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拒絕?誰反對?”
廳堂眾人臉色各異的望著那隨手折著宣紙的男子,有不屑者如徐維新之流,有敬畏者如那天云之流,毫無疑問,李素這句話說的很霸道,甚至可以說霸道的毫無道理,但眾人卻都是齊齊沉默不語,因為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這個男子親口說的…
李素是誰?
大乾安啟二十二年中秋節以前,東平府內知道這個名字的恐怕不多,但中秋節以后,這個名字就像是彗星一般,閃耀天際,家喻戶曉了…
中秋節一夜,一首靜夜思領袖群倫,力壓徐維新,陳儒言,博得萬眾喝彩…
元宵節憑借一首美人歌,更是逼的陳儒言投筆認輸…
驕傲如徐維新之流,雖說不愿意承認,但他此時也希冀通過擊敗李素,來確立自己在東平府獨樹一幟的地位,這已然是變相承認了此人的地位。
可以說在東平府年輕士子當中,李素就是第一才子,他所看好的詩詞,誰又能拒絕?誰又敢反對?
只怕今晚跳出來拒絕反對的人,第二天便是會名揚東平府,只不過人們對他的評價,卻也只有短短四個字。
“不自量力!”
寫滿了墨字的宣紙,被小心的折疊放好,拍了拍手,李素氣度依舊淡然,環視了眼沉默的眾人,微微點了點頭:“看樣子,諸位也是贊同在下的這番言語了。”
拱手望向幾案那邊的宋姓男子:“宋兄,不知你有什么意見,且說與在下聽聽。”
“額,這,這…我…我…”望著李素平淡的目光,那宋姓男子臉色通紅,手腳慌亂,支支吾吾的說了幾句字,左右看看,有心想求助他人,但兩邊方才還聲援他的人,此時卻很是默契的不與他對視,片刻之后,只好慌忙自人群中走了出來,連忙拱手說道:“在下孟浪之言,還望李兄,陳兄莫怪…”
這種情況下,李素一句話便也能壞了他的名聲,這已經是在服軟了。
面目表情,居高臨下,李素仍是靜靜的盯著他,片刻后,環視了眼眾人,臉上卻也是陡然露出一抹笑容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宋兄客氣了,既是孟浪之言,在下又怎能忍心責怪與你呢。”
“是是是,李兄大度,在下佩服,佩服!在下猛然想起,家里還有些事情,需要在下處理,這便告辭!”他前倨后恭,已是沒有面目在此處立足了。
李素笑著點了點頭,自是無有不可,看著他的背影在樓梯出消失,李素環視了眼眾人,輕聲說道:“即便如此,那便繼續吧!”
掃了眼面色陰沉的徐維新,而后竟是安然的坐在幾案旁邊的椅子上。
折涵兒立在李素身后,看了看臉色這才輕松下去的眾人,又看了看穩坐太師椅的李素,心說好像還真挺了不起的…
陳儒言一挑眉梢,看看旁邊那個神態淡然的年輕人,抿了抿嘴,強行收斂起嘴角的那抹笑意,而后拱了拱手,朗聲說道:“在下與李兄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在此地多加逗留了,至于這片詩詞…”手指輕輕點了點桌上那張折疊完好的詩詞,“呵呵,就交由諸位雅正了。”
隨即便望向了李素。
李素思索片刻,點了點頭,而后一行三人穿過人群,身影便也是消失在樓梯那邊了,留下來看不看徐維新寫詩,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除非那徐維新寫出來的詩作,真的能壓陳儒言一頭,否則在自己的加持輔助之下,那首《漁家傲.贈云錦姑娘書》便已然是落于不敗之地了,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趁此離去,來的瀟灑…
其實說起來,兩家詩會比斗,他也沒想過要摻合其中,但當時陳儒言遭受這等不公平待遇,相識一場,他若是不在場也就罷了,既然就在一旁,那肯定是要幫一幫的,再加上這首詞既然是給夏云錦增添名氣的,那他自然也是要順水推舟一番的,而且那徐維新此舉確實是有些下作了。
收斂起腦海中的各式想法,昏暗的樓底內,李素也是微微搖了搖頭。
徐維新面色陰沉的望著那幾道逐漸消失的背影,目光卻是著重落在最后面的那道仍然淡然的身影上,微微閉眼,心中卻是苦澀難言。
他失算了…
此處臧云詩會人數眾多,自己本想依勢壓人,強行定下高低之分,這個謀劃自是無可挑剔,甚至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但可惜千算萬算,竟是忽略了這個男子的存在,他沒想到,這男子竟如此光明正大,三言兩語之間,便也是輕松化解掉了他的招數,輕輕嘆口氣,自己裹勢而行,但對方又何嘗不是呢,只是對方頂著東平府第一才子的名頭,層次格局卻是要遠超他甚多,這‘勢’自是要來的更過猛烈一些了。
這場對決,其實他已經輸了…
在李素沒出現之前,他還可以用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種借口搪塞一下,但隨著那人的出現,結局已經很是明朗了…徐維新上前將桌上那張折疊好的宣紙,重又打開,充滿的狂氣的文字,便也是映入他的眼簾,細細看了一片,目光停留在最后那句“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上,沉默片刻,又是輕輕嘆了口氣…
這首詞雖說明面上是說夏云錦一枝獨秀,別有洞天,不與群芳爭艷,但其中的深意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聽出來了。
他陳儒言這是不屑跟我相提并論啊…
徐維新暗自咬了咬牙,胸膛急促的起伏了幾下,心中的憤懣不甘幾乎溢出胸口,他身為東平才子,何時被這樣輕視怠慢過,但緊接著一抹苦澀卻也是漸漸浮上心頭…
其實就算李素不來,他心中那首構思良久的詩詞與之相比,那也是要稍顯遜色的,這首詞構思精妙,立意深遠,拋開立場不言,確實是給他一股驚艷的感覺,在聞聽上闋的時候,他心里就已經明白了。
但讓他想不明白的是,許久不見,此人的才學為何會突然增長這么多,他與陳儒言齊名多年,之前因為意氣使然,似今天這樣的對決,往日那也是舉行過多次的,但一直都是平分秋色,不分高低,這寫詩填詞不比其他,按理來說,心中若無半點感悟,數年甚至數十年未有寸進,那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今天觀那陳儒言寫詞,下筆如有神助,其詩詞讓人頓生驚艷之感,隱有飄塵之意,這儼然是要有開一派宗師的架勢了…
難道…
電光火石間,徐維新竟是突然想起方才陳儒言說的一句話來,‘李兄你不必過謙,跟你接觸雖說時間不長,但在下那也是受益匪淺…’
難道這陳儒言有此變化,竟是跟那李素有關…
站在窗前,廳堂那邊的燈火打了過來,看著下方街道上,那個跟陳儒言談笑風生的淡然身影,徐維新的臉色竟是有些陰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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