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忘記,或者死
聽完百曉生的話，除了蠢蠢欲動的白小鬼之外，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原本以為自己完了的尋林宗老宗主忽然發現燙手山芋轉到了別人手上，臉上憋著幸福的微笑。
酆都皺了皺眉頭，倒是沒說什么，三途對皇室一向敬而遠之。
寧天霄看著喬漁懷里那小女孩，要放棄她是不可能的，把她送回齊王府也是不可能的，做人難吶，做好人更難。
片刻之后，寧天霄下定決心：“既然如此，這孩子我們就暫時帶走了。”
尋林宗老宗主問道：“寧宗主，這燙手山芋，你只要別告訴那老頭，讓他帶著回齊王府去領賞，一切不都解決了嗎？”
寧天霄心道，已經有了呂霜白小鬼，多一個穆王世子是多，多一個齊王女也是多。
“喬漁是我凌云宗之人，”寧天霄不無諷刺道，“怪不得二宗主炸個茅房都會叛變，原來尋林宗這隨時出賣自己人的傳統流傳已久啊。”
尋林宗老宗主臉一陣紅一陣白，開始瘋狂地咳嗽，企圖掩飾尷尬。
寧天霄看向百曉生，這個老家伙沒有逃走，這說明，事情還有余地？
果然，百曉生道：“老宗主，這件事我記下了，如果你敢出賣我們，我就去齊王府跟齊王好好說兩句。”
噫！老宗主瞪大了眼，現在燙手山芋明明不在我身上！為什么還要拖我下水！
百曉生道：“江南道的人都知道，我百曉生從不說謊。”
百曉生慈祥地微笑著，尋林宗老宗主雙手握成了拳頭。
呂霜鉆出來：“忘記，或者死！”
酆都點頭道：“收聲，或者死。”
老宗主面對“或者死”，頹然地說道：“......我明白了，但我有個條件，我們三方的聯盟，我尋林宗可否不作為附屬宗門。”
酆都冷笑：“我們替你承擔了這么大的風險，沒有扒你一層皮，你還覺得不夠？”
寧天霄同意道：“是啊，原本以為只是尋林宗的麻煩，誰想到竟然又多了個齊王女的事情。”
顛倒是非妖言惑眾扭曲事實！
可老宗主說又不敢說寧天霄，得罪也不敢得罪三途，百曉生的一雙眼還盯著自己，隨時準備舔舔毛筆記錄在案。
他苦啊！
老宗主苦笑著擺了擺手：“我懂了我懂了，諸位去忙吧，我回去處理宗門內的私事。”
尋林宗老宗主走后，巨靈神拉著尋林宗的樹和法寶踏上了歸程，喬漁一直在忙著哄自己的侄女，寧天霄還沒把這女孩的事情告訴他。
百曉生這時候才來得及說后面的話。
“齊王女的溟魂現世之后，境內的某些方士，一直在說齊王女有成龍的命格。帝都的那位第一天就派人給她送了金造的鳳凰。”
“哦。”寧天霄點點頭，提醒她安分一點？
“第二年齊王女滿周歲的時候，帝都的那位送的是宮內珍藏的丹藥。”
“啊，整挺好。”
“第三年，宮里送的是一封信。”
“......你看過？”
“沒有。只是聽說那年齊王女掉進了水井里，后來是自己爬了出來。”
寧天霄看著齊王女身上的溟魂，兩條龍，面善的那條趴在她的肩膀上，面惡的那條纏住了齊王女的脖子，滿身鱗片炸起來，仿佛無數小刀鋒。
面善的那條時不時用嘴去碰惡的那條，企圖讓它離開齊王女的脖子。
“齊王女七歲的時候，第二次用了卷軸，就是在那次，齊王徹底準備放棄這小女兒。”
“......”聽起來有些傷心。
寧天霄看向白小鬼，心想你們兩人簡直是同病相憐......才怪。
現在的白小鬼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百曉生壓低了聲音，酆都忍不住再湊近了一點，豎起了耳朵。
“聽說她的溟魂是一條惡龍，七歲的時候，這惡龍睜開了眼。”百曉生滿臉興奮地看著寧天霄，宗主快肯定我啊，快告訴我我是對的。
寧天霄有些不忍心開口，他怕對這老頭打擊太大。
“其實，準確地說，是兩條龍。”
百曉生愣住了：“怎么回事？”
“嗯，兩條龍，惡龍為紫，紅目，善龍為紅，白目。”
百曉生喃喃道：“不可能啊，當時的卷軸上，的確只有一條紅目的惡龍，這怎么可能，齊王所用，可是終末時代流傳下來的卷軸啊。”
“百前輩知道齊王夫婦的溟魂是什么嗎？”
百曉生再次受到了沉重打擊。
“總覺得這溟魂跟他們會有點關系，算了，別想了，我找個機會告訴喬漁，先把她留下吧。”
白小鬼鉆進寧天霄懷里，伸出一根手指：其實我可以替你吃掉一只。
別鬧了姑奶奶，這東西是隨便能吃的么？
寧天霄的視線中，善龍還在阻止惡龍纏住齊王女的脖子，惡龍卻忽然暴起，如閃電般一口咬向善龍，善龍尖利地嘶鳴了一聲。
齊王女同時哆嗦了一下，痛苦地捂住耳朵。
白小鬼也抬手捂住了耳朵。
寧天霄皺緊眉頭：你要吃哪一只？
好吃的那一只，眼睛白色的那一只吧。
......老老實實呆著，不準動。
那另一只，另一只好吧？
仿佛知道白小鬼在談論自己，惡龍從齊王女脖子上離開，盯向白小鬼，嘶嘶吐出蛇一樣的舌頭，眼中流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
白小鬼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對著它豎起了中指。
惡龍優雅地盤旋了一下，臥在齊王女的肩膀上。
然后寧天霄看到，現在輪到另外一條龍纏住齊王女的脖子了。
......這到底是在搞什么？
回到凌云宗之后，寧天霄找了個機會把喬漁單獨叫出來，跟他說了齊王的事情。
喬漁勃然大怒，立馬就要沖到齊王府去質問。
寧天霄好說歹說攔住了他，喬漁也終于冷靜了下來。
“宗主，怎么辦？”
“當然是留下了，喬前輩就對外稱是收了個弟子吧。”
喬漁緩緩點了個頭，隨后想起尋林宗的那些人：“尋林宗那邊......不如我趁夜上山，把他們一把火燒了吧？”
呂霜點頭：“嗯，還是‘咔嚓’了比較保險。”
寧天霄按住呂霜的頭讓他趕緊走：“尋林宗現在是我們的附屬宗門，前輩，冷靜冷靜。”
喬漁思考了一下：“我還是怕他們對外說出去，不如我還是帶著她走吧，到時候如果有人找上來，尊者就說我們浪跡天涯去了。”
寧天霄皺眉道：“前輩留下吧，齊王的懸賞上畫了個一點都不像的畫像，說不定就是想放她一條生路，前輩帶著她出去反倒更危險。真的，留下吧。”
呂霜：“留下，或者死！”
喬漁愣了一下，勃然大怒，一巴掌拍下來，砸在了碧綠的烏龜殼上。
喬漁看到這烏龜也愣了一下：“尊者這里......還真是百花齊放啊。”
寧天霄感慨道：“是啊，所以你們還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