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樹欲靜而風不止
不出意外，大朝會依然沒有達成一致意見，朝中兩派各抒己見，互不相讓。大家的理由都非常充分，一時間，誰也說服不了誰。
以楚國目前的實力，平叛是沒有任何問題。如果同時參與北方爭霸，以楚國目前的人口、兵力，進行兩線作戰，稍有不慎，很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趁著北方戰亂，如果能夠占領山東，將山東半島劃入治下，楚國南北能夠連成一線。戰略上，這個構思的確有吸引力。但是兩線作戰卻不符合闞石謹小慎微的性格，低調發展的本心。
朝會上，他認真地聽取了兩方面的意見，兩種意見都有可取之處，闞石也猶豫不決。一時間，他拿不定主意，大朝會他沒有表明態度。作為一個政治上的菜鳥，在無法做出判斷時，他只能夠謹言慎行。
散朝后，闞石在書房單獨召見了陶臼和仡牛。陶臼這個當年的白虎大巫，經過幾年的磨礪，已成長為一名干練的文官。仡牛也成為軍中大將，執掌兵部偵察司。
師生三人見面倒是非常隨意，陶臼和仡牛一起恭賀王后有喜，寒暄了幾句后，三個人的談話就直入主題。
陶臼告訴闞石：“王上，您不在中樞一年，有些跳梁小丑就蠢蠢欲動。這次剿滅反叛，我們活捉了陶敘，據他供認：這次叛亂之前，有一些自稱九黎族的神秘人物在居中聯絡，他們還打出口號：正本溯源，恢復蚩尤，驅逐神子。“
”據臣對鐘鼎的了解，此人雖然蠻橫，有野心，但并不傻，可以說是老謀深算的人物。他明知道楚國軍力強盛，這次偏偏挑頭跳出來作亂，這不太像他的一貫作風。此事過于蹊蹺。歸附前輋蠻人刀耕火種，生產力十分落后，部落族人生活貧困。是鐘鼎主動帶著輋人歸附，輋蠻人也是踴躍響應的。王上您也對鐘鼎褒獎有加，還賜其男爵勛位和府祗，如此厚待在楚國也絕無僅有。“
”輋人入楚后，漢陽府并沒有歧視他們，雖然都是平民身份，但輋人在屯田莊日子過得不錯，沒有理由參與反叛。事實亦是如此，這次叛亂除了鐘鼎的心腹，大部分輋人都是被裹挾進來的。王師一到戰場，尚未開戰，就有不少輋人反戈一擊，參加平叛大軍。“
”王上，據臣所知，鐘鼎在輋人部落以外，基本上沒有什么影響力。這次叛亂，東夷、犬戎部落卻紛紛響應，配合默契。這實在過于蹊蹺。“
”臣以為，有人在針對楚國布局，這次叛亂有股勢力在背后推動，臣懷疑楚國某些野心家內外勾結，欲顛覆楚國，這事肯定與北方某股勢力有所聯系。千里之堤潰于蟻穴，此事不得不防。請王上明察！”
闞石點點頭笑笑，不置可否。現在的闞石和藹可親，完全沒了朝會上的冷峻。見陶臼抱拳打算告罪，笑著搖搖手道：“無妨，這是在書房，你們都是我的學生。在這里，你們可以暢所欲言。也不要一口一個王上，自稱什么臣。在這里只有老師和學生。”
陶臼正色道：“王上，禮不可廢，楚國的上下秩序已經形成。如果需要長治久安，還是要有所堅持。”
“呵呵，好，好！聽你的。嘖嘖，仡牛你瞧瞧，俗話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昔日的大巫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板一眼，不懂得變通。今天還是這個樣子。嗯，陶臼，我倒是發現你適合主持刑部的工作，刻板、執著。怎么樣，這次調動來京有沒有自己的想法？“
“王上，臣沒有想法。嘿嘿，你安排臣干啥，臣就干啥。”
“嗯，好吧，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呃，等安排吧。”
“遵命！”
闞石轉向仡牛：“仡牛，你說說情況吧！”
仡牛神情有些尷尬，支支吾吾的似乎難以開口。陶臼一見便明白怎么回事，他立刻起身準備告辭，闞石擺手讓他坐下。臉上露出不悅：“仡牛，說吧。無妨，此地并無外人，如果我連自己的學生都信不過，那我以后還能依靠誰！”
“遵命！”仡牛對著陶臼抱歉地笑笑：“陶師弟，請原諒！職責所在，我不得不提醒你，等會所說的內容涉及最高機密，你聽到過以后一定要爛在肚子里。明白嗎？”
“明白了！師兄做得對，小弟并無芥蒂，心中只有佩服。”陶臼趕緊還禮。
闞石笑瞇瞇地拍拍兩人，待他們都坐下，他便點頭示意仡牛接著往下說。
仡牛沉聲說道：“老師，泰安七年初，學生奉命改組軍情司，挑選精干力量成立暗衛。按照您撰寫的規章條例和訓練大綱要求，經過兩年的訓練和實踐，暗衛基本完成在關鍵節點布子的目標，情報站已經逐步形成網絡。現在獲取情報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這次南方動亂，我們根據您的指示，沒有輕舉妄動。這些在中間穿針引線的人，大多來自北方。軒轅部、顓頊部的人都有。密諜都是涿鹿之戰后的九黎族的俘虜，顓頊部的暗諜首領是泰逢將軍，他以使者的身份入境，一直在居中調度。漢陽叛亂就是此人的手筆。“
”陶敘內外勾接欲破漢陽一案，被漢陽情報站偵獲。他們及時送出情報，通知了方荒將軍，保住了漢陽城，此戰漢陽情報站功不可沒。請王上予以嘉獎！”
闞石點點頭，說道：“很好！有功必賞，明天你將報功文書直接呈給我，我會及時給予批復。這是秘密戰線的第一場勝利，對有功人員，我不吝嘉獎。”
“老師，根據各情報站發回的報告，各城堡都發現有秘諜的蹤跡。我們也抓了一批，北方各個部落的都有，甚至東夷的大部落也派了人過來。”
“大多數密諜主要是以偷取冶煉技術為主，手法非常業余。最值得注意的是軒轅和顓頊派來的密諜，我們在楓都抓到的密諜，有的竟然潛伏了十年以上，手法非常的專業。而且這些人都悍不畏死，很難抓到活口。”
“這兩部的秘諜不光偷取技術，還負責收集我國的政策、經濟情報，偵察我軍的軍事動向。在我內部發展情報人員，執行顛覆破壞活動。目前軒轅部的密諜首領尚在追查，估計大鴻這次來楚國，肯定與他有關。”
“今天朝會上，陶臼說得對，這些年，楚國出現了不少野心家，有一些勛貴，開始做起了白日夢。您遠離朝堂一年，這些人開始蠢蠢欲動，私底下做了不少動作。王上，我建議您，應該立刻收網，剎一剎這股歪風邪氣。”說到這里，仡牛躬身施禮，臉上露出殺氣。
“呵呵！”闞石苦澀笑了兩聲，神情有些落寞，特么的，哥一直只想種種田，過過農夫山水有點田的日子。好吧，看到原始人這么苦吧，就出手幫助了一下，這一步一步就被推到那個楚王的位置。
盡管自己從來沒想過與軒轅和顓頊作對，人家早把你當成了大敵，十幾年前就開始算計你。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外星人把我弄到這來干嘛？難道讓我同軒轅顓頊爭霸天下？我只是個政治上的小白呀！這尼瑪不是趕鴨子上架嗎。關著門過日子，還被人惦記。我已經忍無可忍了，那就無需再忍。老子要自衛反擊了！
闞石想明白了這點，立刻下令：“我命令，暗衛對證據確鑿的疑犯全部予以逮捕，將證據和犯人交給刑部處理。暗衛對所有的密諜秘密逮捕。陶臼調任兵部，授兵部侍郎，單獨成立軍事法庭。陶臼主管軍事法庭工作，主持這次秘諜的審判。”
“是！王上。”仡牛和陶臼齊聲應諾。
闞石接著命令侍衛長：“侍衛長，通知政事堂成員過來開會。”
“遵命！”侍衛長匆匆離去。
不一會，所有政事堂成員匆匆趕來。一進入書房，發現闞石的神情非常嚴肅，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眾人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仡牛。仡牛也沒有說話，只是將剛剛整理的材料交給各位大臣。沒過多久，大家都看完了手中的材料，一個個露出氣憤和震驚的神情。
闞石這才緩緩說道：“諸位，這些年來我殫精竭慮，甚至親自下海冒險。只想讓國人過上好一點的日子，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都說這個時代的人淳樸，可總有那么些人欲壑難填。“
”剛開始是貪污腐化，現在是變本加厲，開始內外勾結，要顛覆我們這個國家！這個國家難道是我個人的嗎？看看這些名字吧，這些人就在你們的身邊，他們隱藏的很深，危害也特別的大。”
“這幫野心家，嘿嘿，他們的良心被狗吃了！如果發生動亂，又是尸山血海，民眾要流離失所。想踩著別人的尸骨上位，他們是做夢！”
“我一直不想對自己人舉起屠刀，可有些人怎么就不明白？真是豈有此理！你們要配合好暗衛的工作，嚴格遵守保密條例，不許走漏風聲。這次本王要想內部的和外部的敵人一網打盡，還我大楚一個朗朗乾坤。”
“遵旨！”眾人齊身領命。
“禮部三日后驅逐所有使節，戶部除熱河榷場，其它榷場一律關閉。斷絕北方各部落往來，本王要閉關鎖國，他們想打自己打去。我們楚國不摻和！”
“遵旨！”扈彪和姜平齊聲應諾。扈彪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地問道：“王上，如果北邊發生饑荒，難民很多怎么辦？”
“難民只許進，不許出！兵部尚書甸柳。”
“臣在！”
“立刻調集大軍，水路并進，平定漢陽！將鐘鼎捉拿歸案。”
“臣領命！”
“今后所有北方難民，全部打散安置到漢陽附近，任命簡如暫領漢陽令，主持漢陽工作！”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