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從魃的身上碾壓而過,讓它右肢發生了變形,無法再使出全部力道,所以這一回抵住魃之后李良才沒有像上次那樣,被它推著后滑,這只魃也打紅了眼,于是用起了歪門邪道往李良身上招呼。
陰氣?
他才不怕那玩意兒。
奈何不怕陰氣的活物終究是萬里挑一,其他凡人面對超出范圍的濃郁陰氣可沒有絲毫掙扎的余地,距離魃最近的就是蘇琴和那兩名中年男女,濃烈的陰氣通過呼吸道進入他們體內,從肺葉融于血液,不到十秒鐘時間,三人就感覺胸口出現了針扎的刺痛感。
同時伴隨出現的還有胸悶,眩暈,呼吸困難,明明是在大口呼吸空氣,卻總是喘不上氣來,手腳也漸漸沒了力氣,三個普通人軟軟的攤到了下去,胸口夸張的起伏著,如即將溺死之人貪婪的呼吸著空氣。
蘇琴目光渙散望著李良的背影。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
“良…蛋兒…”
這一陣濃郁的陰風以魃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流竄了出去,遠處,鬧哄哄救人的群眾和車中乘客同樣被陰風覆蓋了進來,還有躲在遠處看李良大戰旱魃的路人,當即被陰風吹了個正著。
由于他們離的較遠,陰氣被稀釋了不少,但他們還是沒能免得了俗,上百號人吸入了大量陰氣之后一個個東倒西歪,有的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有的扶著膝蓋大口喘氣,李雙陽好不容易把二老從車里救了出來,他只覺得胸口越來越難受,逐漸喘不上氣來。
“良蛋兒?良蛋兒你在哪!琴琴!”李雙陽安頓好二老便起身在人群中穿梭,尋找妻兒。
全場群眾分別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中毒反應,李雙陽望著這災難般的場面,心里記掛著老婆孩子,他越發焦急,好在李雙陽沒多久就發現了老婆的身影,那個躺在地上的…躺在地上?!
李雙陽眼睛都紅了:“蘇琴!!”
不止是妻子,他還一起看到了他的孩子,此時李良正在他妻子前方,以柔弱之肩,力扛著一頭巨大生物的壓制,李雙陽急忙跑過去,結果剛一抬腿,竟發現身體使不上力。
“呼…呼…”他踉踉蹌蹌跑向妻兒。
一道紅色的身影橫插過來。
“叔叔。”
柳曼淚汪汪抱住了李雙陽的大腿:“你別過去,良蛋兒會生氣的!”
在這陰風中,哪怕是成年人也無法抵擋陰氣的毒性,奇怪的是曼曼一個小女孩,除了呼吸胸口起伏急促了點,好像并沒有什么異常。
“那可是我兒子啊!!”
就在之前柳曼親眼見證了魃如何從橋下現身,與李良發生了何種級別的戰斗,她的本事也就能站在遠處暗暗的為李良擔心,曼曼有好幾次鼓起勇氣從地上撿起了石頭,卻被李良用眼神恐嚇住,不敢砸過去。
她知道,如果她隨便插手,李良會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的那種,因為她是累贅,無法給李良提供任何幫助,反而會拖累他,成為李良不敢全力出手的顧忌,她是如此,李雙陽亦是如此,都是拖累。
可惜少女阻擋不了一位父親保護妻兒的決心。
此時李良正在與怪物角力,李雙陽推開曼曼,跑過去來到蘇琴身邊蹲下,隨著他接近了陰風的源頭,陰氣濃度頓時直線上升,李雙陽強忍著肺部的痛苦把蘇琴翻了過來。
還有呼吸。
李雙陽心頭一松,抬眼向不遠處的李良看去,看到的還有被他攔下的龐然大物。
“這是…什么東西…”
高等生命對下級生命的意志震懾真實存在,包括李雙陽在內,遠處看不清楚還沒察覺到異常,近距離看到魃的外形,凡人瞬間便會失去反抗的斗志,更甚者將會被震懾到失去行動力,淪為魚肉。
感知到父親的視線,李良回頭看了一眼:“帶我媽走!”
來的不止有李雙陽自己,不得不說,曼曼有著一副清醒的頭腦,知道李良喜歡什么討厭什么,眼看著攔不住李雙陽,她就一起跟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抱住了蘇琴的腳丫,拖著她往反方向走。
站在這個距離上,曼曼終于感覺到胸口開始喘不上氣了,然而還是要比李雙陽這個成年人強了太多,平時練的功夫看似是糊弄小孩的莊稼把式,曼曼終究是沒有白練,她的氣血居然扛住了陰氣毒性,比常人更加適應陰氣。
身后便是雷池。
李良不會容許魃越雷池一步。
“貼山靠,山崩!”他以貼身寸勁往魃的腰胯撞了上去,徹底打破了雙方角力的平衡。
勁力爆發,零距離打入魃體內的勁無視了魃這身肉質鎧甲,震得它退后了半步,也正是在此刻,李良將氣血催到了極限,渾身傷口登時開始噴血。
他本想用一種溫和的方式慢慢肢解了這只魃,然而情況已讓他無法全身而退。
左手化掌探子午,右掌成錐擊太陰,提膝并趾,下盤穩如泰山,天地無極之勢已成,李良雙手閃電般交錯而過:“來!”
旱魃哪管李良怎么想,揮起完好的那只爪子便往李良臉上糊了過去,李良左腳劃了個半圈,身體騰空旋轉著彈向了它,一掌打出,尖銳如針的暗勁瞬間扎入了魃的體內,這還沒完,掌心五條大經的脈絡在發勁時,還帶上了透勁的螺旋變化。
五道鋼針般的暗勁在魃體內旋轉著絞在了一起,體表肉塊當時就凹進去了一個坑,魃的重心一歪,等待它的是李良無休止的拳掌轟擊。
暗勁與透勁融合的變化十分恐怖,那根本是用鋼刀捅進對方體內之后再狠狠的絞個幾圈,然而這種極端的發勁對筋骨強度要求太高,無論是對受擊者還是使用者,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天地無極至尊長生功可不是什么溫和無害的養生功夫,融合各種勁力,最終使其化勁為罡,發勁可謂是千變萬化,而這只是無極功的基礎,從基礎上衍生的三十六般神通才是李良的絕技,可惜他現在筋骨強度有限,肉身根本承受不住無極功的霸道。
手臂開始浮腫,骨骼逐漸出現裂紋。
就連李良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自己以外的人,跟這只魃拼了命。
一掌,兩掌,十六掌,二十二掌。
實際上在李良打出第一掌的時候結果就早已注定了,魃的正面從胸口以下,整片區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凹坑,印著深邃的螺旋形紋路,魃被李良打的節節后退,僅憑這一口氣,李良連續打出了二十八掌,幾乎將魃的前身絞成了肉泥。
最后李良一腳踩到地上,震碎了涼鞋,直接跳起來以腳心踏在魃的下巴上,透勁的旋轉和崩勁的瓦解形成了一次狂暴沖擊,魃高達兩米三的身軀頓時被李良踏倒在地,后腦嘭一聲在水泥橋面上開了個臉盆大的坑。
“嘎嘎嘎嘎!”
“嘎嘎…”
魃的腹部里那怪叫聲逐漸弱了下去。
“呼……”
總算是把這只魃活活打死了,李良吐出了肺里所有濁氣,兩條血淋淋的手臂垂了下來,他腳下一松,突然間魃又動了一下,李良目光一凝:“還沒死?!”
他立刻抽身退出兩步。
只見魃的身體微微痙攣著,腰部挺了起來,身體開始呈現出了角弓反張姿勢,仿佛隨時都會從地上彈起來撲向李良,難道僵尸的生命力已經強盛到了這種地步?李良觀察了片刻,不對,它這幅樣子不是準備反撲,而是體內發生了別的變化。
李良閉上眼睛。
天眼可以讓他看到更多東西。
魃的存在反饋于天眼之中,乃是黑色的不詳與殺戮的血腥氣勾勒出來的線,而在這些線中,似有一縷微弱的光芒在閃爍,之前魃身上的煞氣濃重,完全的壓制住了這點微光,此時它一身煞氣盡數被李良打散,于是微光得以重現。
這頭僵尸逐漸停止了角弓反張。
它就像一個如夢初醒的老人,慢吞吞仰起頭,看向了四周,眼眶明明是兩個黑洞,但它卻給人一種它正在用雙眼觀察這個世界的錯覺。
“我為何…為何現身此處?莫非我又…不!我必須回去!”
直到魃的腦袋轉過來,看到了不遠處的李良。
在魃的視野中,這是一個渾身散發著金光的人影,他長了三張臉,左邊一張臉似喜似怒,右邊一張臉似悲似樂,中間一張臉古井無波,三張臉閉著眼睛,威嚴自顯。
魃的情緒波動發生了劇烈變化:“三尸顯形,一氣化三清?”
就在李良面的天眼觀察之下,這頭僵尸強撐著爬了起來,仿佛帶著某種虔誠的執著,面朝李良拜了下去。
“原來是大羅金仙下凡…”
“小仙,有失遠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