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道被茫茫長草覆蓋,接連不見盡頭。
而在妖獸道的正中,有一座城堡。
這城堡不像惡鬼道中那樣簡陋,反而是雕琢地精致細巧。
白色石頭雕琢出飛梁斗拱,圍出一個小小天井。
這時鬼王雷咤便站在天井邊的屋內。
身材瘦小的她此刻穿著一身銀白色的斗篷。
這斗篷有些古怪,上面反射著七彩光暈,像是用珍珠粉敷成。
而雷咤整個躲在斗篷之中,只露出一雙沉靜的大眼。
雷咤看著天井之中,這里的天光顏色竟然與別處不同。
整個妖獸道,或者說整個冥界都是昏昏沉沉的。
沒有天光,卻也能勉強看清四周。
只有在這天井里,有一絲橘色的天光。
雷咤皺眉,心道:“我雖然勉力用禁咒之術引來一道陽界天光來陰間,但還是太過昏暗。
若是連這樣的昏暗的天光都抵受不住,那更別提真去陽間了。”
即使如此,雷咤也沒有別的法子。
就算是這點陽光,也是決不能讓陰間其他鬼王察覺到的。
雷咤秀眉微顰,喃喃道:“阿政,我全是為你!”
接著她從屋中推出一個人形來。
這人形有一頭白色長發,面貌被清洗過之后看著非常俊美。
在整個妖獸道中,要再尋到這樣沒什么獸類痕跡的鬼妖著實不易。
這人形正是湖笙。
但又不是湖笙。
因為雖然這人形的面貌還是栩栩如生的,但是一雙眼睛中完全沒有神采,看著竟有些恐怖。
人形的皮膚上有些細微傷痕,也已經不會再愈合。
雷咤看著有些破了相的人形,不禁嘆氣。
正是因為這些傷痕,害的她在剝皮與硝制時多了不少麻煩。
天知道這是雷咤做的第幾個皮偶,或許總有幾百個吧。
每一個皮偶代表雷咤的實驗又失敗一次。
每失敗一次,雷咤便要再修改一次自己硝制的配方。
此時看著用湖笙的皮囊制成的皮偶,雷咤心中仍舊沒有底氣。
她最終還是用力一推,將湖笙制成的皮偶推向了帶著淡淡陽光的天井之中。
自己則是始終躲在白色的斗篷之下,連一寸皮膚都不敢露出。
只見那皮偶落在天井之中,但他一接觸陽光,便劇烈的抖動起來。
而湖笙本來漂亮的皮囊也在陽光之中迅速潰爛,如飛灰般消失在陽光之中。
皮囊中的稻草反而是落了一地。
見到這情形,雷咤并不驚訝。
這樣的結局已經重復了幾百遍。
它只說明了一件事情——雷咤這一次用的硝制法子又失敗了。
雷咤作為鬼王,在妖獸道中不斷收集妖鬼,再剝皮制成皮偶。
這一切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尋出能讓陰間妖鬼的皮囊頂受陽光的辦法。
只可惜至今沒有一次成功罷了。
如今湖笙的皮囊再次灰飛煙滅,雷咤不禁將兩只細白的小手扭在一起。
忽然她堅定地自言自語道:“還有一個叫君梧的!要將他找到!再試上一次!”
雷咤在妖獸道中的所作所為,太過匪夷所思,所以被傳出了不少曲解的謠言。
其實雷咤卻只是一副嬌小的少女模樣。
她也從未想過用妖鬼發泄欲望。
雷咤之所以要抓漂亮的妖鬼,只是因為他們更接近人類。
如果能用更接近人類的皮偶完成實驗,那說明她離成功就更近了一步。
雷咤一張蒼白的小臉躲在銀色斗篷中,漆黑的大眼睛看著淡黃色的天井。
她一定要找到正確的硝制法子。
雖然阿政早就已經放棄了,甚至開始尋找用冥土捏制土偶的法子。
但冥土捏出的身體到底不是自己的,其強韌哪里比的上肉身?
她與阿政若想要同天神抗爭,奪回自由,就必須要有真正強韌的身體。
要擁有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至于灰飛煙滅的身體!
雖然阿政早就命令他們這些鬼王,不允許再私下做嘗試。
而阿政自己則是躲著潛心尋找烘制強韌土偶的法子。
但是雷咤還在是偷偷在妖獸道內制作皮偶。
并非她不聽阿政的命令,只因她要替阿政分憂。
正當雷咤用幽深的目光投降天井的時候,忽然她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穿過天井,她居住的小小石堡被人強行從外破開!
一個俊朗高大的男子從外走了進來。
而最讓雷咤吃驚的是,那男子竟然堂而皇之地走進天井。
雷咤張開小口,已經說不出話來。
就見那個俊朗男子在淡淡天光之下完好無損,完全沒有一絲要灰飛煙滅的跡象。
反而是他警惕地對身后三個妖鬼道:“當心!你們別進來!”
這個俊朗男子身后傳來三個妖鬼稱是的聲音。
接著那個俊朗男子便用冷如冰箭的目光扎向雷咤。
雷咤身量嬌小,她抬頭看向君梧,壓抑不住興奮之情道:“你就是!就是君梧!”
而站在天光之下仍舊完好無損的君梧也是淡然道:“你就是妖獸道鬼王雷咤!”
這時候的雷咤激動不已。
她花了這么長時間,硝制了這么多皮偶,都無法找到能夠對抗天光的辦法。
而君梧卻是能夠活著站在天光之下!
不論是出于什么原因,君梧的身體,她要定了!
在雷咤原來的計劃中,如果能找到讓皮囊在天廣中不毀的法子,她便要將自己的皮剝下來,硝制之后再重新將魂魄注入自己的皮囊中。
哪怕這做法極為痛苦,但是最終能讓自己強悍的肉身曝露在陽光之下。
而不是用什么土偶制作的身體代替!
但今天竟是見到了能活活出現在陽光之下的鬼妖!
這在冥界浩瀚的時間之海中,是從未發生過的!
如果,如果能弄明白君梧為何能活著而不畏懼陽光,那么她就能和阿政攜手沖入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