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初春的深夜,瀧一與秋元康席地而坐。
男人在這樣的時刻睡不著總是會想辦法搞點酒菜來打發時間,秋元康是有著吃宵夜喝一杯清酒的習慣,在他的影響下瀧一也變得如此。
“最近學校里的事情都還順利嗎?”
清澈的酒水順著酒盅飛流而下,隨著引準的墜入杯子之中。
酒水被倒下來的聲音很好聽,且有著極大的提神效果。
不過瀧一想著,所謂的提神,還是酒的氣息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還行吧,跟以前一樣。”
手里捧著酒杯,瀧一接過傭人端來的下酒菜,耐心的幫秋元康用小碟子添了一些說道。
“雖然提交了提前畢業的申請書,不過導師們希望我能在完全的交接完圖書館的工作。
還有忙完華國古文學著作的翻譯這些事情之后,再離開學校。”
“這樣啊,沒有太大的變化就好,現在應該安心下來準備好司法考試,我會一直為你加油的。”秋元康瞇著眼睛說道。
“謝謝...一定不會辜負老師您的期望。”
瀧一淡淡的笑道“不過,考試之后可能我就會出國散心了,短時間內不會回到櫻花國了。”
秋元康手里的酒杯突然停住了,接二連三的問出了許多問題。
“是自己一個人嗎?”
“有想好去哪些國家嗎?”
“打算散心多久?一個月?三個月?還是半年?一年?”
“是不是想要整理一下和Sakura的分離這種思緒,所以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知道當瀧一說出這種決定的時候意味著什么。
要么他徹底留戀在過去,永遠走不出分手的傷痛,像沒有靈魂的人機偶一樣,對世界徹底死心。
要么就是主動去探求未知的領域,比如出去散心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加上他除了對待Sakura之外的其他事情都是冷靜無比。
所以即使出遠門也可能意味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很難放下心中的釋然。
“具體多久,這種事情我根本沒想過呢...”
“這種事情,你有跟Sakura或者其他人提起嗎?”
“沒有呢,只有哦都桑和歐卡桑知道,而且跟Sakura說是沒意義的老師。”
瀧一閉目飲了一口辛辣的清酒,沉默后又道。
“我已經不是那種會企圖用這種離別的方式,去想著這樣會不會挽回失去的感情。
我了解Sakura,我們相識了十幾年,知曉彼此的所有面。
她是一旦決定某件事便不會回頭的,我正是因為知道她對舞臺的天生感知成為她不斷向著那個方向努力的動力,所以才會在當時接受分開的請求。”
于是秋元康也陷入了很長的靜默之中。
他很清楚,去告訴Sakura也不能挽回這樣的理智的念頭。
讓瀧一選擇去隱藏自己在這段感情中卑微的一面。
許多戀人在醉酒之后會做出給前任打電話說著太多想念的話,或放聲大哭盡顯卑微之色。
但到頭來能夠激起對方的心軟,也不過是在酒醒前后的短暫時間內罷了。
而瀧一選擇不去告訴對方,不愿讓最后的卑微被Sakura看到是一方面。
更多的是對新環境的挑戰所衍生出的決然感。
他從未向Sakura提及過童年多次搬家,以及頻繁轉學對輾轉各地的恐懼以及對新環境的不適應。
如今他認為那些東西已經成為過去,現在的自己應當擁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去迎接新的生活。
在不久之前還會依然對沒有Sakura的新的生活充滿恐懼,很久沒有經歷的那種令全身緊繃起來的茫然和抽筋般的嘔吐感將自己團團包圍。
這是怎么了?當時也曾想過為何要對融入新的生活與嘗試接觸新的未來而感到抵觸。
而那種感覺卻在不久后的現在,漸漸離自己遠去。
遠去是恐懼,距離越來越近的是一半的茫然和莫名的期待。
或許就是在擔心自己的狀態不穩定,而調整行程和犧牲個人時間來到這里的那些朋友們,是她們讓瀧一體驗到了過去的無力和未來的新穎。
或許就是在黃禮志及金智秀先后出現的時候,他萌生出了越來越多想要去韓國看一看的想法。
“那外出旅游的資金準備的怎么樣了?”最終秋元康打破了沉默。
“資金嗎?”瀧一抬頭望向庭院與與天空。
“我這些年跟隨著老師們輾轉在櫻花國各地學習,像一個馳聘沙場的小兵,南征北戰。
歌曲創作,小說撰寫,還有攝影集發表......
偶爾制作一些玩具飛機和鞋子拿出去賣給感興趣的商人,再加上每年父母和老師們給予的零花錢。
在東京獨立這些年,自15歲開始擔任家教到現在獲得的酬勞。已經攢下了不少的錢了,可以足夠我去游歷很多國家了。”
“確實你是不缺錢的,但...”
秋元康推著鏡片,淡淡笑了笑,轉身從懷里掏出一張銀行卡。
“雖然不擔心你的身上錢不夠用,但這算是我個人資助你的。
里面有一億日元,就當是你今年的生日禮物吧?”
瀧一無奈的看著遞過來的嶄新的銀行卡,低聲道“老師,您之前在飯桌上的時候已經給過了。”
“可是那筆錢,你不是給了光希嗎?”
秋元康不以為意,硬是塞到了瀧一的手中。
“拿著,最近老師越來越忙,很少能夠在東京和你一起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了。
而且...在司法考試結束之后出國散心,就意味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就只能通過手機來維持彼此的感情了。
你和一般的孩子不同,即使呆在身邊也很少讓我和木村操心。
你師母也很喜歡你,所以這就當做是你未來不在櫻花國,我的一點補償吧。”
說到這里,他又換上誠摯的表情“我知道從小到大,你都把你賺到的那些錢,想方設法的讓Sakura的經紀人以合作方的名義打進她的個人卡里。
你在背后的這些復出那個孩子都不知道,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努力打動了合作方所以一點點的拿到收入,所以時常會買一些名牌衣物犒勞自己。”
瀧一臉上的表情一僵,微微軟了下來“原來...老師您都知道了?”
在兩人身后的角落里,突然傳出淺淺的撞擊聲。
但因為聊得太入神,所以沒人發現那個跌坐在地上的小身影。
“這樣說來,Sakura這些年拿到的還算可觀的收入,都是他他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援的。”
nako靠在墻壁上,手里端著的碗筷差點就摔碎在地上。
那樣的話,光是“噼里啪啦”的聲音就一定會讓那兩個人發覺到的吧?
“瀧一醬這個笨蛋...為什么...要為了Sakura做到這種程度?”
純白的牙齒逐漸擠壓在粉潤的嘴唇上,因用力過度,所被咬住的地方已經生出了些許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