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本這次就當本家叔叔的話是耳旁風了,也就比屁強一點。你不也是當領導的嗎?怎么不見你有那貪污腐化的本領?
趙本也是二十出頭的人,拿了地基好幾年,連只磚片瓦都辦不起。于是,娶妻同樣心切的他,就不免仰視起了李開文。
趙本想去找開文哥取取經,讓他指點自己一二招,又怕人家討厭自家叔叔順帶著也看自己不順眼。
雖說開文哥和叔叔在村里也投桃報李地熱乎一陣,但誰都知道,那和桔子差不多,外面光鮮一片,內里七八瓣地裂著。
這次機緣巧合,就著宅基地的事,趙本就讓李開文幫扶一下自己。
李開文看趙本剛二十上下,想到盛世古董、亂世黃金,現在國家正慢慢走上正軌,這些過去被稱為玩物喪志的東西,早晚要重登大雅之堂,他就把他介紹給舅舅,學習如何做水晶眼鏡,好歹有個一技之長。
改革開放的政策,在江蘇終于被義無反顧地執行下去了。土地包產到戶后,各家在農閑時分,也不甘于倚著圍墻曬太陽,一個個都挖空心思,想撈點外快以期腐化墮落自己的生活。
在追求精神時,人民的智商昭示著良莠不齊。在追求物質時,人民的智慧則彰顯起秋色平分。
馬仕在趙紅軍通傳完政策的第二天,就讓馬占弟兄幾個搬出水凳、絲鋸重新開始他的水晶眼鏡事業。
與此同時,同樣智慧的鄭朝宗,卻只能慨嘆起命運的不公。他本人半身不遂,兩個兒子,小兒子鄭世成還小,大兒子鄭世桂裝小。鄭世桂結婚沒多久,就整日和老婆家里長外面短的,鬧得不可開交。
在婚后才經人事的鄭世桂,驚喜地發現他在床上是如此地勇猛。
自從洞房花燭夜和老婆連開三度后,以后他夜夜如此,而且絲毫不覺疲憊。可憐新婚正嬌嫩著的媳婦,在蜜月里就像受到了重度的家庭暴力,干什么都要掂著一只腿。
公婆兩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以兒子媳婦這般賣力,要不了一年,馬家第三代就會呱呱墜地。
而鄰居村人見了也贊不絕口的,看這小兩口如膠似漆的,夜夜笙歌不停啊。
剛開始伊鮮對阿桂的這種勇猛,還不甚在意。新婚燕爾的,有時她偶爾還沉浸在美妙之中。可是后來,伊鮮就漸漸覺得不對勁了。
凡事都要有個度,不說鄭世桂的身體并非堅強似鐵,就是自己這塊水田也不是肥沃豐碩,哪經得起這番深犁重耙的呢。
好不容易到了月末,新娘像得到解放一樣,一瘸一拐、連蹦帶跳地逃回了娘家。在娘家小住幾日后,伊鮮心懷恐懼又心存僥幸地回到了婆家。
當夜,養精蓄銳多日的鄭世桂,一會當面槍來棒往,一會背后冷箭連放,整整折騰了她三個多小時。
當鄭世桂沉沉睡去時,伊鮮躺在旁邊,上面流著淚,下面流著血。
如此生不如死的半年后,伊鮮不顧羞恥地把這事向母親匯報,也和周圍的鄰居小媳婦探討。
但這些過來人不是對新娘子嚴加訓導,就是對新娘子艷羨不已。
外面爭取不到道義的支持,家里就得自己努力的抗爭,再不休養生息,自己這塊薄田就要變成寸草不生的荒地了。
她委婉地對阿桂提了出來,那個東西是有數的,用一點少一點。而阿桂正為自己的勇猛自豪,哪聽的進去,于是夫妻倆就有了茶余飯后的鍋撞碗碰。
再后來,在床上越來越駕輕就熟的阿桂就整日臥著不起,不管是白晝還是黑夜,只要想了他就大呼小叫老婆過來耕田施肥。
老婆操勞過度,忍無可忍之下,就和阿桂上演了原始部落般的生死大戰。
女人畢竟是女人,阿桂每次都打得她奄奄一息,再加上村人由于傳統觀念作祟,一致地支持阿桂,伊鮮的苦楚就可想而知了,終日里她只能以淚洗面。
打過鬧過后,阿桂突然對她這塊薄田不如以前那么興趣盎然了。
老婆心里稍寬,她想等她這塊田地肥沃了,為阿桂生個同樣勇猛的兒子,夫妻二人就可以美美滿滿地生活下去。
她甚至想,等她以后也畝產萬斤般肥沃時,阿桂可以夜夜笙歌,自己也可以像西方極樂世界般沒有晝夜。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種不對稱地信息觀念蠱惑著她全身心地愛著阿桂。
就在她暗暗感謝上蒼時,她發現阿桂已經好久不喜歡耕田犁地的粗活了。一天到晚,甚至連話都懶得和她說,就算偶爾一句,也是禮貌得讓人心冷。
阿桂又開始整晚看著他寶貝似的天書,還會不時的寫寫劃劃。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不對勁了。
李開文在言論的風口浪尖上,格外醒目地操辦完自己的婚禮。
雞鴨魚肉,傳說中的東西,第一次在至晶村的正桌上連袂亮相。永久自行車,祈禱時才出現的詞匯,真實地攜手面世。
村人們再次真誠地恭維起李上前,“開文行啊,這半年多就把房蓋了”“永久啊,一買還是倆。”
李上前哈哈大笑著,自責沒有能力為兒子完婚,不過虧得兒子爭氣。
當穆云麗的肚子微微隆起時,鄭世桂買酒賒肉,把李開文父子請去喝酒。
李開文和父親前后腳進了鄰居家的門,一張八仙桌邊前后交錯擠坐著鄭世桂全家,還有四五位鄭氏宗族的長輩。
已出落得有模有樣的鄭世鳳見開文進來,臉色像初春的杏子飽受細雨,紅嫩嫩白膩膩的一片。
李開文猛然瞥見正慌忙低頭的鄭世鳳,臉上也微熱起來。聽妹妹正華說自己結婚的那一晚,鄭世鳳哭了一夜。世上很多種心安理得都是欺騙而來,包括自己騙自己。
李開文聽妹妹說完半晌無語,最后念叨幾句鄭世鳳是小孩,就把這事給忘記了。他看見鄭世觀,又腹語了幾句小孩,就心安理得地坐在了她的對面。
待落定后,李開文才發覺今天的主人鄭世桂不在席上,鄭世桂媳婦伊鮮倒受寵若驚地坐到了上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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