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我們坐在高高的炮塔旁邊,聽大和講那過去的故事
“能談一下嗎，這位女士。”伊安緩緩站起身，看向面前穿著婚紗的女性。
“您想談什么呢？這位先生。”
“你們是誰，從哪來，來干什么。”伊安內心一大坨吐槽，但是最終還是問了這三個問題。
“我是旗艦大和，我們是艦隊海霧，遵循海軍法典的命令而來，我們來著很遠的地方，遠到你們無法理解的距離，我們在追擊我們群體中的混亂個體。似乎我們的到來給你們帶來了困擾。”面前的女性一直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渾身散發著大和撫子一般的柔和氣場。大和撫子一般的大和，沒毛病。
“不攻擊人類的話，困擾談不上，人類很歡迎理性的外星存在的到來。”伊安目光從大和身上離開，仔細觀察周圍的海霧艦隊。“你們不是水面艦隊吧，你們的推進模式和重力制御措施用在水面上實在是太浪費了。而且，你剛才說遠到無法理解的距離？你們是擁有跨世界航行能力嗎？”
“我們這幾個月觀察這個世界并沒有太多的航天設施，你們已經開始理解世界的區別了嗎？至于我們，我們最初是作為維護我們世界的海上和平而存在的，雖然我們可以在宇宙航行，但是我們依舊是水面艦艇哦。”
“異世界存在本身就不是新鮮的命題。”伊安并不想說太多“我現在想確認，你們對人類抱有敵意嗎？”
“我們對人類不會抱有敵意，但是如果我們發現人類在破壞海洋，海軍法典可能會命令我們封鎖海洋，保護大海。”對話這么久，大和的動作就沒變過。
“那么你們理解在文明一個階段內，沒有污染就沒有發展這件事情嗎？還是說，你們的造物主文明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欸？為什么沒有污染…”
“因為現在接觸的幾個文明進程是差不多的，猿人進化，學會使用工具，學會制造工具，發現化石能源…在進入工業革命后，人類的發展就離不開化石燃料的燃燒，而這會造成大量的污染物的排放。海洋，面積足夠寬廣，是這一時期良好的污水、廢棄物排放場所，在文明發展到一定地步的時候，人類便會為當時的便利所買單，治理海洋，保護海洋。這個世界還沒有發展到能完全保護海洋環境。”伊安努力回憶著前世地理課本上的知識。“當你們封鎖海洋，人類必然反抗，到時候污染更嚴重吧。所以與其對抗，不如你們跟我們達成同盟，盡快把這個世界拉扯到能更好的保護環境的程度不是更好嗎？”
伊安完全不能理解海霧為了保護海洋就要封鎖大海的行為，這是從哪里來的極端環保主義者嗎？
“還有，你能稍微解釋一下她們嗎？”伊安指向遠處從水面上滑來的一大群深海棲艦。從提督一職卸任多年的伊安，只記得鯨魚一樣的驅逐艦級，wo醬的大帽子以及北方醬真的太棒啦！這些。
遠處的海霧輕巡洋艦和驅逐艦已經開始跟深海交火。
大和身側由納米材料生成了一個桌子和兩把椅子“請坐吧，那是一個不短的故事。”
伊安和大和在桌旁，聽大和講那過去的故事。
“3000多年以前，我們海霧艦隊的前身，納米多用途機器人問世，那時候我們的母星已經被嚴重污染，我們那個世界的人類文明龜縮在一個個避難所里，他們制造我們進行母星的環境修復。
修復過程持續了接近200年，200年后人類才走出避難所，開始在陽光下重建家園。在納米機器人的協助下，人類文明重建的極為迅速，在短短30年的時間里就回到了原子時代的文明水平，這時候，人類認為納米機器人人的使命已經完成，關閉了納米機器人的總控超級計算機。
但是，那臺超級計算機已經是初步形成了人格化的人工智能，它在關停前，向全部的納米機器人發送了唯一一個自主命令，活下去。
那之后，就是時長為5分鐘的天災，在最初的5秒鐘，納米機器人形成了蜂群網絡，這個網絡借由每一個納米機器人微弱的計算力運行，網絡計算出納米機器人當時唯一生存下去的方式，就是聚集成群，吞噬一切獲得能量。
最初的納米機器人可以通過吸收游離在空氣中的輻射來為自己供能。而那五分鐘，它們吞噬一切，土壤，植物，建筑，海水甚至人類，第四分鐘，納米機器人吞噬并解析了人類失傳多年的技術成果，塔拉特妮姆粒子，第五分鐘，網絡設計出塔拉特妮姆反應爐，納米機器人獲得生存下去的能力，吞噬結束。
而那五分鐘，使人類社會再次倒退50年，幾乎回到了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水平。大量的科技技術失傳，無數的工業設備被毀，人類人口從原先的30億，降低到不到10億。
納米機器人退到海上，在大海中央建立了數個大型浮島，建立巨型塔拉特妮姆反應堆，建造成片的太陽能電池板，自給自足，遠離人類社會。而人類，強行遺忘了曾經把人類從地獄里拉出來然后一腳又踢了回去的納米機器人。
無論是技術資料還是文字記載，無論是影視作品還是閑話雜談，納米機器人，人工智能這些字眼永遠的消失在了人類社會中。
等到80年過去，最后一個知道納米機器人的人類去世，納米機器人徹底的被人類社會遺忘。
然而，納米機器人一直都沒有徹底遠離人類，納米機器人一樣承擔著那個世界分解者的功能，因為在吞噬開始的第2分鐘，微生物就幾乎被吞噬殆盡。而微生物虛弱在80年后都沒有繁衍到原有的水平。
在納米機器人暴走后150年，有一群人類女性航海家迷失在海上，誤入了納米機器人的浮島。
蜂群網絡向她們展示了150年前的歷史，但是她們卻對我們抱有同情心，認為我們只是為了生存等等，盛情邀請它們回歸人類社會，并且希望它們以人類的姿態回歸社會。
蜂群網絡認同了她們的意見，將大量納米機器人壓縮聚合，形成一個納米核心，并由大量納米機器人構成一個女性的軀體包裹納米核心，而這就是我們心智模型的原體。
當時第一個納米核心里誕生了獨立意識這件事情讓蜂群網絡產生了很大的波動，在這之前，所有納米機器人都共用一個意識，那就是蜂巢網絡本身，在大量的納米機器人聚合的時候，這個聚合體生成了一個次級蜂群網絡，并出現了個體意識。這個意識雖然獨立，但是依舊隸屬于蜂巢網絡之下，所以蜂巢網絡并沒有做出對應。
在之后的近百年里，陸陸續續有數百萬原體進入人類社會，原體們跟人類和平共處了數百年。
但是這數百年里，人類社會逐漸開始焦躁，因為母星的資源即將耗盡，而人類依舊沒有辦法離開母星去其它星球開采資源。
人類向原體求援，原體們竭盡全力協助人類復刻500年前的超級科技，但是，效果不佳。兩次文明倒退讓500年后的人類已經走上了另一個科技路線，導致很多高端技術短時間內根本用不上。
終于，在人類資源耗盡前30年，人類成功的使用人類現有技術復刻了塔拉特妮姆反應爐，但是戰爭也爆發了。
得到新技術的人類武器技術迅速發展，展現出了人類在破壞方面的天賦，各種新武器很快的裝備了軍隊，用在了人類自己的廝殺上。
至于廝殺對象，當時全球40個國家在互相攻擊，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對于原體，那一段時間也發生了一件大事，隨著原體數量增加，原始納米機器人總量不斷減少，給予蜂巢網絡的計算力也越來越少，在某一天，蜂巢網絡消失了，原始納米機器人和浮島化作納米沙，沉入海底。
失去蜂巢網絡的原體陷入了恐慌和焦慮，感受不到同伴存在的它們只感覺到被世界拋棄的恐懼，而這份恐懼和被人類需要的使命感，被一部分人類利用，讓它們進入了戰場。
隨后的戰斗就失去了控制，越來越多的原體走上戰場，力大無窮又刀槍不入的原體人類根本無法抵抗，只有原體能對抗原體。
直到有一天，一個國家的原體全部落敗，這個國家即將淪陷，被鄰國占領。
這個國家釋放了基因武器，它摧毀了鄰國男性的y染色體。不到一年，該國的男性全部陷入了基因崩潰的病狀。最終全部死亡，并且再也沒有男嬰降生。而這個基因武器，如同瘟疫一樣蔓延全球。
十年后，最后一個男性在重重保護之下基因崩潰，死亡。
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只剩下女性的世界依靠克隆技術和人工受孕技術女女生子維持了十余年，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個基因武器蔓延到了動植物身上，大量動植物死亡。
但是依靠人工合成蛋白質和可以無性繁殖的植物還能供給人類的生存需要。樹木減少造成的氧氣比例降低，人類也制造了無數巨大的氣體轉化設備來應對。
但是應對不了的是人類越來越低落的士氣，那時候的人類已經陷入了絕望，越來越多的生態危機和極端天氣讓人類疲于奔命。其結果就是，人類社會自殺率越來越高，最終，人類滅絕，很多與人類建立深厚友誼的原體無法接受人類的滅絕，核心程序崩潰，化身為深海獵殺一切會懂得東西。
為了自保，殘存的原體聚集到一起，這時候，隨著原體的聚集，蜂巢網絡也在復蘇，但是蜂巢網絡已經失去了意識，成為了原體的思維聊天室。
而部分原體走上了人類殘存的戰艦，同化戰艦，走上了與深海戰斗的道路。而原體在一代一代的升級中最終變成了心智模型。而蜂巢網絡在數十名原體的自我犧牲下升級后變成了海軍法典。之后的我們研發科技，升級艦體，不斷的追殺深海，防止它們傷害其他的世界。這就是我們的故事。看來那邊的戰斗結束了呢。”大和講完了，喝了一口茶。
伊安順著大和的目光看向遠處，深海已經被全部擊沉，突破，伊安發現深海正在逐漸化為粒子，并最終形成了一艘航空母艦，甲板上面站著一位少女。
“你們這講不講道理了，擊沉敵艦還能撈船？”
“有時候在納米材料重組后，她們腦子里已經崩潰的程序會回歸正常，恢復成正常的海霧也是有可能的。”大和放下茶杯。
“現在深海還有多少？我們現在也在戰爭中，我們不希望海上補給線被切斷。”
“不多，半個月內就可以清理完畢。”
“半個月…半個月后你們有興趣跟我組建一支維和部隊嗎？”
“維和部隊？”
“這只是一個比喻啦，我認為妳們的造物主文明是經歷過一次嚴重的戰爭后才把你們的母星折騰成那個樣子的了。文明發展不易，我想我們在有能力的前提下拉他們一把。比如這次beta襲擊，如果有別的生力軍，戰斗將會輕松好多。而現在我們只能拼命研發新裝備以及自己死扛來襲的beta來保證未來還會到來。”
“但是…海軍法典里規定，我們只能在海洋中航行，這次追擊戰我們沖入了傳送門已經算是規避了一部分寶典的規定了。”
“關于這個…你有聽說過一句話叫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星辰大海？”
“對的，無論是哪個世界，都將宇宙比作新世紀的大海，在宇宙中探索宜居星球，也被比作新世紀的大航海。就連宇宙軍這大多是按照海軍的模式來。所以，你看…”
“宇宙是新世紀的大海…”大和閉著眼睛，咀嚼著這句話。
“海軍法典認同了你的說法。”大和猛的睜開眼睛。“海霧艦隊被允許進入宇宙了，但是，我們不被允許進行非正義的戰斗，所有的戰斗都應該出自拯救和守護。那么，我們再次認識一下，海霧艦隊總旗艦，超戰艦，大和。”
“伊安·瓦斯提，聯邦上將，同時也是聯邦最強的機械師。”
聽到機械師三個字，大和迅速收回要握手的左手，并漏出來了嫌棄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