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振山說話時,十分嚴肅認真,因為,他不得不嚴肅認真。
或者說,這一次的全運會資格淘汰賽,合金彈頭不能輸,合金彈頭輸了,那也就代表著唐振山也輸了。
當然,唐振山輸得,不只是他和顧建中的對弈,也會輸了文淮湖的大半。
競技體育里,一直說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和平言語,然而,對很多人而言,勝與負,第一名和其它名次,絕對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在極其看中比賽名次的速度賽馬里,這種勝負差別,第一名和其它名次的差別,也是極其明顯的。
也許隨著現在各項競技運動資本商業化的注入,高昂的收入讓不少運動員,已經失去最基本的競爭心,只是把運動當成他們的工作,每場比賽打卡上班,毫無進去之心。
但在速度賽馬的運動里,即使是中國這樣明確禁止賭馬的國家,從馬主到運動員,甚至是在比賽里,占據戲份很少的馬醫,他們每一個人的競爭之心,卻永遠不會減少。
原因很簡單,因為對于馬主、運動員、馬醫和護理人員等等,他們的收入的絕大部分,都來自于比賽獎金的分成,即使是在中國,一匹冠軍馬所取得的冠軍獎金分成,也能占這匹賽馬的相關從事人員工資里的大頭,在金錢的激勵下,由不得他們不爭。
就算是唐振山這樣的大俱樂部企業家,扣除文淮湖馬術俱樂部收會員會費的第一收入外,俱樂部每年在各項賽事里所獲得的獎金,那就是第二收入,而其它的俱樂部盈利收入,在這兩者面前,都可以忽略不計。
唐振山深知,要是這一次全運會的資格淘汰賽,合金彈頭再被顧建中的十字架擊敗的話,那顧建中的俱樂部,完全會因為這次比賽,再次名聲大振,“山陽第一名駒”的名字,絕對會為他吸引來其他俱樂部退會的會員的。
這是完全現實的問題,雖然每個馬術俱樂部都有自己的忠實會員,這部分會員,輕易不會脫離,除非是俱樂部倒閉,才會離開。
可是,要是每個馬術俱樂部都靠著忠實粉絲的支持,才能維持下去的話,那么那些馬術俱樂部的未來成就明顯不會高,甚至會最終入不敷出,走向惡性循環,最終倒閉。
馬術俱樂部想要發展,只有源源不斷的利用自己俱樂部的文化歷史,吸引新的馬迷會員加入,這才是長久經營的辦法,而想吸引新的會員加入,那自然要在各項賽事有所斬獲,并且在本地,有著超凡的成績才行。
合金彈頭這次要是再輸了,那文淮湖的未來也就輸了大半,也正是這個原因。
畢竟,合金彈頭連續輸比賽,那它明顯不是山陽第一名駒,這無法得到山陽市大部分馬迷的喜愛,自然不能給俱樂部帶來更多的會員。
同時,合金彈頭的失敗,也會讓俱樂部那些不忠實的會員,在會費到期之后轉離,他們更愿意去擊敗合金彈頭的馬術俱樂部當會員。
因為,那意味著擊敗合金彈頭的馬匹所在俱樂部,名聲更響,說出去,會更有面子。
這就是忠實馬迷和跟風馬迷的區別,忠實馬迷會陪一家俱樂部,經歷高峰和低谷,不離不棄,直到俱樂部倒閉,而跟風的馬迷,一旦俱樂部沒有好成績,脫離俱樂部也快得很。
而這也是競技體育運動的常態,其它各項體育運動,都有跟風的運動迷,并且還非常多,他們都是因為覺得跟風喜歡火的運動,都很有面子,證明他們很懂,很擅長運動,更容易博取周圍人的關注。
最有名的,如同套著24號湖人隊球衣的女科密;穿著足球服卻用雙球夾手機的女球迷…
當然,并不是說這些跟風球迷不好,畢竟,一項競技體育,只有吸引更多的跟風者,讓他們喜愛這項運動,才能發展壯大。
因此,合金彈頭這一次,絕對不能輸,輸了肯定會讓文淮湖衰弱,只能等下一匹名馬的崛起,再進入輝煌。
顧建中顯然也知道唐振山最后話里的意思,那不是因為他之前言語的刺激,而讓唐振山說出的反譏他的氣話。
早就沒了少時年輕氣盛的唐振山,自然不會因為顧建中這點刺激,說出合金彈頭必須贏的氣話,唐振山之所以這么說,完全是因為這事關誰以后在山陽馬業里,占據霸主地位。
“坦白說,我顧某人很佩服唐總這樣的人。畢竟,以唐總當初投資馬業的資產,要是不投資馬業,現在的身家,我顧某人估計也比不了。而且,沒有唐總這樣的人堅持,山陽市也不會有今天的馬業基礎。”顧建中沒有繼續之前唐振山關于比賽成敗的話題道。
“哼!我們對馬的堅持,像你這樣鉆進錢眼里,不懂的公平競爭,只會背后搞小動作的小人,是一輩子也不懂的。”唐振山冷哼一聲,用拐杖擊打著地面,恨恨道。
“嗯!確實,你們那種堅持我不懂,我只是個俗人,只知道賺錢,賠錢的買賣我不做。要我是唐總,當時絕對不會明知要貼錢虧本,還一直堅持做了,我顧某人做生意十幾年,能有今天,靠得就是絕不碰虧本的生意。”顧建中一副傲氣凌人的樣子道。
“別說什么虧本不虧本的,我做生意比你早多了,你看中的短期回報,我看的是長遠。雖然當時成立俱樂部初期,確實在虧本貼錢,可是現在,文淮湖做到這地步,其實已經算是賺大發了。”唐振山搖頭說道。
“用了那么多年,才賺那么些錢,值得嗎?你看看我,先做其它生意,再來投資馬業,賺得不比你多?”
“當然值得!當時我們不做,也許就可能沒其他人做了,自然也不會有現在山陽的馬業基礎。況且,你這十年投資白景山馬術俱樂部花了多少,自己心里清楚,要是對比我當初投資文淮湖的錢,你花的成本可比我高多了,而且回報也低。相反,我前期雖然虧損,但堅持到現在,長遠的回報卻非常高,怎么算,你和我相比,你的馬業投資都是投虧了。”唐振山言語里,又一次犀利的反駁并且譏諷了顧建中。
顧建中顯然沒想到,原本想在比賽前,挫一挫唐振山這老家伙的銳氣的他,會給自己埋坑,讓唐振山反挫了他。
確實,要是按照兩人投資馬業的發展來看,短期內花費成本更多更大,至今還沒收回成本,依舊在砸錢的顧建中,顯然是虧本的。
只是,白景山,作為要登基的新王,背后有顧建中的房地產公司支持有錢虧,虧得起;而作為舊霸主的文淮湖,沒有深厚的底子,能經受得住新王的攻勢,保住自己的地位嗎?
“唐總,別得意,我雖然現在虧,但我耗得起。白景山的那點虧損,于我而言,毛毛雨而已,可是文淮湖每年的那點利潤,還能讓文淮湖保住現在在山陽的地位,保住多久?我能一直去國外進口頂級賽馬,可唐總,你能嗎?就算這次十字架輸了,大不了我再去國外買,總有能擊敗合金彈頭的賽馬,唐總,你覺得這樣看,我虧嗎?起碼我能保證俱樂部再虧也倒閉不了,而你卻不能有任何的失敗和虧損,如此看來,我并不虧。”顧建中言語直中要害的對唐振山說道。
顯然,對于兩家俱樂部如今的情況,顧建中看得很透徹,這也是很少做虧本生意的他,一直投資馬業的原因,因為他知道,他總有一天能用錢把白景山砸到山陽第一的地位,然后借此,把他投資虧損的錢,一并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