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出如蒼龍翱躍,腳下踏千萬浪涌,拳腳相合,力出中線...”
蘇淳安一步一踏,腳下的勁氣不斷涌入脊柱十二條大穴。
隨后又轉上腰腹發力,順入拳中。
縱使不用武道血氣,他這一拳也能打出空氣轟鳴之感。
而且配合著他那足足兩米、一身盤結肌肉的身體,顯得力量感十足。
蒼龍渡浪功,總分七式,對應武道第一境煉體七重關。
循環反復而練,再結合丹藥血食滋養,便能逐步漸進。
縱使受資質所限,難以練完七式,但也無疑是一種極佳的打磨手段。
“三重發力...”
可段真只看了片刻,就在蘇淳安將七式蒼龍渡浪功演示完畢的同時之間,便已學會了。
而且他還看出了這法門在發力上的不足之處。
僅是三重發力,涌泉、脊柱、腰腹。
甚至涌泉穴的那一處發力還并未盡全功,在震動之間折損了大半。
最多兩重半而已。
而段真現在身體稍稍一動,幾乎是眉心、臟腑、四梢、七竅、腰腹、脊柱、丹田。
乃至周身兩百零六塊肌肉、六百零九根骨頭。
全然合一發力。
甚至在激烈對戰時,還有心意術、氣力神的結合。
武道心印演化的諸般種種心意都會隨著招式流轉出來。
再加上有著整個風云世界武學沉淀下來的底蘊,這門蒼龍渡浪功已經顯得有些粗糙。
蘇淳安處于衍虛巔峰,演練這法門無疑是在以一種高屋建瓴的角度來闡述,可在段真看來卻仍舊有些普通了。
龍川城乃至整個青淵地界的武者,在肉身的打磨之上,確實還不如龍蛇世界的那一群國術高手們。
畢竟凝血境一成,立馬會激發武道血氣,力量暴漲。
加之肉身的打磨,越到最后,每一分每一絲的增長都極為艱難。
何必又那般辛苦的繼續深挖肉身?
所以龍川城的武者煉體七重關的極限力量是一萬斤,而段真當時剛一突破就有了三萬斤巨力。
若把人的身體比作挖掘水池,段真已經將肉身的容量擴張到了江河的程度,而龍川城乃至青淵地界的武者僅挖到池塘就停滯了。
“好厲害!”
縱使如此,段真還是保持著一幅極為驚訝的表情。
蘇淳安此刻情緒有些興奮,不由又演練了幾次,直到把已經睡著的蘇秀靈吵醒這才悻悻罷手。
“真兒,今日到此為止,好生歇息,明天再練!”
他大手拍了拍段真的肩膀,便走入蘇秀靈睡覺的軟塌旁,盤膝閉目養神。
“玄元定清訣...”
而段真也躺到了蘇秀靈一旁,側著躺下。
從蘇淳安口中得知玄元定清訣的來由之后,他心中本無疑惑的念頭,頓時變得謎團重重。
血龍轎內,一縷淡漠的熏香升起,火爐正緩緩燃著,架著一壺沸騰的茶水。
紅轎主人靜坐在榻前,素手輕捏著淡紫色紋路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此時也是夜深,可她卻無任何睡意。
“小姐,怎么還不歇息?”
侍女小素在一旁打著哈欠,神色有些疲倦。
紅轎主人沒有開口,而是唇間輕動,吹拂了一番滾燙的茶水,又喝了一口。
“小姐!夜里飲茶不好!”
小素見自家小姐沒有理會自己,不由嬌聲開口。
自跟隨小姐之后,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取葉、過洗、沖泡茶水。
也不知為何自家小姐這般喜歡喝茶。
“小素,你跟了我多久了?”
紅轎主人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修長娟美的指節按在桌前慢慢敲打。
深紅木制地桌子上,頓時傳來一聲聲沉悶的敲擊聲。
紅轎主人很美,至少在小素看來,還未見過比自家小姐更美的人。
而且年紀極輕便已修至法相境,說是天之驕女也不為過。
要知道昨日里那一群躍空而來的青淵衛,都只是法相層次呢。
“啊!應當是六個月了。小姐,你問這個做什么?”
小素有些愣神,心里升起一種不妙之感。
“這么快就半年了啊...”
紅轎主人敲擊桌面的力度越來越大,仿佛心里也有些不平靜。
“自我從靈雀城救下你的這半年多來,我待你如何?”
她終于看向小素,清澈的眼眸中似乎帶著一縷憂愁。
“小姐雖然偶有責罵我,但小素心里知道,小姐一直待我如親姐妹。”
小素此時已經感覺到氣氛變得不對,聲音都變得有些遲緩:
“小姐...到底怎么了,你可是要趕小素走?”
她小心的發問,話語間已經升起了一絲哽咽。
“我們這半載以來,跨越十余小城,周游閑適。此番時限也到了。”
紅轎主人輕嘆一聲,手中的敲擊動作忽而一頓。
“時限已到?”
小素心里升起一股疑惑,她只知道這半年來一直和小姐游歷青淵地界的各個小城,卻不知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很多事情,最后終是身不由己。”
紅轎主人再次一嘆,隨后仿佛感應到了什么,進而掀開了血龍轎簾。
龍川城的夜空之中,突然升起了一陣陣細微的鼓聲。
那仿佛是一尊尊金甲力士在穹天之頂不斷揮擊,將聲勢震傳天下。
夜里可是有怪異肆虐的,可這鼓聲一起,鎮命大陣之外那些咆哮游走的怪異竟然都開始畏懼起來。
它們在懼怕這道鼓聲。
“小姐...”
小素也跟著紅轎主人出了血龍轎,也聽到了這一陣陣沉悶宛如悶雷的聲響。
她只覺得鼓聲每起一次,心里的筋骨就隨之而動。
那仿佛是一重重力量的碾壓,無差別的開始沖擊所有人。
“笙兒,我來了。”
緊接著,遠空那天鼓轟鳴進而一轉,一道炙熱到耀眼的血氣紅光在空中浮現。
隱隱間,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紅轎主人微微抬頭,便看到了鎮命大陣上方那個威勢無比、凌厲萬分的男子。
此時鼓聲并不再接連而起,而是每六十呼吸震動一次。
那些如同野獸嗅到鮮血一般的詭異怪異,便被這鼓聲牢牢壓制。
而那男子就這么低頭看著紅轎主人,似乎縱使此刻身在半空、又是夜里,他也能將對方看的明細。
“笙兒?”
小素看著一旁神色平靜的紅轎主人,心里一動。
她只知道自家小姐姓云,名字卻不知曉。
“笙兒,我來接你了。”
天空那個浮立黑夜深處的男子,再次開口。
他的聲音極為透徹,直直傳入鎮命大陣,傳入紅轎主人耳中。
可紅轎主人卻依舊沒有回答,反而轉身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笙兒...”
“還有一夜。”
終于,在半空那男子再次開口時,紅轎主人這才輕聲開口。
她的話語依舊平靜,聲音卻也直直凝成一條豎線,傳入了天空之頂的男子耳中。
男子沉默了一瞬,周身的血氣卻頓時收束,隨后連鼓聲都微不可聞。
紅轎主人搖搖頭,牽著小素的手,踩著一片片破舊廢墟般的砂石,靜靜地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