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戲真多

　　花隱山，議事廳。

　　這里本是只有身居長老之位及以上的人才能進入的地方，但此時卻顯得有些擁堵，放眼望去，竟是所有長老的親傳、普通弟子都站在自己師尊的身后，竊竊私語。

　　醫脈站在左邊，毒脈站在右邊。

　　呈對峙之勢。

　　不過兩方人員的表情卻是截然不同。

　　醫脈的弟子們皆是垂目、表情嚴肅，只有一些長老模樣的美婦翹首以盼，望著議事廳外，美目流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觀毒脈弟子，眼眸中有著些許幸災樂禍和難掩的激動，看向醫脈這方的目光，充滿了挑釁，嘴角止不住的上揚，雖然毒脈長老們紛紛轉頭斥責她們的聒噪，但實際上，這些長老們也只是嘴上一套，表情卻另一套，顯然只是做做樣子。

　　一個毒脈的普通弟子，輕掩著半張臉，低聲問一旁的師姐：

　　“師姐，為何把我們都召集到這議事廳？”

　　“師姐”冷笑一聲，看了眼議事廳正中央頂部的四個大字：

　　醫者仁心。

　　而后同樣壓低著聲音，冷漠地說道：

　　“我們毒脈向來無人權，醫毒醫毒，這花隱究竟有當我們毒脈平起平坐嗎？就連這塊祖師傳下來的牌匾，也只是‘醫者仁心’，從未提‘毒’一字。哼，今日這醫脈的好日子，到頭了。”

　　一旁的師妹心中一跳，瞪大了眼，慌亂地看了看四周，說道：

　　“師姐，我們毒脈要反？！”

　　“師姐”深呼吸了一口，而后淡然地說道：

　　“反什么反？話別說得那么難聽。這醫脈眾弟子、長老，勤勤懇懇了幾百年，太累了，我們是為她們好，想讓她們休息休息。羽蓁山主驚艷一世，目前這一代卻沒有她的傳人，我們毒脈，可是出了紫璇師姐這一天才，醫脈還想霸占著山主之位......可沒那么簡單了。”

　　兩人不再議論，同時沉默了下來。

　　其余毒脈弟子基本也同樣在竊竊私語，談論的，也和這兩個弟子口中的并無差別。

　　議事廳最內部的上座，一正一副，皆是空無一人。

　　所有人，都在等她們。

　　這時，議事廳外數個腳步聲傳了進來。

　　眾人望去。

　　四個人。

　　為首的，羽蓁、楚曦。

　　稍次的，羽雁和一個戴著半邊面紗的黑衫女子。

　　從黑衫女子露出來的半張臉來看，相貌并不似楚曦那樣艷麗明亮，僅僅是能說得上“不錯”，若要再近一步說她“漂亮”，那基本就是違心之言了。但她將鼻翼之下用面紗遮住，這倒是比起走在她前方的三人，還要引人注目。

　　這女子便是楚紫璇了。

　　“山主！”

　　“副山主！”

　　“楚曦師姐！”

　　“楚紫璇師姐！”

　　議事廳的眾人，皆是行禮。

　　羽蓁神情有些陰郁，但還是微微點頭示意，然后走過眾人身邊，直上議事廳內的主位，身后的楚曦倒是比較熱情，對著醫脈的長老、弟子們一一點頭，神情間倒是有些興奮和坦然。

　　羽雁一副勝券在握、得意洋洋的囂張模樣，嘴角掛著笑意，一邊低聲和楚紫璇說著些什么，一邊止不住地笑起來，好似那楚紫璇說了什么好笑的笑話，逗得她停不下來。

　　沒一會兒，羽蓁坐上了主位，羽雁坐上副位。

　　楚曦和楚紫璇，皆是乖乖地站在她二人身后。

　　“羽雁告知我，毒脈啟動了‘緊急議事令’。”羽蓁坐在主位之上，袖袍一揮，大有尊貴之風，微張秀口，神情間看不出什么心情，說道，“是五位長老聯名啟動。是有何事要宣布嗎？”

　　說此話時，羽蓁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羽雁。

　　羽雁嘴角浮現著神秘的笑，眼眸微垂，沒有一絲想要說話的跡象。

　　這時，五個年齡各異、有老有小的婦人，從毒脈一邊走出。

　　這是毒脈的五位長老，稱號分別為：醉、迷、失、殺、忘。

　　她們分別代表著毒脈的五種不同風格的毒術，每一代都有弟子繼承長老之位，雖然人變了，但稱號始終是這五個。

　　醉長老率先跨出一步，走在四人之前，先是一套禮儀做足，然后才低著身子說道：

　　“稟報山主。

　　今日我等，聯名啟動‘緊急議事令’，是想問山主一件事。”

　　羽蓁看了一眼她，淡淡地說道：

　　“醉長老不用多禮。有何事，來我住處直言便是，這五年才有一次啟動機會的‘緊急議事令’，倒是不必浪費。”

　　醉長老再次恭敬地說道：

　　“山主，我們所問之事重大，還是要所有弟子、長老一同見證為好。”

　　羽蓁問道：

　　“問。”

　　醉長老對一旁使了個眼神。

　　忘長老走了出來，也是像醉長老一般，禮節做足，這才站定，說道：

　　“山主，我等在問此事之前，想先問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希望山主能講上一講。

　　花隱山山主繼承，是否能者上位？”

　　羽蓁淡淡地回答道：

　　“自然是這樣沒錯。”

　　忘長老繼續說道：

　　“那不知何時進行下代傳承？”

　　羽蓁回答：

　　“等有足夠繼承此位的弟子出現，我自然會進行傳承。”

　　忘長老說道：

　　“山主功力之深厚、知識之淵博，我想，這一代弟子無人能及，若是無人能到山主您的層次，難道就一直不進行傳承？”

　　羽蓁淡淡說：

　　“我當年繼承山主之位，僅21歲，論能力，我不及上任山主，論功力，只能說持平，論知識，我只是占了巧，得了機緣，我師尊毫不在意這些，也傳位于我，到了我這兒，我自然也不會一直占著山主之位。

　　若是有弟子達到了我心中認可的水平，我自然會傾力傳授所學，讓她達到足夠坐實山主之位的實力，而后，再將山主之位傳于她。”

　　忘長老沒有說話。

　　而后，迷長老走了出來。

　　又是同樣的動作、禮節，然后恭敬地問道：

　　“山主，接下來，就是我們今日想問的了：山主之位，是否只傳醫脈弟子？”

　　此話一出醫、毒兩方，皆是嘩然。

　　羽蓁掃了一眼有些激動的兩方，又看向羽雁，發現她依然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悠然自得。

　　羽蓁微微抬起了手。

　　楚曦此時大聲喝道：

　　“肅靜！”

　　議事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羽蓁放下手，開口回答，聲音不大，但是極有威嚴，好似一字一句都觸碰著人心：

　　“花隱山從無此等規定。”

　　五位毒脈長老這時極為默契地交換了眼神，五個人頓時排成一排。

　　一同俯倒！

　　然后異口同聲地大聲說道：

　　“請山主傳位！”

　　五個字，如同雷聲，在議事廳內炸開。

　　傳位！

　　傳位！

　　繞梁不絕。

　　醫脈的長老和弟子們，聽了此話，都是神色沉重地看向主位之上的羽蓁。

　　而毒脈的弟子們，此時已是忍不住地欣喜起來了。

　　她們都知道，這一代，若是現在要傳位，只能是落在她們毒脈的楚紫璇頭上！

　　羽蓁倒是沒有多大的意外，畢竟今晚會發生什么，她已是心中明了。

　　“羽雁你如何看？”

　　不過她沒有直接回答五位長老的請命，而是把這個問題扔給了羽雁。

　　羽雁還是一副乖巧悠然的模樣，聽到羽蓁的呼喚，她這才起身，從副位走出，走到了五位毒脈長老的前方，禮節做足，然后笑著說道：

　　“羽蓁姐姐，這事，五位長老并沒通知過我，我也意外，不過，傳位之事，重之又重，自然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的。

　　再不濟，總要說出個傳位給誰吧？

　　不如我們聽聽看，她們要推薦誰來繼位？”

　　羽蓁心中冷哼，但沒有表現出來。

　　見其沒有反應，羽雁轉過身來，對著五位長老說道：

　　“五位長老，此事不曾通知我，是你們急了呀！”

　　她們依舊俯著身子，聽到這話后，其中的迷長老，跪著向前一步，低頭說道：

　　“事態緊急，我們便未提前告知副山主。擅自作了主張，此后定到副山主面前賠罪！

　　我們此次想推薦繼位山主的，是副山主您的弟子：

　　楚紫璇！”

　　這些都在預料之內，議事大廳倒是沒有因此掀起什么喧嘩。

　　羽雁卻一副吃驚不已的表情，先是轉身，看向此前副位之后的楚紫璇，又看向羽蓁。

　　然后捂著嘴，語氣中帶著震驚：

　　“什么？你們要推紫璇上位？！”

　　羽蓁默默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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