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庸人之生
“我們這么信任你......你，竟然背叛了我們。”
這句話在空寂的大殿當中回蕩，寧天霄竟然還聽出了一絲悲涼的意味。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宮止，因此這樣的話對他來說毫無意義，而他是不會將白小鬼交出去的。
所有的一切消失了，唯有被世人鑄造的十一神金像還佇立在空寂的大殿中。
“你心里就沒有一丁點的愧疚嗎？”
寧天霄道：“雖然我不知道我之前為什么要殺你們，但是至少這輩子我是知道的。”
“宮止，你還記不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我問你，為了成就一個和平的天下，死人究竟值不值得？”
寧天霄一言不發地看著鬼神臨克的金像，金像竟然流下了一行清澈的淚水。
“你那時候說，是值得的，哪怕死了這世間一半的人，都是值得的，我們為了自己的信念和道義，這么義無反顧地走著，你看看我們身邊的這些信徒！”
寧天霄冷笑了一聲：“你的信徒，也要死嗎？”
“他們的死是值得的，成為信徒的那一刻，就代表著他們愿意為此犧牲。”
“你太小看人類對于死亡的畏懼了。”
臨克的聲音帶著一絲凄楚：“世人總有一天會死，為何不愿犧牲？難道這么庸碌地過完一生，就是值得的？死在這里，至少我們還會記得他們的名字，他們庸庸碌碌地死后，究竟有誰還會記得呢？”
聶云此時忽然開口：“這也許就是你們高高在上的神的想法，試問這世間，此時又有多少人，還記得你們十一神的名號？”
鬼神臨克的金像動了動，痛苦地閉上了眼：“哈哈哈哈哈哈！你說得對，沒有人會記得我們！就連你也忘了！宮止！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臨克的笑聲戛然而止：“既然已經沒有回頭路，那么，我們就，開始吧。”
臨克話音落下的剎那，日神手中的長槍轉動，月神緩緩拔出了背后的弓箭，蛇神的鱗片怒張......小紅蛇咔地一口咬了下去，海神的三叉戟豎起......
寧天霄想，或許當年羅剎海一役，所謂邪典十二神的肉身隕滅，而他們的神魂，根本沒有死。
就像是白小鬼一樣。
其他十一神的魂魄繼續寄身于祭祀金像之上，而唯有宮止的魂魄，在經歷的漫長的歲月之后，成為了溟魂。
那么，百曉生所說的，終末之前無溟魂一事，似乎也可以解釋了。
祭祀大殿當中，忽然開始飄落黑沉沉的灰霾，寧天霄讓聶云站在自己身邊，念了防護的咒訣，引來了臨克的一聲嘲笑。
“保命的本事還沒有忘，反倒是忘記了我們這些老朋友呢。”
寧天霄笑了笑道：“你們跟宮止的恩怨，今天就在我這里，到此為止了。”
聶云聽到寧天霄這句話，把三陽火拋向寧天霄，寧天霄一手撈過三個小瓶子，在手中直接捏碎，赤色、藍色以及純白色的火焰融合在一起。
寧天霄身上溟魂力量大綻，以溟魂火包裹三陽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三陽火送往十一個方向。
“呵，你想得美！”
臨克的金像向后一躲，但是其他邪典十神的雕像卻毫無動作，三陽火瞬間在金像上燃燒起來。
臨克怒喝一聲：“黯！”
沉重的黑暗壓下來，黑暗當中有無數暗影搖曳著，如同從幽冥之中伸出的手，想要把人拖到地獄之中。
十座金像之上的火還在不停燃燒，寧天霄控制著自己的溟魂火，盡量把金像都包裹起來。
聶云護持在寧天霄的身邊，執刀警惕地看著四周。
黑影搖曳，忽近忽遠，詭異萬分。
聶云忽然暗叫一聲不好，一刀砍向自己的腳邊，這一刀下去沒有斬斷任何東西，聶云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拖，跌倒在地上。
那股巨大的力量繼續拖著聶云向前走，寧天霄急忙抓住聶云的一條胳膊，卻險些也被那股力量給帶倒在地。
寧天霄情急之下，念了鎖鏈的咒語，直接將聶云給鎖在地上。
臨克見狀冷哼了一聲。
四處的黑影慢吞吞走了出來，這些黑影眼中流著血，四肢被拉長了，走得搖搖晃晃。
抓住聶云一只腳的黑影試圖把聶云倒提起來。
寧天霄分出一股溟魂火的力量砸向那邊，黑影一旦觸及到溟魂火，立即被砸散了。
“哎呀，宮止，你竟然連溟魂都有了，真了不起呢，看來你這輩子，過得還不算差。”
四周的黑影像是畏懼溟魂火一樣，緩緩地向著原本來的角落里走去，重新歸于暗影。
寧天霄一言不發，繼續燒灼著十座金像，而臨克似乎也無意保護這些金像。
黑暗還在籠罩著大殿，然而黑影消失了，寧天霄拿不準臨克究竟還有什么手段，先把聶云扶了起來。
白小鬼還乖乖地呆在寧天霄的脖子上，張著嘴想跟他說話。
寧天霄不想然臨克發現白小鬼的存在，只能暫時假裝她不存在。
“宮止，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我們在羅剎海等你，到那時候，我們再打出個真正的你死我活。”
臨克說完這句話，一切重歸寂靜，只有黑暗依舊存在，臨克的金像一動不動，嘴角還維持著一抹笑意的弧度。
似乎，她終于放棄掙扎了。
聶云伸出手，給寧天霄看了一眼，聶云手上的黑環消失了。
寧天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黑環，黑環還在，不，也許自己這邊還沒有結束。
所謂的宮止，似乎也是個復雜的人。
寧天霄道：“以前我聽三爺爺說過，此乃寄身之術，他們的本體應該還在羅剎海，當年的邪典十一神，也許，并沒有死透。”
聶云嘆了口氣道：“至少先把這十一座金像給毀了，羅剎海......將來去羅剎海驚險萬分啊，寧宗主。”
寧天霄苦笑了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黑暗依舊在籠罩著黑虎宗。
祭祀大殿內外空無一人，黑虎宗內不時傳來一兩聲尖叫，沉寂似乎成為了永恒。
聶云說道：“寧宗主，你的手上......”
“沒關系，聽她的意思，我至少還能活到去羅剎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