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黑匣子公會的阻攔與圣女的送葬
一個陌生的老婆婆，老得快死那種，滿臉皺褶就像四五只同樣老得快死的蠕蟲，貼著臉上出現在行走于V世界，魔法斗篷隨風鼓蕩，任誰都會看得出她風塵仆仆，踏在目標明確的道路上。
然而一個不該出現于V世界，似她那般年齡絕不應該出現在V世界，構裝已無力給她年邁的軀體提供再像年輕時刻的魔力了，僅僅維持著存在的狀態，竟攔在了小汐前行的道路上。
面對小汐眉眼如刀，像是看待一個死人一般的目光，她好言相勸道：“不要再前去啦，這里已經是是教廷圣女下了禁令的頻道，而且修改了對異國人極其不友好的規則，去了一定會死。”
小汐輕輕松松繞過了她，因為相比于正值花樣年華，魔力鼎盛狀態的小汐，她已經太老了太遲鈍了，小汐甚至一個眼神就可以誅殺她，但是她不忍心那么做。
走遠后，小汐聽見了她和其他人的輕聲細語。
“看樣子你老人家高估了她對于V世界居然還有你這樣的老婦會應該具備常人該有的獵奇與好奇之心。”
“不，是我低估了她的自信。”
“也許你可以試探一下她的仁慈心。”
“不，她一定會殺了我，這里已經沒有傳送保護機制了，我還不想死，盡管我已經很老了。”
“你那么確信？她畢竟只是一個女學生，皇家魔法師學院的學生自來以優柔寡斷出名，畢竟他們已經兩百年沒有經歷過戰火了。”
“她不一樣，平靜的外表下，醞釀著極致的瘋狂，我活了80年，只在一種人身上看過這種瘋狂。”
“什么人？”
“隨時要失控的人，但她卻能時時刻刻壓抑住，就憑她這份控制力，她已不僅僅是同齡第一，而是天下第一，是圣女真正的對手。”
“可惜她最終要死，因為她沒有相信我們。”
“沒錯，因為我們是黑匣子公會的人，只在轉生者最危難的時刻出現，不聽我們勸告的人，往往都離死不遠。”
然后是一聲嘆息，悠長低沉的嘆息像是炸在小汐耳邊，但小汐神色依舊沒有一絲一毫動容。
進入教廷區域掌控的頻道，建筑物已充滿了異域風情。
一頭鎮守此地的圣獸，有著鯪魚尾巴的獅頭巨獸，毫無征兆的將自己結界領域籠罩向小汐，惡狠狠威脅道：“人類，不要再前行了，前方圣女正在狩獵，請銘記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就是來狩獵那頭魔物。”
“不識好歹！你可知道你實力再進一尺，便是你送命之日？”
“可惜我不能相信你。”小汐慢悠悠的拔出了自己的長劍，黑色的刃在看似嬌嫩，實則如磨刀石一般堅韌，她雪白的軀體早比鋼玉還要強悍，在體內魔力川流不息的澆灌打磨下，她的肌肉已在天長日久的擠壓下，與有意識的體能訓練里，不似個人類。
“無論你相不相信我，我都不能讓你前進一步，這是我的責任，亦是不忍心一代最強轉生者即將要隕落。”
“你和黑匣子公會有聯系對吧。”小汐輕輕一笑，“我了解過黑匣子公會，據說他們是轉生者們自發聚集起來的組織，別人或許會把他們當作恐怖組織，但我絕對不會。”
“因為你也是轉生者。”
“沒錯。但即便如此，可我也不能選擇相信你們。”
圣獸閉上了眼睛，發現自己再想不出來其他可以說服小汐的辦法，只好伸出利爪，兇光畢露，因為處于它的領域之中，所以整個世界魔焰滔天，大魔法師境界的魔力浪潮，掀起無數奇詭模樣的契約精靈，四面八方，與圣獸一起告訴如箭般射來。
然而圣獸太高估自己了，號稱同齡無敵的小汐，實力早在一日千里至如今，擁有了大魔法師實力的她，以自身沛莫能御的精神力，感知拂過每一頭契約經歷，原本屬于它的契約精靈，驟然停下腳步，連大氣都不敢喘。
處女特有的香水味籠罩了圣獸，第一次一股它失去控制的騰云駕霧失重感，出現在它的全身。小汐出劍了，于它身后劃出十字切，一倏爆炸開的煙塵濺起，圣獸不是低智商的其他魔物，僅僅它能夠和小汐暢通無阻的對話，流露出人性化的情緒，便足矣看出來，
圣獸本能轉過頭來，只見身后大地像大陸板塊互相撞擊后的慘烈一幕，房屋都移了位，這是小汐一劍之后，壓縮至極致的魔力灌輸出來的劍，揮舞后所產生的結果，東半邊房屋與西半邊房屋互相交換了位置，因為小汐的劍，在這樣的劍下，小汐甚至沒有傷害到一個生靈。
包括圣獸召喚出的契約精靈，它們明明連生命都不算，可小汐卻依舊放過了它們。
圣獸看著她的背影，第一次露出它絕不曾有過的目瞪口呆。
小汐揮了揮手，輕輕笑道：“知道我為什么一直孑然一人嗎？因為無時無刻不處于瀕臨失控的痛苦教會了我一個道理，無盡的恐懼讓我無法相信任何一個人，我眼中的一切，都是灰暗的。”
“但你為什么舍不得殺人？”圣獸的聲音有些嘶啞，它看過她的資料，雖然她看上去很瘋狂，卻從未真正殺死過一個人。
其中有V世界傳送極致的原因，其中也有很少能夠抵抗她鋒芒敢于正視她的人。
它問這句話更像是好奇她為什么不殺自己，因為她眉眼是如此伶俐，冰冷的目光好似殺人很好用的鋼刀，任何人看見都絕對不會相信她是一個有溫度的人，把你視作敵人出劍的瞬間，你已經是一個死人，甚至連自己本人都無法不信。
“因為我也不確定你說的是真是假。”小汐收回了手，臃腫的魔法斗篷遮住了她窈窕的身段，漸次模糊，聲音卻猶在耳邊，“我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一個連自己是男是女都無法再確定的矛盾者，一個有時連活著是幸福或者死去是解脫都邊界模糊的迷失者。”
離開了圣獸的結界，又進入了全新的結界，這個結界更大更廣，人更多，一群神圣教廷的紅衣騎士，追逐著一個半空一個塔形生物。它七八層樓那么高大臃腫的身軀，竟然彈跳力堪稱驚人，從一個屋頂跳到另一個屋頂，巨大的力量使房屋整體瑟瑟發抖支離破碎，當他離開后，房屋整個震得脫離地基，懸浮在了半空，大片的碎石緊跟著它后面。
紅衣騎士們尾隨著它，看似弱小的他們激活著5級深藍色魔力之羽構裝，所有接近他們的一切東西全部自動瓦解，好在結界內沒有任何生物，有也沒有關系，V世界的本地居民本就沒有人權，哪怕有著屬于自己的情緒自己的思想。
“快幫圣女大人攔住它，這家伙怎么會像個兔子一樣，渾然沒有其他魔物的嗜血瘋狂，竟然只想要逃跑！”
“別讓它沖出了結界范圍，要死！”
“結界外面是圣女精心照顧的獸人！這該死的極魔初子！”
“務必要讓圣女殿下專心念咒，不然導師們那一關不好過。”
“該死！那個極魔初子怎么能夠比我們還快！”
“牧師小隊，你們的十字架魔法塔呢？”
“牧師小隊報告，它太快了，地形也不合適啊，全是房屋！”
小汐怎么也沒有想到，擁有圣女親臨，教廷最精銳，全員皆是大魔法師境界，穿戴著5級構裝的紅衣騎士們，竟然會因為一頭領主級，別名經驗寶寶的魔物搞的狼狽不堪。
從他們的談話，他們的舉動，聽得出來，看得出來，貌似他們口中的圣女，竟然還需要他們幫忙捕捉這頭經驗寶寶。
領主級魔物，亦是大魔法師境界的生物，雖然同實力境界有優劣高低不同之分，但是無論任何領主級魔物，在眾所周知，人云亦云，世間最強國度的最強天才圣女閣下，竟然會是一個連這頭魔物都搞不定的小女孩。
此刻她正騎著一頭雪白晶瑩，任何人一眼就可以認出，極為出名，是所有關于西方教廷漫畫小說里無不會出現的明星級魔物，象征純潔的獨角獸，鉆石一樣的尖角，藍寶石一樣的瞳仁，完美無瑕的背后，正側身騎著一個像白色花朵一般的小女孩，跳躍追逐那魔物后面，正閉著眼，滿頭大汗，神色慌張的念誦著咒語。
白色的裙裾因為獨角獸縱躍半空，而盛放如花。
“離結界還有多遠？”帶隊騎士，高鼻梁深眼眶，藍色的眼睛皺出刀削斧砍似的嚴肅。
精神連接師通過精神感知傳來消息道：“以它的速度.......最多十秒就要跨越出去了...”
說話的腔調，兀自滿頭大汗，他們慌亂的樣子，甚至連突然闖入的陌生人，小汐也暫時拋之腦后，來不及顧及了。
“該死！出去后一定會帶來大量獸人傷亡，圣女殿下一定會心疼死的。”
他們的對話讓小汐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尤其是將目光放在了那位圣女身上，初入結界的小汐，離他們還很遙遠，可這并不妨礙小汐感知穿透力，進入的瞬間就已經將精神力擴散全場。
精神覆蓋之處，對于小汐來說，便再無死角。
十秒幾個呼吸即到，巨大的塔形生物極魔初子接近了結界邊緣，小汐看見了結界屏障蕩漾開稀薄的漣漪，波瀾映射間她看見了繁華喧鬧的矮小木質城鎮，那簡直就跟童話般的世界一模一樣，住著尖耳朵萌化了少女心的男男女女，狹窄的道路間，大大小小，嫁了人，梳著少女鬢的獸娘無數。
這是一座獸人的城，一旦極魔初子闖入，必然會毀滅這美好，到時候他們所有人面頰上都會浮現恐懼，那么嬌好每一個都是最好的畫師匠心獨造的創作，怎么能夠就這樣剛剛見上一面，還沒來得及欣賞就任由此般焚琴煮鶴？余光她已經看見了圣女殿下眼角含淚，紅衣騎士們英俊的面龐上無不咬牙切齒痛恨自己速度為什么不再快一點？
忽然，圣女耳邊傳來一個令她面頰發燙的女孩子聲音。
“讓我來吧。”
所有人其實早已發現了她這位不打招呼的不速之客，只因為他們忙不過來抽不出手來對付她，只因為他們都認出了小汐，小汐那張臉那身材和那鋒利至極致的神色與氣質，實在太過耀眼出名，一個第一次參加中級魔法師學院畢業考試就已經名震終端的女孩，又怎么可能不被這些消息靈通，無數平民間的強者愿意肝腦涂地為他們服務的騎士老爺知道？
現在她已經越過了圣女殿下的身邊，好快的速度！隨著她清冷的聲音剛剛落下，已然一道劍光沖天！漆黑的劍，掀起千百契約精靈憑空掙扎著涌出的咆哮，五尺長的巨斧生生撕開空間，攔在了極魔初子面前，攜裹著血紅熾熱的火焰，噴吐而出，不止它一個的吞吐，而是和它同時出現的千百契約老K精靈。
小汐的代表精靈，早已與她于V世界征戰四方揚名在外。
連這頭魔物似乎也知道小汐的名頭，露出了驚恐，發出了絕望的咆哮，血紅色的眼睛幾乎瞪出眼眶，拼命鼓蕩開魔力，幾乎接近自爆使大魔法師境界翻倍，黑色的魔力先是轉變成眼珠一般的血紅，再是粉紅色，最后是慘白的雷暴。
但是這是徒勞的，千百契約精靈的攻擊準確無誤的打斷了它，小汐已站在了它的面前，它再也無法沖出結界。
盡管它身形巨大，相比于眼前172身高的小汐，就像巨人面對柔弱的嬰兒，但是身后騎士們已振臂歡呼！他們的歡呼還真是廉價呢，為了明明是本就抱著前來專門搶奪圣女魔物目的的小汐，圣女殿下從獨角獸背上仰起身子，小汐透過在她手中一劍斷成兩斷，從脊椎骨向著兩邊干脆利落的分開，連血帶肉包裹在分開的沖擊里，干干凈凈的將它分尸當場的極魔初子領主級魔物后面，她玲瓏剔透，帶著既怯懦，又靈動的光，看見了崇拜之色。
“好厲害！”作為對手的圣女殿下竟然為她鼓起了掌來。
“美麗又殘忍，理智又天賦絕倫..........幸好今年夏國沒有安排你參加世界魔法師交流大賽，不然我們是必輸了。”騎士首領落在小汐不遠處，輕聲嘆息道。
“？？？”小汐怔了怔，看著保持星星眼，落地第一時刻是駕馭著獨角獸想要靠近的圣女殿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明白什么。
在名為極魔初子領主級魔物潰散死去后，在它豐沛的魔力化作無數光屑涌入小汐身體，在感受到自身實力沖破大魔法師境界，精神之海發出玻璃破碎的聲音后，她腳下亮起了八芒星傳送法陣。
不是這處圣女所在頻道內的傳送機制被權限鎖定，不會對外人生效嗎？
這是她和圣女殿下的第一次會面，兩人都看見對方眼里互為驚艷的光芒，可惜時間太短，傳送陣出現，兩人還沒來得及互打招呼，便進入了純粹由斑斕魔力傳送組成的通道之中。
最后一瞥里，她看清了圣女殿下流露出地宛若為自己最喜愛之人送葬般悲傷，一股純粹的不詳預感，徑直縈繞心頭，沒有任何理由，可她偏偏這一次，再無懷疑。
只因為，她出奇清澈的眸子，讓小汐第一次，毫無緣由的信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