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五章 鹿鳴宴
傍晚時分，太廟大院內，火焰熊熊，料峭的寒風不時從各處吹拂過來，火焰迎風激蕩漫舞之余，陣陣暖意也是悄然播散向周圍。
區別于往日的寂寥空曠，今日的太廟可謂是別樣的熱鬧，數十張短案整齊劃一的擺放在院內，細細看去，坐在短案后邊的人物，也大都是身著朱紫，可謂是富貴逼人。
不過今天晚上，全場的焦點卻并不是這些文武大臣，而是一群年輕人，準備來說是群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大乾文風昌盛，上到皇帝，下到士卒，對于那些清貴的讀書人可謂是給予了最大禮遇。
理所應當的，百官們對于在秋闈大比中殺出重圍的士子，更是禮遇三分，僅憑今晚的坐席也是可以看出，在環繞在皇帝周圍的，不是諸位皇子，也不是年老閣臣，而是這些年輕人，準確來說是一群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東郊祭祀祖先每三年舉辦一次，實際上，與其說是祭祀先主，倒不如說是款待金榜題名的士子，更為妥帖一點，這樣的宴席，文武百官暗地里都是將其稱之為鹿鳴宴。
此時時間尚早，宴席還沒有到真正開始，皇帝陛下自是不可能到場。
當然雖說這場宴席極為正式，意義也一場深遠，但對于見慣了大世面的文武百官來說，自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嘈雜聲，寒暄聲，如同進了菜市場般，亂哄哄的充斥其間，不時拿目光瞥了眼長階上邊的那群士子，眼中滿是艷慕的神色。
畢竟想今日這種春風得意的日子，這輩子可能就這一次了 似是對這類場面見的極少的緣故，反倒是上面的那群士子，此時表現的卻是極其安靜，不時端起茶杯，輕抿口茶，拿捏著分寸，小聲與旁人說著話。
正式開始進入官場后的第一次社交，意義自然是相當重大的，不過這其中的青澀懵懂，恐怕也只有日后他們自己才會明白了。
時值傍晚，除卻大院等少數幾個地方，太廟大部分還是籠罩在一片黑暗當中。
晚風襲來，竹林沙沙作響，下面小道上，昏黃的燈籠如同豆點般在黑暗中悠悠搖曳著，說話聲不時傳過來。
“李公子，待會你到得會上的時候，可莫要隨便說話，里邊的大人問你什么，你就說些什么，免得到時候出錯。”
幽靜小道上，名叫王福喜的小公公，一邊提著燈籠照明前路，一邊也是悄聲細雨的跟身后的男子說著話。
“這個公公放心，在下心里有數。”李素扭頭看著四周的風景，隨意答道。
在吃完烤魚沒多久后，冷玖兒便也是帶著考題灰溜溜的逃走了，多半也是回去準備找幫手了，不過李素對此卻并不擔心，那道解題可即便是放在后世那也是難倒了一大片的數學天才，這可不僅僅是憑借人力就可以解答出來的，一直修煉武功至傍晚，王公公便過來接他了。
“公子這般說，雜家這就放心了。”
王公公長舒口氣，君前失儀可是重罪，人是他領過的，這種罪過他多少也是要承擔些責任的。
雖說旁晚時分，不過月朗星稀之下，太廟景致倒也變得別樣的朦朧幽靜。
在走過條寂靜長廊后，昏黃的燈火，伴隨著陣陣喧嘩聲這才從四處傳了過來，不時從太監宮女來來回回，路過王公公身前，在躬身行禮之余，也是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眼他身后的年輕男子。
畢竟是外出祭祀，所以今晚負責端茶倒水的公公，大多也都是太廟出身的，見到王公公這位皇宮來使自然敬服萬分。
此時時間尚早，宴席看樣子并沒有開始。
不過王公公顯然是沒有在讓他在做等待的想法，徑直領著他向前邊大院的方向走去，雖是喧嘩聲越來越大，李素也是下意識整理下衣衫，心里微微有些緊張。
往日各種詩會文會他也是參加了不少，但想今晚這種層次的宴席，她卻是第一次參加，這里邊隨便挑出來一個人那都是煊赫無比。
跟這些人比較，他實在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不過畢竟是見過真正大世面的人，不過片刻之后，他也是重新變得波瀾不驚起來。
來到太廟門口，王公公只是指了指里邊的景象，示意他進去。
說起來雖然上面示意他，將李素帶過來侍駕，不過具體的操作事項，他卻不太明白。
想來依照李素的身份，即便他醫治好了鎮國公的病癥，想來也只是讓他過來添雙筷子罷了，這種情況下，只要他小心謹慎些，定然是不會出現什么問題的。
大院里邊燈火輝煌，身穿朱紫的關門三五成群的小聲在說著話。
不過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臺階上面的情況卻是有些看不清了，李素深吸口氣，隨即也是拾階而上，登門而入。
似戲劇話本小說里的，男主角普一登上，配角雜碎皆是震驚無言的情況并沒有發生。
實際上李素的登場，就像是一滴雨水進入到大海當中，對場中的局勢沒有任何的影響，同樣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寒暄聲，嬉笑聲仍是不時從各處響起來。
即便是旁人將目光掃過來，想來多半也是將他當成某個端茶倒水的人物了。
隨意找了個不受人關注的僻靜地方，李素便一邊喝著茶，一邊也是自來熟的跟附近的官員聊著天。
能在這種犄角旮旯里邊帶著的官員，在朝中地位普遍不算太過，見對面這男子表現的這般坦然，一時間倒是有些摸不準他的來路，當下也只得笑著跟她說著話。
文官百官前邊坐著的是諸位皇子，祭祀先主怎么說也是難得的大型活動，這對于皇子們自然也是個籠絡人心的大好機會。
不時有皇子起身端著茶杯，在官員之間來回游走，不時說上一兩句以茶代酒這樣的酸詞，氣氛倒也是熱鬧萬分。
這種情況下，也只是六皇子，十二皇子能穩得住心神，依舊是不咸不淡的態度靜靜品嘗著茶水，冷維邈目光隨意在場中游走著，似是在尋找什么人一般。
當看到那道清瘦的身影，在這嘈雜的環境中，很是很是悠然自得的模樣，冷維邈清朗的嘴角一揚，便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