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7月16日。
下午兩點左右。
外部異常調查科接到青陽市某派出所匯報,黑河疑似出現妖物,作為青陽市首次出現的異常事務桉件,青陽官方系統上下都對此次黑河事件十分重視,官方連夜封鎖了河岸。
如果情況實屬,那可是青陽市出現的第一只妖怪,有著不同一般的意義。
也就是在第二天,駐青陽辦事處負責人,譚悅,作為調查科的一把手,她親臨現場,坐鎮“黑水治理”行動總指揮,此次行動她還邀請了一位異人出手。
根據內部收錄的資料,這位異人名叫趙不為,有著不俗的道術風水成就,經過官方驗證,他確實是有著真才實學的,這次譚悅請他出馬,主要就是為了觀望黑河風水,定位妖怪方位,然后組織人手進行針對性圍堵捕撈。
晨間時分,河邊的空氣略有些濕潤。
譚悅望著平靜的河面,瞇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站在譚悅身旁的則是一名身穿道袍的半百老人,年約五十幾,趙不為不知本事幾何,一身行頭倒是打扮得規規矩矩,不是譚悅看不起對方,實在是這個道士張嘴天尊閉嘴大道,沒完沒了的跟她科普一些她根本不感興趣的道家知識,聽得令人厭煩,偏偏他還不知自,仍在沒完沒了的賣弄。
“所謂風水,說的就是勢場和能量…”
趙不為捧著羅盤,一臉傲然的仰天道:“你們請我來,算是請對了,萬事萬物都逃不過氣場,避不開能量,有我在,那妖孽必然逃不出我的掌心。”
“哦,那你定位到它了嗎?”譚悅面無表情的問道。
“這個…”趙不為面色不為所動,他掐指算著,對比羅盤上的指針:“我也曾來黑河觀望過風水,但是當時黑河的風水并非今日所見啊,也是奇怪。”
趙不為伸手指向黑河一處水域:“此處風水有異,水相無常,風卻不止,但卻非妖物藏身之所,怪哉怪哉。”
這道士指去的方位,正是昨日李良與水怪交手的位置。
地印擁有著縱勢之力,李良使出的翻山印,打亂了此處原本的風水,以至于老道士出現了誤判,或許老道的本事不高,但他確實是有點學問的,能找到李良曾經出手的痕跡。
就在這時。
“管事的出來見我!”
一聲長嘯響徹在河岸邊,聽到這個聲音,老道眉頭一皺,朝著數十米外的人群騷亂處望去,他正想問是誰這么囂張,沒想到譚悅聽到這個聲音后,先是一怔,緊接著便是臉色難看的往騷亂處那邊跑了過去。
老道不知來的是誰,譚悅可不會認錯李良的聲音。
經過最初的慌張之后,現場的警方和調查科成員迅速包圍了李良,認識他的人不多,再加上他出場不凡,眾人一時判斷不出李良的來意,于是領頭的隊長便上前與李良交涉。
隊長:“你是誰?”
少年答道:“李良。”
隊長:“哪個單位的。”
“青陽附屬小學。”
隊長:“…”
本以為眼前這個是歸屬外部異常調查科管轄的異人,隊長問他所屬哪個部門,誰想他直接回了個青陽附小,當時就有人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正當隊長想要發作時,他被人拽住肩膀扯到身后,看清來人之后,隊長立馬閉上了嘴,乖乖退到了人群邊緣。
“好久不見。”譚悅澹澹的打了個招呼。
李良記得這個女人。
他一邊吃著冰棍一邊回道:“也沒幾年。”
“看來你的時間觀念就是跟我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呢。”譚悅嚴格的跟李良保持了安全距離,她背負著雙手,冷冽的面容看不出息怒:“此次你過來是有何貴干?”
在附近嚴陣以待的執法人員見到譚總長跟李良認識,本以為李良也是異人,歸屬于調查科管轄,可是大家看雙方談話的氣氛卻好像不太對勁,譚總長似乎很排斥這個少年。
這時后面趕來的曼曼終于來到岸邊,她笑嘻嘻看著在場的叔叔伯伯們:“你們是不是想下水抓魚呀?”
“是呢。”譚悅沖小丫頭露出了一個公式化笑容。
從她對待小丫頭的態度來看,她排斥的,估計也就只有李良一個人,李良心里清楚自己是從哪得罪了對方,只不過他并不在意得罪這個女人的理由,他直截了當說道:“我看了現場的捕撈設備,就憑那種漁船,那玩意兒隨便拱一下船就翻了,你們這么搞只會白白送死。”
“你跟它交手了?”譚悅挑了挑眉。
“嗯,它勁兒挺大的,保守計算,至少有個四五噸的爆發力吧。”李良嘬著冰棒說道:“昨天我剛和它打了一架,說實話,在水里很難打穿它的防御,你們就算是拿魚槍,估計也破不開它的鱗片。”
譚悅的眼角抽出了兩下。
她背負在身后的手情不自禁捏成了拳。
“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好呢?”譚悅冷冽的表情說著溫和的話語。
李良咂咂嘴:“所以說還是我來吧。”
“我們可支付不起請你出手的代價。”
“已經有人付過了。”
氣氛寂靜了片刻之后,譚悅看了一眼李良手里的冰棒,隨后她轉身讓開道路,目送著李良從她面前經過,然后走向河邊。
“喂,那邊的娃娃!”
一身道袍云冠的趙不為見譚悅遲遲沒回去,便主動找了過來,剛過來他就看到李良要下水,于是好心提醒道:“河中有妖物作祟,你最好離遠些,免得被妖物拖下水去。”
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理會,李良一步一步走向河水,在老道驚詫的目光中縱身跳入了水里,深入水中。
曼曼和小黑坐在岸邊,嘬著冰棍,坐等李良大戰水怪看熱鬧。
人們紛紛聚集到河水旁,觀望水中的動靜。
“這…”老道顯然沒搞清處狀況。
今天的主角不應該是他趙不為嗎?怎么自打那個小孩跑出來以后,就沒人再關注他了,趙不為來到譚悅身邊,開口問道:“那孩子是個什么來路?就算水性再好,讓他直接下水去直面妖物,還是太過于危險。”
“他的事,不要打聽。”
譚悅背對著老道,頭也不回的打發了他。
最開始負責監督這個少年的是白穎琦,白穎琦根正苗紅,不論是身手還是意識都屬一流,再加上她靈活多變,做事不拘一格,讓她負責暗中監視目標原本是再適合不過的選擇,然而到了后來,隨著目標人物暴露出越來越超出想象的能力,白穎琦的做事風格開始與組織背道而馳,于是組織換下白穎琦,由譚悅來負責她之前的工作。
如果說白穎琦的理念是與超凡者和平共處。
那么譚悅的理念就是與超凡者劃清界限。
譚悅相信世界上沒有不用付出代價就能得到的成果,想從李良身上得到他強大的秘密,或者得到李良的幫助,她相信,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李良越是強大,代價也就越是沉重,國家不可能把未來賭在一個超凡者的喜怒哀樂上,所以劃清界限是最好的自我保護,不去打擾,也不去奢求。
“哎?”
被人忽視了以后,趙不為顯得很尷尬,只好自顧自的擺弄起羅盤來,試圖做點什么來證明自己,他捧著羅盤,算著算著,羅盤突然開始出現奇怪的轉動跡象:“什么情況?此地風水怎會變來變去?”
開始了。
雖然不懂風水學說,但是聽到老道的驚呼,譚悅心中有預感,應該是李良在水下和那妖怪交手了,她招來下屬,取來一個擴音器,沖在場的調查員和執法者下令道:“各單位注意!
人們紛紛停止手中動作。
“醫療小組全員集合,救援小組全員集合,捕撈小組河邊待命,其余人,遠離河岸,退到河堤后方!”
幾乎就在譚悅的命令下達之后。
“嘩啦——”
不知是引爆了炸彈還是如何,只聽一聲巨響,平靜的水面忽然炸起大量水花,少年被一股巨力掀飛,整個人失去平衡破水而出。
河下暗涌澎湃。
“好力道!”李良人在半空中,扭轉騰挪之間穩住了重心,他似乎變得興奮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再次落入水中。
接到命令的小組全都在岸邊集合待命,在場數十人,大家都看到少年被某種東西頂出了水面,卻不見頂飛他的怪物現身。
不一會兒,少年從水中露出了頭來。
他的身體緩緩升出水面,升到腰腹之后便保持在了這個深度,于水中直立浮游,也就在李良踩水浮游的過程中,離他不遠處的水面涌出了詭異的暗流。
水下的陰影逐漸上浮。
陰影圍繞著李良快速游動,似乎在尋找下嘴的機會,李良默默觀察著陰影動向,見它許久不敢襲擊自己,于是選擇主動出擊,他一個前撲就朝水下的黑影撲了過去,右臂的勁力引而不發。
水怪也是跟李良打出了火氣,不等李良落水,碩大的黑影嘩啦一聲便破開了水面,隨著彩色磷光一閃,只見一條碩大無比的怪魚一頭撞向了李良,腦袋頂著李良,一口氣把他沿水面推出去幾十米遠。
李良雙手抵著怪魚咬向自己的嘴,被它一路推向黑河中央。
這也是李良第一次見到怪魚的真面目。
體長兩米六到兩米七之間,直立起來足有一層樓那么高,它渾身遍布鎧甲般的彩色鱗片,外形酷似鯰魚,扁平厚重的頭顱上,一張血盆大口幾乎占據了頭顱的三分之二,兩條飄逸的長須隨著怪魚而舞動,怪魚口中長滿了密密麻麻帶著倒刺的獠牙,毫不懷疑,但凡是誰被這樣的獠牙咬住,只要不主動斷臂就不可能掙脫。
這哪是魚。
分明就是一輛開在水里的迷彩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