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災難降臨
小汐的午餐很簡單，簡單到可以不吃，她吃東西只是貪戀食物于舌苔爆炸彌散開的味道，讓她覺得，自己還是一個人類。
魔力的瘋長，自恢復后，熟悉的不受控制感，罕見的消失了。
原本應該是開心的事情，可是她，怎么也開心不起來。
為什么呢？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萬物俱靜時刻，各地四起的消防車，已經在這段時間，因為無辜發生火災的緣故四處出動，忙個不停。
那些尖銳急促的警報聲，亦讓小汐無法安眠，讓整座城市，難以安眠。
一些學校的學生正坐在燒烤露天地方圍坐著舉起啤酒推杯換盞，歡聲笑語漂浮天空。然而自天而降的火光，將一切涂抹上血紅的畫面。
碳烤味道伴隨著灼熱的刺痛，一整片街道，因此陷入魔鬼的狂歡。壓在樓頂三層商鋪忽然噴涌的火蛇，將巨大的廣告牌重重砸下，瞬間前一刻還吃著燒烤的路人們，自己亦跟著變成了活生生的燒烤。
接著店鋪內的煤氣罐爆炸，掀起連串反應，周遭不止他們一家，一整個街道組成的燒烤酒家夜市，上百個煤氣罐，形成了此壯美慘烈一幕。
沐浴著火光的人形生物，瘋狂扭曲的四處亂晃，發出凄厲的絕望。而周圍，站滿了圍觀群眾，他們是披著人皮面具的精靈，五官僵硬而扭曲，不救火反而加入了這場狂歡，撿起地上的可燃物質，向著驚慌失措，猶如陷入末日的人海里，商鋪中，丟砸。
每一個夜晚，總有一條街道出現這種情況。周遭結界張開，既是精靈們自我保護的舉措，亦是不斷趕來救場的超能力管理局，有意幫忙鎮守，防止火焰蔓延至另一條街道。
有種無聲戲劇的感覺。
這種時候暗里來說超能力管理局是應該馬上進場消滅這些，邪惡精靈的。倒不是他們看不見它們，而是他們駭然發現，自己根本進不去，除了普通人。
于是所有人，只能任由著火的街內熊熊燃燒，無數人成為現實意義上的烤串，眼睜睜看著他們發出無助的吶喊，情侶擁抱著融為一體，老人倦縮著化作焦炭。
小汐接著陳蕓紫的電話，對面的陳蕓紫，語氣溫柔嬌媚，帶著點點的幸福蕩漾。
“哎嘿嘿猜猜我在干嘛？”
“嗯？”
“學泡茶，明天中午的時候，帶給你喝好不好，很多同學，中午都有準備呢。”
“我的身體，其實并不需要這些。”小汐笑道。
“可是很好喝吶”
“嗯。”
窗外天空，一群烏鴉在半空旋轉，像被攪拌的烏云。
四五個如星辰般閃耀的人，逆風沖上，四處斬殺，但很快那些人，光芒逐漸猶如螢火，被陣陣夜風輕易吹散了。
“為什么不是酒？”小汐突兀問道。
“因為覺得小汐哥哥不像喜歡酒的樣子。”
陳蕓紫溫軟細膩的聲線，小汐覺得自己冰冷的心，在融化與結凍之間，來回游弋。
“呵呵。”小汐笑道：“我確實不喜歡酒。”
“感覺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們兩個。”陳蕓紫聲音漸漸放低，像是害怕吵醒什么。
窗臺外邊，一點金色的光芒再次如流星出現，瞬間沖入結界密布的街道，精靈們立刻跳躍而起，躲開了他橫掃一擊。
他站在契約精靈的中央，如身處無盡黑暗的標槍，黑色的雨自結界內下了起來，將他的國字臉，襯得威嚴而寂寞。
真正的勇士，好像總是寂寞的，即便他舞動起手中的長槍，依舊改變不了寂寞的旋律。
結界外面的人看著結界內的戰斗，就像看著一場無聲的電影，精靈們占據了所有制高點，裂著肆無忌憚的嘲笑，仿佛在說，主人都約束不了我們，何況你。
“呵呵。”小汐坐在屋內，不開燈的房屋，只有手機亮度照亮了小汐的側臉，冷藍色的，語氣里，有著淡淡的溫度。
“因為，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呵”她閉上眼，有些懷念，腦子里李冷鳶的容顏，與通話對面的陳蕓紫，漸漸契合。
但最終，怎么也無法真正融合一起，總感覺，差了點什么。
孤獨的勇士，大概是超能力管理局最強的能力者了，在精靈們肆無忌憚的惡作劇里，無人可以奈何下，終于出現。
他竟然能夠傷害到它們，受傷的精靈們發出了嬰兒般地哭泣聲音，可是，無論他懶腰斬斷多少，又有相應多少，重新自四面八方匯聚成形。
猩紅的眼睛，流淌著興奮的眼光，就像是發現了好玩的玩具，它們甚至手舞足蹈，跳起了舞來。
“啊嘿嘿.......我也是，雖然周遭有很多人，可我總感覺自己形單影只。”陳蕓紫坐在閨房里，窗外，落滿了兀自梳理羽毛的烏鴉。
“時間不早了，還不睡嗎？”小汐望著窗外，倒映著手機屏光的冷藍色瞳孔，似乎跳躍著冷藍色的火焰，看著窗外遠方，喧囂的街道。
“確實不早了呢可是不舍得放下電話，要是現在能陪在小汐哥哥身邊就好了。”
“我的身體很冷的。”
“不會啊。我很喜歡靠在你懷里的感覺，久了，還是會慢慢有溫度的，一點一點將自己的體溫分享給自己喜歡的人，感覺很不錯呢。”
“呵呵想看星星嗎？如果睡不著的話，我帶你去看星星好了。”
“可以嗎？”陳蕓紫語氣興奮了起來。
“恩呢，方便見我嗎？現在。”
“嗯嗯。”
然后陳蕓紫溜出門跑到了樓頂，爸媽很少在家的，其實她完全可以在家里瘋狂玩鬧，邀請小汐來同住，可她害怕小汐哥哥覺得她是隨便的女孩，哪怕，兩人同是女孩子。
很快她看見了小汐瞬間出現的一幕，整個空間被修正，篡改，幽暗的五芒星法陣自地表亮起，小汐自陣內出現，帶著絢爛的魔法波動，瑰麗得讓人畏懼，遠方更多的漆黑精靈，閃爍著腥紅的瞳孔，流淌著似胎血般的黑色粘液，凝聚成形。
“啊”太過于接近小汐魔力全開的緣故吧，她的能力亦相繼出現了復蘇的征兆。
得益于小汐魔力的刺激。
“主人喜歡的女人.........對主人的魔力產生共鳴了么？”
“豈止是共鳴那么簡單？主人那種攜帶著無與倫比精神力量的魔力狂潮，可是任何生物最好的孵化池呵”
“哈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人想要打主人的主意？”
“哈啊那個女人看見我們了？為什么恐懼呢？不應該為我們的美麗感覺驚艷嗎？”
遮天蔽日的烏鴉，猶如迎接君臨此地的帝王，旋轉盤旋，甘做小汐頭頂的華蓋。暗處窺伺的腥紅目光，窸窸窣窣嘀咕不休。
陳蕓紫：“..........”
退后兩步的她，驚呆了吧。小汐的身后，無數猙獰如惡鬼般的生物，影影錯錯，偶爾被月光照見，一張完全五官錯位，看上去完全像是精神病藝術家，用暗色調的幾何形拼湊而成的。
嘴角還帶有縫合線，鼻子像一個紐扣，各種形態的眼睛，有些是幽綠色的，有些，干脆沒有，而腥紅的目光則更加可怕，蘊含著純粹的惡意，盡管發出歡快的低笑，嬰兒般的笑聲。
小汐低下頭，她很想說抱歉，終是什么話也沒有說，轉身離開了。
小汐離開后，精靈們便消失不見，陳蕓紫的能力復蘇，亦忽然中止。
夜深，下弦月如被什么詭異之物啃咬了一大塊，懸掛于穹頂。陳蕓紫發來微信消息。
“對不起。我第一次看見小汐哥哥剛才的樣子，真的對不起.....”
回復嗎？
還是不回復呢？
其實剛才那還不是小汐真正的樣子。
隨著魔力的增強，隨著精神力輻射的擴大，隨著契約精靈們的失控，自她看過神秘出現又倏忽消失的《魔法少女之逐漸黑化物語》，她已經推測出了很多很多事。
自己大概是原有身體精神放逐體吧，肉體早已在大得匪夷所思，由時光長河與無數尸骸堆砌的山頂祭祀臺上，憑吊著成為了某人獲得大能量的祭祀品了吧。
李冷鳶，去哪里了呢？陳蕓紫會是她嗎？
如果是，為什么會害怕自己？
小汐閉上眼睛，八芒星陣自腳下亮起，小汐開啟了強而有力的魔法，于是她看見了。
幽暗的迷霧深處，自己的身軀已枯萎得面目全非，司歸跪在那具尸體的面前，一臉風塵仆仆，似感覺到了小汐的窺探，緩緩睜開眼睛，無盡的悲傷與悔恨像開閘的洪水，宣泄而出，向著小汐遠遠遙望。
“我不想的啊，可是，有很多很多的人告訴我，不這樣做，此世界的魔力潮汐就會徹底枯萎...........我并不是想成為最強的勇士的，我也不在乎什么修真時代歸來，但我做不到，看著所有人死去...”
精靈們忽然整齊地縮回了小汐影子內，原本打算悲壯戰死的超能力管理局的勇士一愣，周圍房屋一片瞬間空了，他呆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小汐靜靜的將手機關掉。對面陳蕓紫神色晦暗的看著一直沒有任何回復的小汐鉛筆畫頭像，就這般，靜靜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