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昆侖天光,太一仙徑
段真沿著黃河流域，破浪御空，行了約莫五天。
他保持著一種接近音障的普通速度，并時時刻刻注意著周遭的一切變化。
漸漸地，他感覺越接近目的地，天地靈氣的濃郁程度越來越高。
任何江海，總會有個源頭。
而這一浩蕩萬里的黃河流域，也終究被他尋到了起點。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段真踏到地面，看著極遠處已是升起云霧的巍峨山巒，低聲自語。
無論在哪方世界，關于昆侖的傳說都是不會斷絕的。
這是萬山之祖，亦是神話里用了濃墨重彩形容的地方。
有人說這是天帝在人間的都城，亦有人說這是西王母的居所。
神話已經不可考究，但段真此刻卻是真實地感受到了遠空的一絲絲濃郁到極致的力量。
極目看去，那最高峰之頂，約莫抵到天穹盡頭之處，隱約有一道道不似人間的光華在流轉。
其雖然隱沒遙遠，但卻宛如一種引領世間眾人、開仙問道的力量。
那一處的空間，肉眼可見般的在不斷變化。
仿佛升空而上后，便能進入傳聞中的仙界。
“這便是昆侖天光么…”
美輪美奐的光華，直直映入段真的眼簾，卻讓他心里一沉。
這股力量，他簡直再熟悉不過。
神力。
沒想到剛抵達昆侖山脈不久，他就感受到了濃郁到極致的神力。
那昆侖天光雖然五彩斑斕，變幻莫測。
但本質中的那股毫不掩飾的力量，卻是讓他完全確定下來。
“大仙！大仙！”
段真盯著極遠處的昆侖天光，卻又聽到了一道女童般清脆的聲音。
回首一看，那條一路跟著自己的白蛇，終于忍不住呼喊了。
他前行的速度并不快，這條堪比凝血圓滿的白蛇卻也勉強能跟得上。
“跟著我做什么？”
段真捏起地上的一塊碎石，并盯著這條銀白之蛇。
“...大仙，可是要去尋昆侖山里的仙人們？我...我可以給大仙引路。”
白蛇扭捏著軀體，將地面壓出一道道痕跡。
“哦？你倒是說說看這昆侖山有哪些仙人？”
段真聽著這白蛇話語里的一絲期待，微微挑了挑眉。
“我只知道山腳下有一個喚作太一仙徑的地方，過了這太一仙徑，就能見到仙人。只是仙人又有哪些，我卻是不曉得了。”
白蛇吐了吐杏子，顯露出一絲人性化的表情。
顯然它也只知道這昆侖山有仙，但具體仍不知曉。
也可能是知道，卻故意隱瞞著段真。
“帶路吧。”
段真盯著它銅鈴大小般的眼珠看了許久，直到看著這條白蛇心里發麻，這才緩緩點頭。
“好嘞！”
白蛇稚嫩的聲音升起一絲激動，心里的期待興奮根本沒有掩飾。
它倒是沒什么彎彎扭扭的心思，和一個人類孩童一般無二。
一人一蛇，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便這么一路前行。
望山跑死馬，段真方才看到的那道天光，其實離著自己所處的地方極遠。
他們繼續前進了一天，終于來到了昆侖山北麓。
而在到達山腳下之前，他們還經過了一處黃沙漫天的荒漠。
似乎進入這一塊地帶之后，四季并不鮮明地流露。
而是宛如隨時交替一般，肆意而動。
上一刻還是漫山紅翠，踏出不遠后就成了滾滾黃沙。
而炙陽與冬雪交相輝映，晴空和驟雨接連微鳴，實乃人間奇景。
段真看得出奇，卻發現這種變化明顯是自然形成，并無任何超凡力量干涉。
可自然界哪會有這般奇妙的變化？
莫不是還有什么類似陣法、場域之類的東西，在不斷影響著周遭的天象？
“大仙，我們快到了！”
白蛇這一路有些嘰嘰喳喳，時而還自言自語。
不過這一刻看到了遠處的景色，也立馬興奮起來。
段真尋聲凝目望去，稍微往山里走了走，就發現一條羊腸小徑的旁邊有塊兩人多高的石碑聳立。
上面刻畫著四個大字：“太一仙徑”。
“太一仙徑...”
段真看著這宛如甲骨文一般的字體，似要透過其紋路，感受出刻字者的力量。
一人一蛇站在道旁，停了下來。
“上去之后，就有仙人嗎？”
段真看了那字體良久，隨后才收回目光。
他眼神掃過這條白蛇，卻發現對方不斷眨著銅鈴大眼，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似乎是十分激動，但卻因為其內有著兇險之物，又有一些懼意。
此時空氣間的溫度已然變得極冷，石碑上都蒙著一層層霜霧。
“走吧。”
段真伸手按了按這石碑，并未發現任何異常，便率先踏步走去。
他也不是沒見過這等仙家之地，惡魔段真在蜀山時，便早就領會過了。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被困在蚩尤血穴，但也有了一些把握。
光從眼前的這字中的氣息流轉來看，昆侖山上即使有仙人，也未必能強到哪里去。
而且按照他的推測，恐怕都是一些煉氣士罷了。
“大仙...我不敢上去。”
可令段真沒想到的是，這一路走來都有些激動的白蛇，在這一刻卻猶豫了。
它盯著這條上山的羊腸小徑，目色中的懼意越來越甚。
顯然以往在這個地方遭受過一些苦楚。
“那就在這等我，等不及了自行離去亦可。”
段真朝著這條白蛇點頭示意，謝過了它的帶路。
眼前這條小路，堪堪容納它的身體，上山也實則不太方便。
雖然段真不歧視妖獸，但山上那些“仙人”卻未必這樣看。
沒準到時候又跳出幾個青年才俊，來個不分紅青紅皂白的斬妖除魔。
他早就看出這白蛇是條善蛇，目光雖然猩紅，但卻無血色。
顯然是真的沒有殺過人的。
“...那我就在這里等著大仙。”
白蛇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便就這么趴在地上，等待著段真上山。
它的頭顱也趴在地上，眼睛顯露出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
段真啞然一笑，又拍了拍寫著“太一仙徑”的石碑，便轉身上了山。
復行數十步，來時的痕跡愈發朦朧，似乎退路已經消失。
而周遭的本是極為寒冷的氣溫又是一變，沿路的草木，肉眼可見般地茂盛起來。
芳草萋萋，綠樹成蔭，繁花如星。
這一處登山的山巒，頓時被涂抹成五彩絢爛般的顏色。
段真甚至見到了一根根翠竹，其在山路邊竹影扶疏，青碧纖秀。
而再遠一點，居然還浮現出一汪清澄湖水。
這些景色，似乎不是海拔極高的山巒上能出現的。
反而像是漫步在江南風光里，暖風愜意無邊。
可還沒等段真稱奇多久，他的耳邊便立馬升起一聲悶雷炸響之音。
緊接著，電光一閃而過，直直擊在了他的肉身之上。
“轟轟轟！”
雷聲與重物墜地的巨響同時升起，將這處江南風光般的山路炸出一個坑洞。
而段真則單腳踩住了一頭體型巨大，頭生雙角，遍體白毛的巨獸，周身毫發無損。
“也是凝血境的妖獸？”
段真毫無表情地加大了腳下力度，便見到這頭渾身上下還有絲絲電光彌漫的白毛巨獸，開始嗚咽低鳴起來。
它便是剛才偷襲段真之物，只不過那看著唬人的電光，卻連段真的精神力外層都無法破開。
而段真一腳踏下，就見它周身都開始彌漫出鮮血，骨頭筋脈都被一腳踩爛。
“偷襲我？”
段真眼中起了點玩味，腳下的力度又要增一分。
這像牦牛一般的白毛巨獸，頓時連嗚咽都無法再升起。
可就在這一瞬間，遠處山道上突兀飛來一道人形身影。
“手下留情！”
其人還未至，便遙遙傳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