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諭?
在場之人無不一驚。
這陸乾是帶著圣旨過來的?
“速速喊人出來吧。”
陸乾慢悠悠走到殿中那顆大壽桃前,伸手摸了幾下。
居然是真的桃子!
“是!”
蔡安心中驚疑,拱手退去。
不一會兒,蔡真卿急急忙忙從內殿走出,召集蔡氏一族的族人,還有其余三大士族的家主,掌權人物,后輩等等。
陸乾轉過身來,望著殿中烏泱泱一大群人,雙眸微瞇道:“二十四郡郡守,守備,鎮撫司總捕頭出列。”
殿中眾人暗中互看幾眼,走到前邊。
還算欣慰的是,來祝壽的鎮撫司總捕頭除了烏倫,只有三個。
陸乾目光在這些人身上掃過,神色突然一肅:“陛下口諭,西北大旱,鬼羅國集兵陳列邊境,蠢蠢欲動,西北軍糧草告急,限幽州各郡在十日之內備足五千萬斤糧草,二十萬斤常用藥材丹藥,送往幽州王府,再經由鎮海軍運送到西北邊境,不得有誤!違令者,斬!”
一聲‘斬’字,宛如驚雷落地,炸得殿中眾人心頭一震。
眾人聽完,臉色皆是一變,竊竊私語立刻響了起來。
蔡真卿與三大士族的老家伙相視一眼,眉頭都微微皺起,似乎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敢問神勇王,鬼羅國的鬼仙上人已經被陛下斬殺,如今鬼羅國正處于內亂爭權之中,為何會集兵邊境,準備犯我大玄?”
一個身穿白鶴錦袍的威武中年人站出來,拱手拜問,聲音異常的渾厚有力。
“你是…”
陸乾斜了他一眼。
“卑職黑水郡郡守,李劍鳴。”威武中年人回道。
哦,原來是那個放火燒金庫的嫌疑人。
陸乾眸中閃過一道厲芒,輕哼問道:“你知道大運王朝的皇后為何半夜突然慘叫?”
“呃…”
李劍鳴有點跟不上陸乾的腦回路,遲疑了一下,皺眉搖了搖頭:“卑職不知。”
“不知你還問?”
陸乾臉色驟然一冷,厲聲斥道:“本王又不是真的神仙,掐指一算就能算出鬼羅國在想什么!你連這點腦子都沒有,究竟是怎么當上這郡守的?當年提拔你的蠢貨上官是誰,你最好等下就回去找殺手殺了他,然后再找殺手殺了你自己!就是有你這樣的廢材郡守,本王的金庫才會失火!”
這一頓劈頭蓋臉的叱罵,震驚全場。
李劍鳴何等受過如此羞辱,臉色錚紅,似乎想要說什么。
但蔡真卿直接傳音讓他退下,上前一步拱手道:“敢問神勇王,這調動糧草乃是天大之事,可有圣旨?”
“陛下金口玉言,口諭就是圣旨!”
陸乾神色冷漠,目露寒光:“怎么,蔡真卿你想要抗旨?”
“老夫不敢!”
蔡真卿連忙拱手道:“只不過,幽州十二億百姓,每日消耗糧食巨量,這臨時抽調五千萬斤糧食,恐怕會引得百姓人心惶惶,騷亂不安。若是有圣旨,百姓自然安心!”
哦?抬百姓民心出來作要挾么?
陸乾冷哼一聲,當場反駁道:“沒有糧草,幽州百姓不過餓幾天,青州琵琶洲立刻能解燃眉之急!但西北軍八十萬將士沒有糧草,那西北十三州就岌岌可危!孰輕孰重,蔡真卿你這都分不清?莫非你吃壽桃吃多了,腦子也退化成猴子那般低下?”
這貨嘴真毒!
一時之間,殿中的蔡氏族人對陸乾怒目而視,敵意很是明顯。
其余三大士族也是暗暗心驚,不敢開口觸霉頭。
蔡真卿再好的涵養,被當著那么多小輩,賓客辱罵,臉上也浮出怒火,咬牙道:“神勇王,老夫怎么說也是年長你好幾輩,還請你嘴下留情!”
“哼!”
陸乾冷哼一聲,不再看他,瞇眼道:“這次調動糧草,刻不容緩!各郡抽調的糧草丹藥,盡快送往黑水郡王府,但王府人手奇缺,所以本王準備招募一千人,讓他們隨鎮海軍一起運送軍糧!名單已經列好了,烏倫,你來宣讀!”
“是!”
烏倫拱手領命,一步飄射過來,張口就吐出一個個人名:“蔡玉鈞,蔡瑾,蔡玉軒,蔡令輝…葉蒹葭…李子婳…岳清風,共一千人!”
等最后一個人名落下,平靜的人群立刻炸鍋。
“不行!”
“這絕不可能!”
“他們都是我蔡氏一族的菁英人才,怎能直接上戰場?”
“我反對!”
在場四大士族的人神色異常激動,大殿變得異常的嘈雜。
蔡真卿幾人相視一眼,臉色都很是不好看。
這陸乾是準備把這些人當做人質!恐怕還有更恐怖陰險的后招!
想到這,蔡真卿一舉手,殿中喧鬧的聲音立刻消失。
他目中閃著精光,拱手道:“神勇王!玉鈞他們都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后輩,從未上過戰場,讓他們運送軍糧,恐怕會貽誤戰機!老夫覺得,神勇王還是另擇人選比較好!”
“你覺得?那什么時候輪到我覺得?”
陸乾冷目一瞪,毫不留情斥罵道:“還另擇人選?我選你老娘好不好!本王現在叫他們去運送軍糧,又不是上戰場,你這么著急干什么?還有,他們身為大玄子民,在這國家存亡大事面前,居然臨陣脫逃,還有沒有良心公德心忠義心?不過也難怪,一群貪生怕死的老王八,自然教出一堆縮頭縮尾的小王八。”
欺人太甚!
陸乾的這一句群嘲,直接將整個大殿四大士族的人都罵了進去。
不少人眸中噴出怒火,咬牙切齒,似乎想要沖上來把陸乾直接打個半死。
蔡真卿臉色鐵青,他就算是萬年王八修煉成精,被人罵到這個份上也不能忍。
只見他雙目寒光勁射,渾身爆發出一個懾人威嚴:“神勇王!老夫現在懷疑你假傳陛下口諭!調動糧草滋體事大,更何況是十日之內抽調八千萬斤,這幾近要將幽州九成存糧抽走,沒有圣旨,單憑你一句空話,老夫連同郡中二十四郡守絕不遵從,這一千個族中后輩也不會讓你你走!”
“蔡老太爺說得沒錯!陛下神威蓋世,西北軍百萬雄師,量那鬼羅國也不敢輕舉妄動!本官覺得,調動糧草一事還是先奏問陛下,再作打算!這也來得及!”
黑水郡郡守李劍鳴振振有詞附和道。
“李郡守此言有理。”
建業郡郡守蔡安隨之點頭道:“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糧草事關戰事勝敗,可萬萬不能出一點差錯。”
“對!先奏請陛下再說!”
“還請神勇王拿來圣旨,我等一定照辦!”
“沒圣旨,請恕下官不能從命。”
隨著蔡真卿開口,二十四郡守你一言我一語,站到同一陣線上,一起對抗陸乾。
眨眼之間,陸乾好似陷入圍攻之中,被眾人聲討排擠。
陸乾看著眼前眾人嘴皮翻飛,一個個義正言辭的樣子,雙目瞇起,小腹收縮,胸膛微微鼓起。
刑老道一看,連忙運起罡氣,捂住耳朵。
李章武,趙火龍等人亦是如此。
蔡真卿余光瞥到,臉色微變,目中閃過驚疑之色。
但下一刻,他似乎猜到了什么,瞳孔一縮,身后一片藍汪汪的水光噴涌而出,化作一個蛋形光罩,護罩住殿中所有人。
幾乎在同一時間,陸乾猛地張口,發出一聲虎嘯山林的爆響,肉眼可見的聲波,似劇烈震蕩的水波,呈一個扇形沖擊出去。
砰砰砰砰砰砰!
整座祝壽大殿好似有上百顆霹靂雷火珠炸開,琉璃窗戶一瞬間爆成無比細微的玻璃碎粒。
四周堅硬石壁也隨之爆裂,炸出一團團石粉。
同時,屋頂的磚瓦咔咔咔的裂開,轟然崩塌下來,被滾滾音波掃中,直接碎成齏粉。
在陸乾的身后,那一個大如水缸的壽桃,也似被炮仗炸開的牛屎,瞬間爆炸,果肉汁水四射。
遠處宴席的杯盤酒盞,湯碗瓷盆也在巨吼聲中砰然碎裂,酒水湯水震飛幾米高。
所有的賓客都捂著耳朵,面露痛苦之色,紛紛逃竄。
緊接著,狂風卷起,將所有的石粉玻璃渣瓦片燈籠紅紙…轟然吹出去。
等到聲音緩緩落下,整座蔡家總府宛如颶風過境一般。
花草光禿,樹木攔腰倒折,魚池里的魚也翻了肚,還有一片片地皮被掀翻起來,一片狼藉不堪。
那六千多桌宴席,大部分直接被吹到墻角,宛如垃圾般堆在一起。
還有一些被吹到院墻外,飛出數百米遠。
大殿內,日光穿過破爛的屋頂,照耀在眾人身上。
“哼,和本王比聲音?”
陸乾冷哼一聲,彈了彈衣角,甚是不屑地吐出一句話。
蔡真卿收回法相,心頭怒火就要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
但就在這時,他臉色微變,變得異常的難看。
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
建業郡外,號角聲嘹亮雄渾,穿云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