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空地演武場上,段真正提著兩塊百斤重的石鎖,開始了新的一日的修行。
此時距離主城派人來修建傳送陣法,又已過了半年。
這半年間,段真便一日如一日的苦修,如同變成了一個只知道修煉的機器。
清晨的陽光灑落而下,照耀在蘇家巨型的演武場上。
段真的身體微微震動,每一次發力都隱隱傳入地面。
一旁的蘇淳安看著段真修煉的樣子,心中再無任何其他情緒,只剩下了感嘆。
短短半年,如果算上他傳給段真法門之始,那便是七個多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來,段真給他帶來的震撼實在太大了。
首先在悟性上,簡直如同一個不世出的超級妖孽。
基礎拳法、乃至凝血層次的法門,段真皆是到手幾天就能運轉自如。
蘇淳安傳了五套拳腳功夫,一門劍術,全被段真徹底掌握。
而在修為進展中,也是勢如破竹。
煉體七重關對段真而言,似乎不存在任何瓶頸。
打磨皮膜,周身肌肉,崩筋如弦,練骨如剛。
煉體前四重關,就在這短短幾個月就徹底練成。
此時的段真,甚至開始拳勁透入五臟六腑,開始調養內息了。
七個月破入煉體第五重關,這種事縱使是蘇淳安眼界遠遠超過龍川城眾人,也感到了一絲不可置信。
“也許是破而后立?”
蘇淳安也探知過段真的身體,到了第三個月時,那盤踞于其內的異種能量就徹底消散,再無任何隱患。
一根根經脈在武道血氣的感知下,寬厚的不像話。
蘇淳安也有過懷疑,但一番測探之后,卻是終于放寬了心。
他愈發期待段真今后能成長到什么層次。
“蒼龍何意?”
段真再次將周身氣勁傳入地面,收回了練法。
他周身一滴汗水都沒有泌出,僅是皮膚通紅。
一層層的氣勁不斷鎖在體內,維持著一口氣。
武道初始修行時,便講究練時要鎖住汗水、保持體力,這對段真來說早就不是難事。
只是他今日有些疑惑,卻是出現在了這蒼龍渡浪功之上。
這七個月下來,他一直在修煉這門拳法,隱約間卻也終于看出了其中的不凡之處。
之前以為的僅僅只有兩重半的發力,細練之下似乎藏著什么玄妙。
首先這渡浪之意,實則是一門極為高深的身法。
段真會的身法其實極多,光是八卦游身步就能演化八相,硬生生削弱了當時那個劍鬼怪異的力量。
而像步步生蓮、禹步麒麟短跳、蜘蛛踏水之類的國術身法,他也快演化到法這個層次了。
由術到法、由法向道。
更不用說風云世界一行,那整個世界古往今來的武道全然入心、化為底蘊。
段真估計只要到了法相高階,便可嘗試在喚醒識海竅穴之神時,將這些多如繁星的武學分化而出。
所以在這段時間的長期修行中,他確實感受到了蒼龍渡浪功的特殊。
渡浪身法一展開,同層次之下,就連步步生蓮都難以比擬。
那如同是在一條咆哮翻滾的長河中破浪而動,既需要極為充沛的體力,也需要強絕的步法來維系不墜。
“蘇叔叔,蒼龍渡浪功,是否有深意?”
段真還是朝蘇淳安發問,他想了解這功法的淵源。
“哪有什么深意,龍川城所有武者啟蒙時都要練習。”
蘇淳安笑著搖搖頭,繼續問道:
“我觀你這幾日都在練這門拳法,反而不練那一套劍術,是不喜歡劍嗎?”
“也許我更適合用刀吧。”
段真也笑了笑,這劍術是凝血境武者才能運轉的法門。
蘇淳安早早傳給他,顯然帶著極大的期望。
對于劍道的修行,他其實也算是知恥后勇。
當時在風云世界和中洲武神交手時,最后一劍差點被碾壓。
若不是天劍剛好到來,他可能會出個大丑。
之后便一直勤加修煉,雖比不上拳掌腳刀,但也算拿得出手了。
可不知為何,段真總感覺劍并沒有刀來的痛快。
一劍破萬法與一刀破萬法,有什么本質的區別嗎?
“可能是用劍比較帥?”
段真心思發散,突然想到一個白衣絕世、衣袂飄飄的仙人在月下舞劍。
月光的清輝和仙人清逸出塵的身姿相互映襯,挾飛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長終。
而自己則是一個身高丈五的肌肉巨魔,提著一把門板大小的可怖之刀,對敵時總要怒吼連連。
這種畫面…
“劍術我也會勤加修煉的!”
段真身體不由打了個寒顫,按現在的修煉之路,他似乎正在朝著肌肉巨魔這個方向前進。
每當遇到勁敵之時,他總要展開一系列爆發法門,將肉身膨脹到極限。
之后才是展開一道道攜帶武道心意的招式,斬殺敵手。
時不時還要運轉聲打法門,震懾敵手。
習慣了一種對戰方式,今后可能再也難以改變回來了。
而且隱約間,段真似乎也并不抗拒這種方式。
他似乎覺得這樣才是全力釋放的應有之意。
“應當不是問題。”
段真只思考了片刻,便立馬放下了這種想法。
生死戰斗瞬息而變,哪還顧得上什么形象?
若想要人前顯圣,只要足夠強大,縱使是一頭丑陋魔怪,也有無數人來崇拜。
而且段真的性子,也并不喜歡這種人前顯圣的做法。
強者雖然不會去欺辱弱者,但也不會在意弱者的看法和態度。
而若要顯圣,段真也覺得自己還遠遠不夠格。
可能往后修為增長到了能與那橫跨無數世界的主神空間相媲美之時,他可能也會去做一些這類之事吧。
段真和蘇淳安再說了幾句,便默默回到了房間。
沒多久,他心思一動,閉上了雙眼沉凝了起來。
“趙綴空”那邊的血神經修行,似乎已經到了一個關鍵的時刻。
心神一轉,血海之上。
趙綴空低吼咆哮,臉色扭曲到了一種極為可怖的程度。
他周身被一處處復雜的魔紋籠罩,暗黑色的火焰也在不斷灼燒。
隨著他進入蜀山世界之后,時間流速比在主神空間又快了許多。
段真這邊七個月的時間,趙綴空似乎已經被灼燒了九年了。
這和一天等于主神空間七八天又有些不同。
沒多久,低吼扭曲的趙綴空,突然睜開了雙眼。
這一刻,他周身的火光開始收攏,似乎被肉身徹底吞噬。
他的肉身就像蛻皮一般,老皮褪去,新肉重生。
漸漸生出了一幅俊美到妖異,明晰到蒼白的面容。
趙綴空以前的身體本就極為俊美。
可現如今血神經登堂入室之后,重生的這幅身軀簡直不再是世間能有之體。
他凝聚出一團血光,盯著光焰中自己的面容,挑了挑眉。
旋即,便低聲自語,道:
“九幽冥火灼燒,痛楚皆為我承。此番因果了解,世間再無綴空。”
這聲聲話語細微到如同在心靈中響起,卻代表了段真的態度。
占據趙綴空的身體,本就是對方想要虐殺自己。
技不如人,落到這般下場也是活該。
可段真終究是占了對方的因果,并替他在主神空間游走。
而這九年的冥火焚身、魔針入體之痛,全部都是段真的一半念頭在承受。
雖然影響并不大,但卻是真真切切的在進行煉體。
血神經登堂入室之后的這幅肉身,便再也和趙綴空無關了。
今后的惡魔隊,只有段真。
今后的世界,也再無趙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