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林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神奇的景象,當馬車緩緩從山嶺中間的通道駛過,越過永恒屏障,到達另一端的時候,原本草木茂盛的平原忽然變成了一片荒涼的凍原,盡管舉目望去,并沒有什么冰雪的跡象,但稀疏的枯黃草木和滲人的冷風都預示著即將抵達的封地不會是什么舒適的地方。
砰~~~
就在羅林想象即將到達的封地是什么樣子時,馬車忽然劇烈晃動了一下,車廂的頂蓋似乎被什么撞擊到,足足凹陷進去有半尺之余。
羅林也嚇了一跳,整個人不由得向后半躺下,幸好馬車頂蓋是鐵皮制作,韌性夠強,這才沒有破裂。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幾乎瞬間,便恢復了平靜。
“羅林大人,”馬車外,跟隨羅林而來的護衛隊長馬克·沃爾夫趕緊打開車廂,看到羅林身體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
“發生什么事情?”羅林一邊從車廂中爬出來,一邊問道。
“羅林大人,是一只機械木鷹,看起來是發生了故障,從空中墜下,正好撞擊在馬車上,”沃爾夫爬上馬車頂部,取下了一架已經損壞地不像樣子的金屬和木頭混合鑄造的東西。
羅林從沃爾夫手中接過這東西,盡管已經損壞的不像樣子,但依然可以看出制作工藝的巧妙,各個部位的連接處都精細無比。
羅林將這架所謂的木鷹翻了幾番,除去鑄造工藝極為精細外,他沒有發現任何可以支撐其飛行的動力部件,反而整個木鷹的架構較為笨重,儼然不符合飛行動力學的邏輯。
“這種東西如何飛起來的?”羅林看向沃爾夫,好奇地問道。
“大人,這是北境人用來巡邏的東西,木鷹的腹部有一顆風屬性魔力晶石,北境的野蠻人無法將魔力運用于自身,只能將機械學和魔力結合使用,四年前,我曾在永恒屏障西部參與過和北境人的戰爭,戰爭開始前,天空上幾乎每天都會有數十架木鷹巡邏,而他們在攻城時,會使用一種機械犀牛,我曾親眼見過,足足有七八米高,一般沒有經過魔法加固的城門一擊之下就會化為齏粉。”
沃爾夫說起這些往事,眼神還隱約有些恐懼,那時候,沃爾夫才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但也正是因為那場戰爭,他得以晉升,直到去年,被冊封為一名正式的河谷王國騎士。
戰爭會帶來死亡,也會帶來榮耀,盡管才剛剛成為一名騎士不到一年,就被派到一座常年處于戰爭狀態的偏遠城池充當一名年輕貴族的護衛,但沃爾夫也不覺得怎樣,他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習慣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王都的那種卑躬屈膝的生活反而讓他感到不適,至于羅林,雖然沃爾夫聽過某些不好的傳言,但那也不是自己能考慮的東西,現在,他的職責只有一個,就是保護自己的領主,羅林·菲斯特的安全。
“那么說現在是戰爭前夕了?”羅林從沃爾夫腰間抽出他的佩劍,對著木鷹的腹部奮力劈下去,咔嚓,木制的鷹腹被齊齊劈開,一顆白色晶石從其中滾落出來。
如沃爾夫所說,這正是一顆風屬性魔力晶石,但已經失去光澤,毫無任何魔力波動,看起來這架木鷹大概率是因為魔力耗盡失去了飛行動力才從空中墜下的。
羅林拿起晶石,這種石頭很像上一世的玻璃制品,但不同的是,石頭的表面很粗糙,內部有許多細小的孔洞,想必那些所謂的風魔力應該就儲存在這些像氣泡的孔洞里。
“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們必須在天黑前趕到鐵泥城,否則一到晚上,很可能會遭遇冰原狼群,我們的人手不是很夠,”沃爾夫大半輩子都生活在永恒屏障周圍,對于這片土地,他再了解不過,一旦遭遇冰原狼,憑借十幾個人的護衛隊根本無法抵御狼群的攻擊。
“恩,”羅林點點頭,將佩劍還給沃爾夫,返回了馬車里,荒原上,太陽已經越過了中天,正朝著西邊沉下去,橙色的陽光照在凍原上,顯得更是寂寥。
馬車重新起航,沃爾夫也回到自己的馬背上,看起來這位羅林領主并不是如傳言中那般,反而比起王都的那些貴族,更加平易近人一些。
艾倫已經很久沒有穿過自己那身銀色執政官長袍了,僅僅四個月前,他還呆在永恒屏障上,作為其中一座堡壘的指揮官,但現在已經是鐵泥城的執政長官了。
名義上的晉升并沒有讓艾倫感到高興,反而令他感到前途灰暗,每一個駐守過永恒屏障的士兵都知道,北境與河谷王國的主要沖突地點之一就是鐵泥城,而上一次鐵泥城被占領僅僅就在上一個冬天。
就職四個月來,艾倫所有的精力都花費在如何找到一個方法離開鐵泥城,去其他地方任職,這些日子,為了能從那些住在永恒屏障里的高官手中弄到一份其他地方的任職令,他幾乎已經花光了身上所有積蓄。
但可惜,一塊一塊的金幣就像扔進湖水中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在艾倫已經放棄,只寄希望于這個冬天,那些北境的野蠻人不會發起戰爭時,一張來自王都的調令忽然傳來,調令中說,鐵泥城從現在起屬于羅林·菲斯特子爵的封地,所有鐵泥城的軍隊,賦稅和官員都歸羅林·菲斯特所有,并且,今天晚上,這位子爵大人就會抵達鐵泥城。
艾倫換上銀色長袍,對著鏡子整理了一番,常年的戰爭歲月讓他的容貌和這身衣服極不相稱,但艾倫可不在意這些,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位羅林大人,既然鐵泥城成為了貴族封地,那么是否代表著王國從現在開始重視這里,也就是說今年冬天,很有可能會有更多的力量來幫助駐守鐵泥城呢?
不管怎樣,這也算是一線生機。
想到這里,艾倫對著鏡子露出一個苦笑,隨后轉身離開了屋子。
馬車是在夜色剛剛降臨才抵達目的地的,羅林設想過鐵泥城不會是什么繁榮的地方,甚至很可能是一個相當貧窮的地方,但他沒有想到,整個鐵泥城連城墻都沒有,僅僅是用凍土壘起一道兩米高的土墻,墻上再用木條編起一道柵欄,而所謂的城門,就是兩扇用鐵釘固定在一起的厚木板。
土墻后面,是一個滿是戰爭痕跡的城市,準確的說,一個大村落比較貼切一些。
就在羅林打量著這個落敗的城池時,一對衣甲破舊的軍隊從城門涌出來,稀稀拉拉地在城門外列成兩行,為首的一人一身銀色長袍,正是鐵泥城執政官艾倫。
同一時刻,節奏極其混亂的歡迎樂在夜色中奏起,冷風滲人的夜晚,凄涼的城市,稀稀拉拉的衛隊,以及莫名的危機感,令見慣了王都大場面的羅林感到一絲不可名狀的尷尬。
羅林從馬車下來,沃爾夫等一眾護衛也隨后下馬,一行人從王都趕到這里,足足三天時間,已經極度疲乏了。
艾倫趕緊走到羅林身前,戰爭出身他并不太懂貴族禮儀,只能僵硬地鞠了一躬:“執政官艾倫·維克代表鐵泥城歡迎子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