里,闞源有些意興瀾珊,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兩個人很有默契的看向舷窗外,今天的大海非常平靜,天連著海,海連著天,海天一色,一望無際,景色極為壯觀。
陽光灑在海面上,像是撒了一層金子,波光粼粼。一陣海風吹來,一排排浪花涌動著,像翻滾的雪浪撲打在微微上翹的船艏,又從中間劈開,散成無數的泡沫。
海上的風景美不勝收,闞源情不自禁的感慨道:“老田,是我們的格局太小了。世界這么大,我們懂得的東西才有多少?父親常說,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里,也許…誰知道呢?”
田登靜靜的看著海面,也陷入了深深的遐想中。
卡巴港是進入無風帶前的最后一個補給港,想要安全抵達開普敦,探險艦隊必須在這里停靠。
這里比新加坡港還繁華,華夏前往烏爾國貿易的商船都必須到這里補給,久而久之,這里就成了一個貨物的集散地。
南亞大陸上的許多土著部落,常常來這里交易。寶石、黃金、硝石、棉花、劍麻、馬瓦里馬等是華夏客戶最歡迎的產品。
盧訶納部落已經成了這里最大的部落,在華夏的幫助下,迦羅過世后,已經完全被華夏同化了的迦羅的兒子,迦羅二世建立了錫蘭國,成為了錫蘭國的第一任國王。首都設在薩瑪利亞卡山(圣山)腳下。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經過兩國友好的協商,華夏用武器和物質購買了海灣附近的土地。
靠近海灣這邊二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就成了華夏的領土,港口城市卡巴蘭城成了華夏在印度洋上的唯一港口城市,這是第一艦隊分艦隊的駐地。
此刻,海灣里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船只,探險艦隊入港的時候卻絲毫沒受到干擾,因為他們是直接在戰艦碼頭停泊。在港口北邊有碼頭專供每年來此巡視的戰艦停靠,平時分艦隊的戰艦也停在這里。
“親王殿下,您看那邊,那位錫蘭國王今天也來迎接你了!”一位皮膚黝黑的軍官對著站在舷梯旁的闞源說道。
卡巴港不光是一座貿易港,還是華夏體系在印度洋的一座橋頭堡,所以守衛非常嚴密。艦隊還在十幾海里之外呢,瞭望塔上的哨兵就用望遠鏡發現了它,然后港口里就鼓號齊鳴了。
華夏帝國的親王駕到,錫蘭國王迦羅二世不敢怠慢,他親自帶著家人、臣子、護衛隊浩浩蕩蕩的開到了碼頭上,恭迎闞源大駕。而當地駐軍的長官則坐著小艇到戰艦上來迎接帝國的親王。
闞源眺望者港口,對著身邊的軍官說道:“嗯,不錯,這里很繁華呀,我看不比廣州差。樂總督,這里建設的很好!我代表帝國感謝你們。辛苦了!”
樂總督畢恭畢敬的答道:“謝殿下夸獎,這是下官應該做的,也是同事們努力的結果。”
闞源笑笑,他不太習慣官場的迎來送往。但是今天這種場合他也不得不出面。突然他轉頭又看了看樂總督,覺得相貌有點熟悉,好奇的問道:“樂總督,你和樂土大人應該是親戚吧?”
樂總督微笑著回答:“不瞞殿下,正是家父,下官是家父的第三子,家父的這個樂姓,還是太上皇當年賜下的姓名?家父去年過世了,享年七十三,臨終之前還念念不忘太上皇的恩典,囑咐我們這些做子女報答皇上的恩典。”
“哦!竟然還有此事?”闞源更加的好奇了。
于是樂總督將當年太上皇視察屯寨,簡拔樂土為屯長,并賜名的故事講了出來。聽得在場的人都唏噓不已,遙想當年太上皇帶著大家篳路藍縷,歷盡艱辛萬苦,才有了今天華夏的繁榮富強。
時間匆匆,有多少當年的老人已經故去,正是他們那一代人的努力,才打下了今天的堅實基礎。
“小王伽羅二世,叩見尊貴的華夏親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闞源腳剛沾到碼頭的地面,黑肉山一樣的錫蘭國王就帶著一大群人直接趴在了地上,真是五體投地啊,說的還是普通話。
闞源趕緊搶上前去把他扶了起來:“迦羅殿下,這實在太隆重了。來來來,起來、起來!你的普通話不錯,你在華夏學的?”
“啟稟殿下,學校,太上皇當年在卡巴港辦的學校!現在錫蘭的國語就是尊貴的華夏語,不會華夏語不能做官!我們錫蘭的貴族子弟都必須在華夏的學校讀書,否則不能繼承爵位。華夏的學問太多了,和天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