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天宗。
夏夜的天空十分美麗,這時的星星是四季中最大、最亮的,今晚的天空正好沒有一絲云霧,是觀測星星最佳的時機。
北冥子獨坐在山腰上,對于眼前撩人的夜色他沒有任何的感覺,不過他雖看似是在認真的打坐,實際上目光卻頻頻望向山頂。
過了沒多久,山頂上突然爆出一道沖擊波,并不斷擴大,北冥子那一直都波瀾不驚的眼中,竟然閃過一陣驚喜的色彩。
但這道沖擊波卻并沒有像北冥子想象的那樣完全釋放出來,并融于天地之間,而是在擴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了回去。
“哎,結果你終究還是無法放下那份屬于俗世間的感情,或許這就是命吧。”,北冥子失望地搖了搖頭。
曉夢是他此生見過天賦最高的道家弟子,那驚人的潛力就連北冥子都感到自愧不如。
當初嬴修遠將曉夢送來的時候,北冥子的心里其實十分感謝對方。
赤松子年過七旬都無法修成天人合一的境界,這就證明,他的極限也就僅限于此了,即便是有奇跡出現,希望也很小。
那時,北冥子就已經算到了赤松子的大限將近,但當時天宗的年輕一代中,并沒有什么太過于出類拔萃的弟子。
他曾寄希望于小靈,但小靈向他明確表示,自己對于道家掌門之職不感興趣,他只想等到合適的時機救出自己的妹妹。
曉夢的到來,讓他看到了一線曙光,于是北冥子竭力培養她。
可是,現在看到曉夢因為和嬴修遠之間的羈絆,而無法修成天宗的“無為”、“天道”時,北冥子只能感嘆造化弄人。
正是因為嬴修遠的決定,讓曉夢接觸到了道家天宗,這個最契合她的大道,最終也是因為嬴修遠,她始終無法修成大道。
山頂之上,一個白發、綠衣的妙齡女子縱身一躍,然后女子在空中忽的化作了一團綠色的煙霧,很快煙霧便消散在了空中。
半山腰的北冥子身旁,一陣如夢似幻的熒光升起,隨著熒光愈發明亮,方才那名女子的身影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
女子緩步從中走了出來,來到北冥子的身邊,稟手彎腰行了個禮道:“師傅。”
這女子正是入關已久的曉夢,身為悟道者,頓悟之事不可強求,既然已經失敗,也就沒有必要在強行閉關了。
北冥子面無表情地說道:“好了,在我面前就不必遮遮掩掩的,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壓抑著性子,這件事的確是難為你了,或許好好的釋放一下,更利于你的修行。”
聽到這句話,曉夢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如果這幅樣子讓外面的道家弟子看到了的話,又不免引發一陣恐慌。
曉夢來的時候并沒有人將她放在心上,因為大家也都十分清楚她的身份,為了防止嬴修遠那個大魔頭秋后算賬,并沒有人招惹她。
不過剛在天宗待了沒幾天,她那小魔頭的性格就暴露了出來。
天宗每天都會有一些詭異的事情發生,比如今天的水突然有一股奇觀的味道,或者是醒來的時候臉上會被涂一些墨汁。
起初弟子們都以為是遇到鬼了,直到后來,一名弟子當場抓到了曉夢時,大家才知道,原來那些事情都是她干的。
也正是那時,曉夢第一次展現了自己的天賦,輕松躲開了弟子們的抓捕,而且差一點就在掌門赤松子的眼皮子底下逃出了天宗。
在來的時候,嬴修遠想著她就要去道家了,于是便將《心若止水》和《萬川秋水》教給了曉夢。
而她竟然僅用了幾日,便已經全部學會了,如此一來,不要說普通弟子了,就算是弟子中修為最高的小靈都很難制住她。
看了一眼閉目打坐的北冥子,曉夢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師傅,我...”
北冥子聞聲睜開雙眼,望向欲言又止的曉夢,不禁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過不了多久就是掌門繼任大典了,等大典過后,你就去隴西找他吧。”
“謝謝師傅!”,曉夢彎腰行了個禮,然后蹦蹦跳跳地離開了這里。
“那實在是叨擾司徒堂主了。”
四岳賭坊后面的大廳,燕丹起身彎腰向著司徒萬里行了一禮。
司徒萬里站起身來,說道:“墨家巨子這是說的哪里的話,您能光臨我這里,乃是我的榮幸,不過這件事我實在是不好做主。”
看著司徒萬里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燕丹心中暗嘆了一口氣,農家六堂看似團結一致,實際上自俠魁消失后便貌合神離。
俠魁消失不見,長老們深居山中不問世事,農家的六個堂主現在就是農家的最高決策者,他們做決定并不需要受到誰的允許,對方只不過是不想摻和到這趟渾水中,隨便找的一個借口罷了。
正欲轉身離開,門口走來了一個少年,燕丹第一眼就被那深邃黝黑的眸子給吸引住了,少年的眼中仿佛有一股魔力,讓人一看就容易深陷其中。
對方應該是在嘗試使用某種不知名幻術,燕丹很快就發覺到了,心中暗暗警惕了起來。
燕丹側過身子,問道:“這位是?”
司徒萬里還沒來得及開口,少年便搶先說道:“四岳堂副堂主,盧生。”
隨著聲音入耳,燕丹只感覺大腦猛地一模糊,身子輕微地搖晃了幾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真氣纏繞全身,阻擋了對方繼續侵襲他。
“墨家巨子,有點意思。”,嬴修遠微微一笑,嘴角泛起一絲邪魅的笑容。
“過獎。”,燕丹的心中雖然不舒服,但他并沒有表現在臉上,畢竟這里是對方的地盤。
雖然他不懼司徒萬里,不過面前這個僅用了一招便能夠擾亂他心神的少年,以及農家威名赫赫的地澤大陣都讓他心中有所顧忌。
“墨家和我農家同氣連枝,既然你們欲對付嬴政,我們也不好袖手旁觀。”,燕丹皺著眉頭看向嬴修遠,他對方跳躍的思維他有些跟不上。
“恩...”,嬴修遠摸著下巴想了想,然后在無視了司徒萬里瘋狂的眼神示意下,說道:“這樣吧,就由我代表農家六堂,前往墨家商談此事,墨家巨子意下如何?”
燕丹沉默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待到燕丹離開后,司徒萬里問道:“老弟,你這是要干什么?眼下正是我們農家的關鍵時刻,稍有差池就容易被其他五堂抓住把柄,趟這趟渾水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呀。”
看著一臉焦急之色的司徒萬里,嬴修遠安然坐在了椅子上,一邊喝這桌上的好茶,一邊安慰他道:“堂主請放心,對此我自有分寸。”
“這次反秦聯盟哪怕僅取得的一點點的成功,我們四岳堂便可以借此機會名揚天下,在名聲上力壓其他五堂一頭。”
“就算是失敗了,憑我的能力也可以成功脫身。到時候靠著農家代表這一層身份,對我們四岳堂也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
司徒萬里坐在嬴修遠的身旁,摸著自己的兩撇小胡子,沉思了起來,過了半晌,向著嬴修遠點點頭,示意自己同意了對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