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的木鷹一個接著一個開始撤走,在鐵泥城前方的曠野上,數只鐵甲犀牛正慢吞吞地朝著城墻正面推進。
因為忌憚于鐵泥城的秘密武器,北境人并沒有在首次進攻中投入多少人手,每只鐵甲犀牛的后面,最多只有不到三十人左右。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要么鐵泥城的武器強大到足夠摧毀這些魔法機械,要么這些鐵甲犀牛直接撞開城墻,總之,這是一次試探,真正的攻勢在試探之后才會展開。
巴德站在高高的城防塔之上,長劍緊握在手中,遠處的雪原上,五只黑點逐漸顯現出來,雖然與寬廣的雪地相比,這五座魔法機械顯得很是渺小,但即便是站在高處的巴德,都能遠遠感應到其中凝聚的威力。
雖然同樣都是魔法機械,但和天空上的那些木鷹不同,這些巨大的鐵甲犀牛身體內,大部分都鑲嵌著土屬性魔力晶石,通過篆刻在鐵殼上的魔法紋路,晶石中蘊含的澎湃魔力會迅速布滿整個軀殼,使得這些鐵甲犀牛不但堅固無比,而且沉重異常。
身軀龐大就代表著不靈活,五只鐵甲犀牛像烏龜一樣緩緩爬向鐵泥城。
在它的后背部,兩名士兵站在犀牛腿部的鐵制踏板上,他們是北境為數不多地擅長操縱魔法機械的人,這兩個人,一個負責控制機械的前進方向,一個負責控制魔力的引動。
而在兩人身后,二十多名穿著皮甲的士兵舉著圓盾擠在一起,就像一只蟻后身后的螞蟻一樣。
冰眼河南岸,馬爾圖的馬夫身份并沒有維持多久,今天早上,卡蒙就重新將他任命為軍隊的指揮官,雖然幾天前,他指揮的騎兵全軍覆沒在前方的城墻下。
但卡蒙并不會因為如此,就把一個經驗豐富的統帥變成一個喂馬的士兵,對于他來說,一個失敗了一次的人,再次失敗的概率要小得多,所以卡蒙不但恢復馬爾圖的職位,甚至還力排眾議,讓其擔任這次進攻的總指揮官。
馬爾圖重新穿上了自己那身盔甲,站在前方的小土包上,在他的身后,北境五大部落的近萬軍隊正靜靜等候。
“告訴他們加快速度,”馬爾圖看著前方慢吞吞的鐵甲犀牛,有些不滿,對著身下的令兵喊道,時間緊迫,他不能在一次試探上浪費過多時間,這場戰爭還很漫長。
“是,”令兵迅速舉起手中的旗子,對著身后做了幾個動作,在軍隊的后面,停歇了很久的擂鼓兵趕緊拿起了木槌,按照指令咚咚地敲了幾遍。
鼓聲在雪原上回蕩,控制著鐵甲犀牛的士兵很清晰地接受到了馬爾圖的命令。
操縱方向的士兵將手里的拉桿拉到最底部,而另一名士兵則直接激活了犀牛軀殼內的一部分魔力晶石,雖然整個機械內部絕大部分的魔力晶石都是土屬性晶石,但仍然鑲嵌著一些其他類型的晶石。
比如風魔力晶石,和天上的那些木鷹一樣,風魔力可以瞬間提供給機械額外的動力,雖然對于這樣龐大的身軀,再多的風魔力也不足以使其飛起來,但只是加快速度卻足夠了。
犀牛體內的風魔力晶石被迅速激活,一股股白色的魔法波紋順著篆刻在鐵殼上的紋路飛快的蔓延,很快,原本黑漆漆的鐵殼就好像被白色的蛛網包裹住一樣,很是奇特。
在風魔力的驅使下,笨重不堪的鐵甲犀牛忽然就像是長了一雙看不見的翅膀,連支撐著它的鐵輪的轉速也加快了數倍,如果剛才這座機械的速度像是烏龜在爬行的話,現在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鴕鳥在奔跑了。
城防塔上,巴德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五只向前推進的黑點,等到這五只鐵甲犀牛加快了速度時,巴德也拔出了手中的長劍。
“準備點火,”巴德對著身后大喊了一聲。
在旗幟的傳達下,幾乎瞬間,這道命令便從高高的城防塔上傳遞到了城墻后奇克的耳朵了。
奇克的身前,數十道引線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地上,每一道引線的上面都用數字標記了號碼。
與此同時,在城堡的領主房間內,班森和羅林依然坐在壁爐前。
“北境人的體質和南方人很不同,因此,他們之中很少誕生魔法師…”
班森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走進來的沃爾夫打斷了。
“他們開始逼近了,那些魔法機械都加快了速度,”沃爾夫推開門說道,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充當一個傳令兵的角色,城墻前的每一個消息都會準確無誤地傳遞到這里。
“距離城墻還有多遠?”羅林看了一眼沃爾夫,問道。
“不到一千米。”
“那就再等等,”羅林看起來并非很著急,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沃爾夫點點頭,重新退了出去,班森看到沃爾夫離開,繼續剛才的話道:“所以,北境人也被稱為魔法的棄兒,他們所擁有的哭泣果樹也很少,所以為了能夠使用魔法,他們的祖先創造了魔法機械這一大陸上獨有的東西。”
“魔法機械很厲害嗎?”羅林問道。
“對于普通人來說,的確很厲害,因為除了魔法,很少有武器能夠摧毀這些龐大的鐵殼。”
“那其他王國為什么不使用這些魔法機械?我似乎沒有聽過南方的戰爭中有人使用這些?”
“因為有更好的手段,維持這些魔法機械幾乎耗光了北境所有的魔力資源,對于其他王國來說,這些耗費的資源足可以培養出很多魔法師,比起那些魔法機械,一位魔法師顯然g更強大,也更靈活,”班森解釋道。
這個時候,沃爾夫又沖了進來:“羅林大人,不到五百米了。”
“再等等,”羅林依然如此回答。
“是,”沃爾夫退了出去。
“所以魔法機械只是一種不得已的手段?”羅林重新看向班森。
“可以這么說,”班森點點頭。
“大人,四百米了,”沃爾夫又沖了進來,他一直在盯著城防塔上旗幟傳遞的信息。
羅林這次干脆沒有回答他,只是從酒瓶里倒了一杯酒,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而班森也沒有再說什么,顯然,比起沃爾夫,這些年近八十的老學士要穩重地多。
“三百米了,”沃爾夫干脆站在了門口。
羅林擦了擦嘴,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他走到窗前,打開了房間的窗戶,冷風頓時從外吹進來,雪花如同飛舞的蚊蠅一下子塞滿了屋子。
壁爐的火焰搖搖晃晃,班森裹緊了衣服,他是一個怕冷的人。
“兩百五十米了,”沃爾夫有些焦急了。
“點燃北面城墻的所有引線,所有,”羅林沒有轉過頭,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看著窗外,看著遠處那顆他種下的第一顆冬木果樹,高聳的樹干上,一面藍色六芒星旗子在風雪中飄揚。
“你在賭博,”班森看著羅林的背影,低聲道。
“我們沒有本錢,賭注越大,贏的機會才會越大,”寒風把羅林的衣服吹的搖搖擺擺,他額頭前的發絲也在輕輕飛舞,就像紊亂的羽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