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良在與吳仇分別之后,獨自登上了后山。
從他登上半山腰時,空氣中就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惡臭。
隨著李良的不斷接近,風中那屢腐爛變質的腥氣愈發的濃重,那種味道就像是發酵變臭的韭菜和腐爛的生肉在空氣中激烈pK,要不是人體有習慣性臭味免疫機能,李良還真沒法適應這種空氣環境。
“是尸體還是別的什么?”李良不好確定臭味的源頭究竟是何物。
他循著氣味四下探查,不久后,他找到了一條有人工開鑿痕跡的山道,順著泥土中鋪砌的石磚,李良沿路走過兩百多米的林蔭山路,在穿過這條林蔭小路之后,前方的視野豁然開朗。
有些農家人懂得如何制醬。
平凡無奇的黃豆在農家人一雙巧手之下,可以被釀造成美味的大醬,農家人會把那些醬缸擺在空地上,封住缸口,讓里面的黃豆在溫暖環境中持續發酵,這種醬缸就像李良此時看到的一樣,入眼所見,上百個漆黑的壇子坐落在眼前這片空地上。
只不過從氣味上來看,這些壇子里釀的應該不會是大醬了。
“壇子…”李良忽然想起了吳仇提過的殺母之仇。
按照吳仇的說法,村里人會在壇子里腌制大狗的專供飼料,當年他母親被打死以后就讓人送進了壇子,到最后連尸身都沒留下,此時看到吳仇描述中的黑色大缸,李良不由對這惡臭無比的產物生出了一絲厭惡。
不用掀開大缸的封口,李良都能想象出來里面究竟泡著什么東西。
有一頭完全體大狗趴在醬缸方陣旁邊的空地上,似乎是在看守這些正在釀造的儲備食物,雖然李良只在這里看到了一頭大狗,但不用懷疑,這玩意兒是一種群居生物,如果李良驚擾了它,它絕對能在轉眼間呼喚過來一群同類。
除非是一瞬間將其斃命。
“要殺了它么?”李良的視線越過大狗看向了更遠處的山洞。
那洞口顯然是人工開鑿出來的產物,洞門依山開鑿于巖石層之中,從二百多米外根本看不清楚山洞里藏著什么東西,若是想要進入山洞,必會驚動那頭看家護院的大狗,說實話,如果是非必要的情況,李良并不想對這些大狗下殺手。
他悄悄靠近了醬缸。
好在這些黑色大缸足夠的大,足以遮擋李良的體型,他悄無聲息穿過了一段三十多米的空地,宛如一道幽靈鉆入了醬缸組成的方陣之中,隱沒了行跡,而那趴在方陣外的大狗忽然動了動耳朵,似乎是發現了什么,大狗抬起畸形的頭顱朝著空地上看了一眼,卻什么都沒發現。
大狗保持警覺繼續觀望了一會兒,直到徹底確認沒有什么動靜之后,才重新垂下了頭。
但是沒過多久大狗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完全體的大狗與普通大狗并不一樣,這些中毒已深的猛獸有著堪比人類的智力,也許它們已經徹底喪失了人性,但它們仍然保留著“懷疑”與“狡猾”的特征,雖然這頭大狗并沒有再察覺到其他異動,但它還是起身朝著醬缸方陣走了過來,沿著醬缸方陣的外圍四處巡視了一圈。
不按套路出牌,不以常理行事,這只僅僅是因為“懷疑”就會過來走兩圈。
當大狗繞過方陣的東南角時。
吸附在其中一個大缸外壁上的李良則是游動著身子,猶如一條壁虎般的貼著醬缸,身子滑到了大狗視野盲區的那一側,他足不沾地,躲開了大狗的視線。
“轟——”
忽然一聲沉悶的巨響從隔壁山頭傳來。
與此同時,一棵數十米高的蕨類植物拔地而起,直接就把地表的房子頂到了天上,枝頭上還掛著房子的殘垣斷壁,這聲突如其來的動靜頓時引來了后山這群大狗齊齊注目,不多時,就有幾只大狗從那人工開鑿的山洞中跑了出來,跟外面那些大狗一起遙遙眺望著隔壁山頭突然出現的巨大植物。
山洞中走出了的村民。
“看啥看,都給我滾回去!”村民沖這些跑出來的大狗怒目呵斥,連踢帶罵的驅趕著這些比他要高出一大截子的猛獸。
大狗們雖然對這個村民充滿了恨意,但刻在骨子里的恐懼與服從性仍是令它們乖乖聽話,不甘心的走回了洞窟,臨在進洞之前,這個村民回頭看向遠方那棵未知植物,眼中盡是忌憚之色,不過他嘴上卻是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快了,就快了…”
“快什么了?”突然一個低沉的嗓音在他身旁響起。
村民悚然一驚,當他條件反射般的扭頭望去之際,卻是被人一把捏住了脖子,狠狠砸在了洞窟門口的石壁上,身體頂著石壁雙腳緩緩懸空,村民不敢相信的看向這個正在掐著他脖子的少年,他都不知道對方是何時出現的,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失去了反抗能力。
悄然現身的李良頓時令大狗們狂暴了起來。
“太吵了,叫它們安靜點。”李良淡漠道。
眼看對方似乎是想抱著一絲僥幸心理等大狗沖上來,李良二話不說,順勢扭斷了村民的一根手指關節,劇烈的疼痛頓時叫這個村民學會了如何做人,只聽他慘叫著對大狗們咒罵道:“都給老子閉嘴!滾!”
正要撲上來的大狗們隨之一個猛剎停住了腳步。
這些大狗果然只聽宗家人的話。
“這是什么地方?”李良問了一句,他目光向這條蜿蜒曲行的洞窟深處望去。
村民忍著劇痛,臉皮抽搐道:“小兄弟,雖然不知道你是啥來路,但這里可不是你能隨便來的地方,有什么話咱們先出去再說,不然繼續待在這里咱倆都得倒霉!”
“是嗎?”
“嗯!”村民隱去了眼中的歹毒之色,誠懇點頭。
“我不信。”李良說罷又掰斷了對方一根手指。
村民再次慘叫了起來,接連被李良掰斷兩根指骨,十指連心的劇痛令他仿佛戴上了一張痛苦面具,他氣急敗壞咒罵道:“你踏馬聽不懂我在說啥嗎!要是冒犯了里面的神仙,你跟我都得死在這里!”
咔嚓。
李良又掰斷了對方一根手指。
“啊!!”村民渾身抽搐著慘叫了一下,嗓子都喊沙啞了,他難掩劇痛過后的兇狠目光,那雙看向李良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活吃了他一樣,結果這次不等他開口,李良直接掰斷了他第四根手指。
村民疼得兩眼一黑差點昏死過去:“…我說我說!這地方是我們村里的養殖場,里面養著一些還沒完全發育成熟的狗,全都是用來獻給神仙的貢品,神仙的牌位就在洞窟最里面!我可以帶你進去,有我在,附近的大狗就不會攻擊你!”
“帶路。”
李良松開了村民。
從石壁上掉下來的村民疼得手臂不停顫抖,他搖搖晃晃站起來,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惡毒,旋即他趕忙換上討好的表情,走在前面為李良開路,一邊走還一邊呵斥附近的大狗退下。
遇到不太愿意讓開的大狗,村民捂著折斷的手指,三兩步沖上去就對其連踢帶罵,把他不敢對李良表現出來的怒火完全發泄給了這些不敢反抗他的大狗身上。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洞窟的彎曲小路。
隨著李良跟在村民身后逐漸深入洞窟,前方道路逐漸寬敞起來,只不過光線卻是十分昏暗,僅僅依靠著石壁兩邊反射的微光才能勉強看清黑暗中的墻壁輪廓,正常人是絕無可能在這種黑暗環境中視物的,反觀這個帶路的村民,似乎很適應這種程度的黑暗,連手電都不用就輕車熟路帶李良深入了洞窟。
“咯吱…咯吱…”
遠處的黑暗中隱約傳來了某種野獸咀嚼血肉的可怕聲音,聽到這個動靜,村民順勢解釋道:“那是…養殖場里的狗,在吃飼料,不好意思啊,我剛出來的時候沒帶手電,不然我可以帶你去地洞跟前看一下這些狗。”
“為什么不呢。”李良戲謔道:“走,帶我去看看,正好你還可以試試把我推下去。”
似乎是被李良拆穿了說中了心里的想法,村民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有點不太確定這少年是否真能在黑暗中視物。
吳王村世代從事著拐賣人口的勾當,騙術基本已經成了村里人的必備能力,有一種叫做“為了你好”欺詐,正是打著為受害人考慮的角度,從而降低受害人心理防備,最終把受害人騙入難以回頭的深淵。
剛剛這人還說著沒帶手電擔心李良看不清的鬼話。
李良哪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盤。
在李良的武力威懾之下,村民表面上不敢再流露出什么狠色,就怕李良真能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表情,于是村民老老實實把李良帶到了一條洞窟的岔路中,兩人走了一段距離后,那陰森的咀嚼聲愈發清晰了起來。
“到了,這就是養狗的地洞。”村民捂著折斷的手指陰陽怪氣道:“你可要小心了,小兄弟,千萬別掉下去啊。”
李良沒有理會對方話語中的惡意,他來到地洞邊緣蹲了下來,朝著下面幾個爬來爬去的黑影注目望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上面出現了陌生人,這些黑影快速穿梭于地洞之中,似乎是在等李良掉下來,李良看著它們詭異的身姿,聆聽著它們口中無意識咀嚼的動靜,不由心中一沉。
這些孩子已經沒救了。
“我本來以為你會趁我蹲在地洞旁邊的時候推我一把。”李良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村民悄無聲息向李良走了過來,腳步無聲,臉上盡是壓抑著興奮之色的病態瘋狂,此時他還哪有手指被折斷的疼痛,恐怕,他一開始被折斷手指發出來的慘叫都是裝出來的。
黑暗視物。
沒有痛覺。
吳王村的宗家人果然邪乎。
“我早說過叫你跟我出去,跟我到了外面,起碼我還能讓你死的痛快一些。”村民興奮的笑容幾乎扭曲了臉部五官:“你瞧,驚動了我堂哥堂叔他們,這下連我也沒辦法了…”
咯吱咯吱咯吱——
李良身后忽然響起陣陣皮肉翻涌的聲音,當他回頭看去,只見那個剛才還唯唯諾諾的村民卻在此時產生了恐怖異化,這名村民全身的皮膚迅速潰爛,從體表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血淋淋的皮毛正在從他體表生長出來。
如妖魔般蠕動的毛發從村民體內各處鉆出了身體,飛快向他全身蔓延,眼看就要將他覆蓋進去,在這轉瞬之間,迎面而來的三道重擊分別命中了村民的頭、胸、腹。
正在異化的村民當場開顱。
胸口在一股精純暗勁之中絞成了稀碎,心臟頓時稀爛,就連小腹也深深凹陷了下去,里面的內臟與經脈更是慘不忍睹,村民臉上那病態的獰笑剛剛轉變成錯愕,他的頭顱就被轟掉了半邊腦殼,只剩下一只左眼難以置信的望著李良:“…發生了什么?!”
他都沒看清李良做了什么。
就已經死了。
頭,胸,腹,三者分別對應人體的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
三處丹田分別寄宿著人類三魂七魄中的胎光、爽靈、精幽,李良瞬間破壞對方的三處丹田,相當于是毀掉了對方頭部的神經思維中樞,胸腔的血液循環系統,脊椎尾骨上的機體反射中樞。
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先壞他三大丹田再說。
這個村民還沒完成蛻變就被李良打成了稀巴爛,當場暴斃,要是他早早完成變身,說不定李良這套素質三連還沒法直接弄死他,這就是浪逼死于話多的下場。
村民蛻變了一半的尸體癱倒了下去。
失去了生機的血肉不再異化,那剛剛鉆出皮肉的紅色毛發還來不及覆蓋身體,就枯萎了下去,黑暗中,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是誰?”
“原來這就是他自信的由來。”李良流轉的目光迎著聲音來源望了過去:“洞里還有三個。”
幾道陰沉沉的身影從遠處現身。
他們想必就是之前那個浪逼口中的親屬了,在這些人現身之后,他們并沒有貿然接近李良,很明顯,李良瞬息殺死他們親人的身手令他們感覺到了威脅。
雙方之間相隔著圈養女孩的地洞。
在這種環境下,即使是李良也沒法瞬息跨越地形如此復雜的距離秒殺對方,而這也是那三位宗家人的底氣,這段距離帶來的緩沖時間足夠他們完成變身了,只要蛻變成禍方的眷族,區區一個凡人少年又何懼之有?
“你這身功夫不簡單,普通人僅憑修煉達不到你這樣的境界。”年齡稍大一些的身影開口道:“你也通曉敬仙拜神之術?”
在吳王村的宗家人看來,李良很像是和他們一樣的供奉者,這身功夫肯定是李良從仙家那里借到的本事,就是不知道李良到底屬于哪一脈的方士了,以己度人,那三人中的年長者開始跟李良講起了道理:“既然你我都是侍奉神仙的傳承者,雖說派別不同,但我想你也明白,神仙的本事可不是那么好借的,我們這邊有三個人,而你只有一個,真要跟我們打起來你也落不到好處,不如你直接說出到我吳王村來的目的,如果你是瞧上了村里的什么東西,咱們可以從長計議。”
“你們是不是在等人?”李良突然問道。
這一次對面沒有回應李良,就在他們沉默之際,李良立刻轉身朝著出口逃去,見到李良要走,三位宗家人哪肯任由他隨便離開?在陣陣血肉翻涌之中,三道人形的身影異化成了四肢修長的怪物,飛快追向李良。
眼看著李良逃出了洞口。
就在三頭怪物即將追出洞口的時候,其中一頭體型稍大了點的怪物悄然減慢了速度,放任兩個體型稍小的怪物先行沖出了洞窟,而也就在這兩頭怪物沖出山洞的瞬間。
“砰——”
從洞口外一閃而過的身影當場就把那兩頭怪物撞飛了出去,轟然一聲砸出二十多米遠,鑲進了山巖層之中,半天都掉不下來,而那個躲在后面的怪物親眼看到了這一幕,它如臨大敵的從洞窟中走了出來,死死盯著李良。
這是一個似人非人的紅皮怪物。
它有著形似人類的臉部五官,前肢與后肢卻呈現出了犬類的關節特征,肩寬體擴,腰部卻十分纖細,而那一身鮮紅的皮毛更是顯得十分詭異,這些毛發就好像活著的生物一樣,寄生在了這頭人面犬形的怪物身上,整體生命強度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難怪大狗害怕宗家人。
原來這些人可以蛻變成比大狗更扭曲更恐怖的仙家眷族。
那頭狡猾的邪物沖著那兩個被打飛的同族低吼了一聲,兩頭鑲嵌在山巖中的怪物似乎不太情愿,但還是在自家長輩的催促聲下從山巖中掙扎了出來,朝著李良發起了自殺式襲擊。
它們時而撲擊撕咬,時而突然站立起來對李良出其不意的偷襲,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在連續躲閃之中,李良瞅準時機逮住其中一只邪物,一連十二掌快如閃電般的轟擊打在了對方身上。
當時李良就察覺到了不對。
看來得來點狠的了,李良深深吸了一口氣。
氣入石門,勁涌八脈。
靈胎自現丹田中。
隨著額頭上綻放出了一抹鮮艷的紅色印痕,李良右腳后撤了一步,雙手伏地挺身,先天真氣如滔滔不絕的浪潮涌遍了全身,只見他低喝一聲,便已挺身向那鮮紅的眷族邪物沖了過去。
曾幾何時,兩歲孩童耍出的稚嫩拳頭還曾博得過自家大人的莞爾歡笑,覺得孩子可愛,而這些大人從來沒有想過,當初孩童耍出的軟綿綿拳頭,若是將其打磨到了極致,直到技藝再次登峰造極之后,這樣的拳頭,便會擁有徒手與半掛王者正面硬碰的武力。
莽牛式·犁形雷走!
雙臂拉開拳架子,李良以側身俯沖之勢,迎著紅色犬獸沖撞而去,他的速度并不算快,但他每一步踏下的步伐都會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腳印,兩條手臂架起的拳鋒更是如牛角一般,以無比沉重剛猛的力道撞向了對方。
這只犬獸不是凡物。
李良出手便是殺招。
雙方碰撞的一刻。
“轟!!”
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被李良以架起的雙拳卡住,二者瞬間靜止,雙方碰撞出的巨大力量全都擴散到了身下的地面,從而引發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一時間,二者周邊泥土漫天飛揚,此次對撞產生的動能令地表當即沉進去了個淺淺的陷坑。
邪物被這股可怕的勁力打得頭顱變了形,連上顎骨都陷進了顱腔內。
在雙方肢體接觸的時刻。
妖異的紅色皮毛順勢就朝著李良蠕動了過來,瘋狂鉆入了他的體表皮膚,察覺到異物入體,李良眼中冷光一閃,下一刻,自靈胎中點燃的養火金光直接就把鉆進他體內的異物燃成灰燼,震出了體外,李良緊隨其后變招一套眼花繚亂的流水連擊,趁著另一頭邪物夾擊自己之前,噼里啪啦就把眼前的對了個骨肉分離。
作為官方記錄在案的最強單體戰力。
即使面對兩只神話生物的眷族,李良也能穩壓對面一頭。
在洞口那邊虎視眈眈的老東西終于察覺到了不對,直到這時,它才發現李良的戰斗能力愈發的離譜,當它注意到李良額頭上的靈胎印記,不由心神俱震:“仙家附體?!”
這少年究竟是什么來路?
竟有仙家愿意親自下凡為他護法!
怪不得少年一身超凡的戰斗力如此持久,等了這么長時間都不見少年借法加持結束,原來是有仙家親自下場!想到這里它不敢再讓自家兩個小崽子與李良糾纏,連忙沖著小崽子們低吼了一聲,催促它們快點逃。
當然。
這個狡猾的老東西是第一個跑的。
“哦?”李良眼見對方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意圖,于是也不再留手。
既然陽火金光能對遠程操縱尸體的奇門術士造成真實傷害,這種力量同樣也會對這些擁有不死性的神話眷族產生效果,剛剛李良沒有立刻宰了這兩個小崽子,就是想營造出一種自己與對方勢均力敵的感覺,騙對方叫來更多同族,省得李良浪費時間一個個去找它們。
老東西跑了。
兩個小崽子還有點茫然。
由于反應慢了兩拍,這時候它們再想跑已經來不及了,就看李良蹲身滑步之后接續一個挺身前推放倒了其中一只小崽子,正當另一只崽子要撲上來支援時,卻見李良眼中登時爆發出熾熱的浩然金光來。
一股可怕的靈魂顫栗浮現在了這頭邪物心中。
接連兩拳打中地上的邪物之際,陽火金光與迸發勁力融為了一體,以螺旋透勁之勢從邪物胸口穿胸而過,之前挨了那么多打從沒喊過疼的邪物,這個時候連疼都喊不出來了,整個發聲器官都被陽火金光毀去了機能。
李良單手插入邪物的胸口,在另一只邪物愈發驚恐的注視下,隨著李良提起血淋淋的皮肉用力一扯,只聽呲啦一聲,他直接就把那具藏皮毛里的血肉之軀給硬扯了出來,而那失去了棲身之處的皮毛則是在李良手里瘋狂扭動著,想要從他手中掙脫出去,回到那具血肉之軀的身上。
被當場剝了皮的男人還沒咽氣,男人渾渾噩噩的朝著皮毛伸出了手:“還…還給我…”
李良一腳踩碎了他的頭。
那血淋淋的眷族皮毛則是被李良隨手丟在了地上。
另一只崽子哪還敢還手,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它連親兄弟也不管了,扭頭就玩命的跑,祖輩千百年來傳承下來的仙家眷族血脈到了它這里,此時全都被點在了逃命技能上,李良二話不說就追了過去。
“我們村里跟你無冤無仇,而且我也從來都沒見過你,為什么追著我不放?”正在逃命的邪物回頭一看李良居然快要追了上來,它都快崩潰了:“你去找別人啊!”
為什么追?
這事就說來話長了,還得從李良前幾世講起,為免長篇大論,其實光是從神只殺手這個名字就足以說明一切,很簡單,結合前世今生的經歷,即使李良記不得前塵往事都發生過什么,但他對這種邪性的神話生物是不會克制殺心的。
李良并不針對邪惡生物。
他只對帶有宗教性質的邪神陣營會有毫無保留的厭惡。
吳王村不僅拐賣人口,還在暗中祭祀邪仙,并且還用邪仙那里獲得的知識進行著禁忌研究,好端端的人不做,非要去做畜生,李良可不會慣著這些家伙,那自然是見一個殺一個。
別說是這群眷族,就是它們的祖宗來了也別想幸免于難。
不得不說,逃跑技能全都點滿了的邪祟還真跑挺快,李良連續數次追上去,準備先行打斷對方的狗腿,然而小崽子強烈的求生欲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了無窮潛力,這一路上雖說狼狽,卻是硬從李良的追殺中連滾帶爬逃向了宗族祠堂。
如果李良真想追上去早就用混元歸一爆發真氣了。
他無非是想看看這個小崽子到底想逃到哪去,是否能給他帶來什么意外之喜。
眼看著邪物穿過山路,逃向了一片空曠的林地,李良也是緊追不放,他緊跟著邪物來到了一個畫風很詭異的建筑附近,從遠處看去,那建筑像是個蹲在地上的碗口,四周圍墻呈現出了向外攤開的弧形,唯一的入口則是建筑正東方的缺口。
邪物逃向缺口一頭扎了進去。
李良立刻加速跟了上去,搶在邪物進入建筑之前將其撞倒,踩著邪物的身子,順著慣性滑進了這座建筑之中。
在被李良追殺時,邪物在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下,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同胞最多的地方,因此邪物直接避過了其他選擇,直接朝著這個開闊式露天建筑逃了過來,本著損人利己的自私本性,這頭小崽子才不管把李良引過去會產生什么后果,它只在乎那些族人是否能幫它擋住李良。
當李良踩著這只摔倒的小崽子滑進建筑物的入口時,霎時間,現場一百多雙眼睛齊刷刷朝著這里看了過來。
露天場內的正中央屹立著一座氣派廟宇,只不過祠堂里供奉著的并不是吳王村的列祖列宗,而是一具用不知名材料雕琢出來的血色雕像,看那人面犬身的外形,以及活靈活現的蠕動皮毛,想必就是被吳王村宗家人當成祖宗孝敬的禍方了。
這里正是吳王村的宗族祠堂。
此時此刻,現場起碼聚集了一百多位宗家的村民,這些人早已經不算是人類了,雖然披著人皮,但他們靈魂深處對待禍方的狂熱不亞于信徒朝拜神靈,當那邪物闖入宗家朝拜祖宗的現場時,全場族人都注意到了李良這個不速之客。
“救、救我!”邪物沖族人們吼道。
原本它是打算跑進朝拜現場把大家全都拖下水,替它擺脫李良,只可惜它在最后關頭仍是被李良追上來按倒在了地上,李良和這頭邪物同時抬頭看向了全場的村民,與邪物急切的求救不同,李良看到附近居然有這么多的眷族,不禁有種細思極恐的憂慮。
供奉這個邪仙的眷族居然已經有這么多了?
若不是楚云天偶然間聆聽到了一個小乞丐的心聲,機緣巧合從中發現了和吳王村有關的蛛絲馬跡,恐怕就連李良也無法預料,這座村子里隱藏著的潛在威脅會于什么時候爆發出來。
到時候可就不是失蹤幾個兒童,或者死幾個人那么簡單了。
凡人自以為能駕馭仙家法力,這種無知遲早會反噬己身,屆時不光會害死自己,還有可能會在失控之后爆發大范圍的廣域災害,即使是地球上現存的歷史之中,也曾出現過數次滅絕了大量人口的恐怖災害。
原以為能變身的眷族撐死了也就十來個而已。
就在李良看到現場竟有一百多個村民之后,他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事到如今已經不關乎于單純的是非對錯了,已然形成了如此規模的眷族巢穴,對于方圓百里的萬物眾生來說,這個族群就是顆即將失控的炸彈,隨時可能爆炸。
李良必須斬草除根!
弧形的外墻下窄上寬,寓有奉天之意,而那場中的廟宇周邊簇擁著上百個神話生物的眷族。
在這獨自一人面對整個族群的對峙之中,說時遲那時快,已然下定決心的李良猛然深吸一口氣,體內氣血洶涌爆發了出來,他全身皮膚迅速變紅,隨之身體機能呈幾何式倍增。
“啪——”
李良一腳踩斷了腳下邪物的脖子,以地上這個邪物作為踏腳石,身體當即如子彈般射向了人群。
以往的幾年人生中李良很少動起真格的,而在他身體不斷成長發育的過程中,他的綜合上限也在連續攀升,直到最近兩年,李良幾乎沒有再動用過全力。
就連對付楚云天的時候他也沒釋放過陽火金光。
而今為了不放跑一個眷族,李良開場就爆發出了混元歸一,以他如今的身體機能,在經過增幅之后他速度瞬息就突破了每秒六十米的爆發力,那是肌肉纖維瀕臨到極限之后再一次的登峰造極。
時間流動仿佛變得緩慢了下來。
當李良速度爆發,沖入了人群中時,現場上百個村民還保持著原先看向會場入口的姿勢,就連瞳孔中的焦距都還停留在那個被踩斷了脖子的崽子身上,而這個時候李良已經接連打碎了七位村民的身體。
上丹田,毀去胎光,致其腦死亡。
中丹田,毀去爽靈,致其生機斷絕。
下丹田,毀去精幽,致其切斷神經反射。
每一套絲滑連招便會將一位村民的身體打得支離破碎,相對的,也徹底絕了他們變身的機會,而當現場的村民察覺到李良不見了的時候,附近已經有十數個同胞炸成了殘肢碎塊,等他們意識到有人死去時,現場已有二十多個村民被李良打爛了尸體。
這才僅僅過去了四秒鐘。
不久前還深沉冷庫的村民此時已被剎那襲來的恐懼填滿了心頭,人群中有個聲音大喊:“快請——”
實在是他喊的聲音太大了,以至于他成為了醒目的目標,而他也僅僅剛喊出了兩個字而已就有一陣狂風從身旁刮過,下一刻,他碎掉了半個腦殼,胸口深陷進去了兩個血窟窿,下半身對折到了身后,等到族人們聽到他的喊聲想起來自己其實還可以變身的時候,這具扭曲的尸體已經被李良一腳踹飛了出去,連著撞飛了四五個突然想起來準備變身的村民。
村民們不顧一切的開始蛻變。
一縷縷紅色毛發從他們體內鉆了出來,這些可怖而又血腥的蠕動毛皮,開始飛快的取代著他們原本的皮膚,就在這短暫的異化期間,又是一連串血霧從人群中炸開,等到村民們終于完成了從人形到神話眷族的蛻變,現場早已血流成河。
從人類形態轉變成人面犬身的眷族形態,這種異化并不單單是體現在外形的變化上,就連生命形式也會發生根本上的改變,理論上,只要眷族身上這層紅色的皮毛還在,無論眷族受到怎樣的創傷都能慢慢恢復過來,除非撕下它們的皮毛才能迅速殺死他們,這種不死性可謂是十分棘手。
盡管已經蛻變成了這身擁有鮮紅皮毛的形態。
現場還活著眷族卻已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個。
僅僅十秒左右的時間,將近上百個村民連變身都來不及就死在了這里,如此匪夷所思的死亡,對于吳王村的宗家來說乃是數百年都不曾遇到過的大恐怖,堪稱降維打擊,以至于完成變身之后,這些眷族甚至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敢于反抗的勇氣,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
這是李良最不愿意遇到的情況。
以這些村民蛻變后的身體機能而言,不剝了它們的皮很難殺死它們,如果它們鐵了心要逃,李良還真沒法全都留下它們,不過李良還有最后一個辦法。
之前李良曾在云夢揚新租的民房中感受到了一股來自萬米高空之外的視線,不用想,絕對是李玄鶴那傻逼在偷窺他,被李良發現之后對方就避開了視線,但李良相信這家伙應該還躲在月球上沒走,如果這時候李良叫他滾過來,這憊賴玩意兒不確定是否會乖乖聽話。
這狗東西簡直就是個逆子。
如果不是他一身本事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李良真不愿意承認這是自己上輩子收過的徒弟,可是眼下已經沒有更好的方案了,在完成真正的蛻變之前,這就是李良最強的常態戰力水準,大多數神通都施展不出來,實在沒辦法留下所有的神話眷族。
眼看嚇破了膽的紅毛邪物要跑。
李良收手跳上了廟宇屋頂,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冷眼看向那些四散而逃的眷族邪物,緩緩開口:“李——”
僅存的十來個眷族不知李良又要放出什么絕殺,它們有一個算一個跑的更快了,而也就是與此同時,漆黑夜幕之上的萬米高空天外,似有一抹銀色的星光正在蓄勢待發。
“玄——”李良這時候還是有點不確定李玄鶴會不會出手。
實際上在他喊出第二個字的時候,距地數十萬米之外的太空中就已綻放出了耀耀銀輝,這股弘大的劍光似乎顯得十分興奮,甚至都有點迫不及待的開始閃爍了起來,只等李良喊出最后一個字。
“h…”李良剛要喊出的名字突然被一陣劇烈的晃動打斷。
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仿佛是有什么龐然大物逐漸蘇醒了過來,心血來潮之際,李良頓時心有所感,他扭頭朝著隔壁的山巒眺望了過去,竟看到那座山體中鉆出來了無數虬龍般的根莖,在縱橫交錯中組成了一片足以覆蓋整座山峰的巨大植物生態群。
那如妖魔般的森林竟是拖拽著山峰開始了移動,直接朝著向李良所在的這座山頭狠狠撞了過來,李良想過楚云天可能會躲在暗處憋什么大招,可他萬萬沒想到楚云天會在這時候拖著整座山朝他撞過來,他喊李玄鶴喊到了嘴邊的名字頓時就變成了一聲:“…草?”
一個少年站在黑暗森林的枝頭上帶頭沖鋒。
“姐妹們!抄!家!伙!”
黑暗森林拖拽著山峰撞在了后山上,兩山相撞之際,那張牙舞爪的根莖頓時向這座后山攀附了過來,并開始向后山釋放出了陣陣的紅色濃霧,濃霧所過之處,便有新的森林根莖破土而出,那些還沒來得及逃出后山的眷族邪物就這么被濃霧無差別吞沒了進去,當它們進入了濃霧形成的神圣領域之后,再也沒了逃跑的可能。
在楚云天的號召下。
一個又一個背生龍翼的少女從黑暗森林的枝頭上跳了下來。
她們望向那些倉皇逃竄的紅色犬身怪物,眼中閃爍著令人難以捉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