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破壞祭壇
段真控制的血肉小石不斷前行，趟過了青石地板，跨過了扭曲尸群。
終于來到一處無比熟悉的地方。
蘇府。
府上還是一處深銅大門，門上的鐵環在光線照耀下熠熠生輝。
臺階不高，僅只有三層。
縱使是孩童也可以順著這溫玉質的階梯蹣跚而上。
兩旁是一對石獅子，威風凜凜，活靈活現。
段真小時候還經常與蘇秀靈試圖攀爬到獅身之上，也總是會被兩邊的守衛勸阻。
房梁頂上掛著蘇府二字的牌匾，筆畫錯落有序，宛如刀雕斧鑿。
再往里一看，就是一處天然的觀景水池，里面還有蘇秀靈念念不忘的游魚。
可惜此時的蘇府，在段真眼里已經成為了一處充斥死氣的地方。
他的玄元無極印容納的心意何等之多？
自掌握九空無界以來，幾乎整個風云世界的武道心意都化為了深厚的底蘊沉淀。
再加上作為大邪王的刀主，他對這些兇邪魔意最是敏感。
縱使只有一團血肉石頭在此，也足夠感受到空氣中那種令人窒息的死氣。
詭異、逼仄、滲人、灰暗。
蘇府此時應當是沒有任何活人了。
“在城主府么？”
段真依舊鼓著這團血肉小石朝蘇府快速轉了一圈，徹底確認后才動身離開。
他感覺到一團團邪惡念頭正在城主府內盤踞。
而愈發靠近城中心，周遭的空氣便更加沉重。
天空都似乎暗了一些，明明還是清晨，卻如同夜幕將至。
段真沒有再耽擱片刻，立馬加快了速度。
這顆血肉小石就這么堅定地滾動前行，沒出半個時辰就到了一處血肉橫布的場所。
“這…”
饒是段真此刻真身并不再次，見到當下的這一幕卻依舊升起了一股寒意。
入眼處，是一座極大的祭壇。
在控制趙綴空混入惡魔隊時，段真也看到了戴蒙一直在準備的巨大祭壇。
那是用來召喚一尊邪神的投影作為毀滅世界的手段。
對應的神職屬性似乎是恐懼與痛苦。
可眼下這座祭壇，已經完全超脫了這兩種單純的概念。
反而更像邪王第八劫，四情歸一。
貪嗔癡、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生老病死、兇邪魔惡、喜怒哀怨…
一切眾生的情緒如同糅合于這座祭壇之內，并且以一種難以想象的力量開始進行獻祭。
而祭品，首當其沖的便是龍川城內的所有人。
那祭壇上有著一層層魔紋流動，而其后便是一群群雙眼睜開，臉上帶著各種情緒的人。
他們仿佛在抵抗，但卻身不由己地朝祭壇走去。
隱約間，其中央有一團團鮮紅的火焰，仿佛能焚盡萬物。
“找到了！”
處于下端的血肉小石將視角變化，幾乎瞬間就看到了處于祭壇一端，正冷冷站立的蘇淳安。
他身后還錯落的站著一群人，觀察其服飾與樣貌來看，有幾個還是段真認識的人。
龍川城的所有法相強者，此刻全部在這座祭壇之上。
他們周身完好，身上也沒有那種血肉掉落的情況。
“你們生命的升華，就是投入這偉大的祭祀，喚醒我們唯一的主！”
段真看到沒有絲毫受傷跡象的蘇淳安，正松了口氣，卻看到祭壇頂端還有一處臨時搭建的高臺。
高臺之上正站著一個身穿暗紅色長袍、袍子上有點點猩紅血液的男子。
他正瘋狂地張開雙手，嘴里似呢喃又似高昂般的說出一段段聽不懂的音節。
而蘇淳安和一群龍川城的法相高手，卻依舊冰冷地看著一旁的人一個個縱身跳入焰火。
“還是被控制著？但似乎是另有他用？”
段真看著眼下場景，心里一動。
他扭轉視角，看到了一處發著通紅血光的樞紐。
其外形就像一根巨大的石柱，但此刻有些破損。
而周遭還有足足一百零八根相同無二的柱子。
它們也圍繞著祭壇而立，但與祭壇散發出來的邪意意味截然不同。
雖是紅光，但卻毫無猩紅血氣，反而透著安寧守護。
這是龍川鎮命大陣。
“這如何能夠修復？”
段真光是看了這么一眼，就感覺決然不能做到。
此時祭壇就設置在鎮命大陣中心。
遠處那個高聲亂吼的黑袍人暫且不論，就連蘇淳安這一群法相高手都可能成為這群怪異的打手。
青淵衛這區區八個人根本沒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修復大陣。
除了殺出一條血路，當下似乎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祭壇…”
段真念頭微轉，立馬遙遙控制著血肉小石不斷滾動，漸漸靠近了那祭壇之上。
他藏的十分隱秘，周遭也都是剛剛開辟出來，碎石遍地都是，根本不會被發現。
漸漸地，他就這么看著所有的魔紋變化，將這種復雜的紋路牢記于心。
緊接著，他念頭一動，而處于惡魔隊的趙綴空眼前也同時一亮。
正是青山飄遠，白云畔水。
寒冬已至，大地宛如覆上一層層銀裝。
惡魔隊的一行人突兀出現在一處沿江的雪地之上。
他們都換上了古代裝飾，一個個打扮各異。
趙綴空此時收起了以往那幅邪魅狷狂的表情，換上了一套俊雅白服，手中還持著一把折扇。
縱意聲色之下，像極了一個濁世佳公子。
他掃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兩個新人，嘖嘖開口：
“我們惡魔隊居然淪落到只有八個人程度了。”
趙綴空看著自己的打扮，輕輕將紙扇打開，朝著周遭挽了個扇花。
四處飄落的潔白雪朵隨著而動，化為一團團冰雕般的花兒。
“你千萬別再發瘋了！我們這次是團戰天神隊呢！”
一旁的戴蒙鼓著因寒氣凍紅的臉朝趙綴空勸阻。
他此刻也不再穿著黑袍，而是換了一身青衫，俊美瘦弱的身體頓時顯得有些單薄。
所以他又蓋上了一件貂皮披肩，整個人似乎因為冷風吹拂顯得有些柔弱。
“粗魯之語，本公子什么時候發過瘋？”
趙綴空此時似乎融入了自身的角色扮演，開始半文不白的說話。
就在段真混到龍川城內部探索消息時，“趙綴空”這邊已經開始了下一次輪回任務了。
他明明昨夜才和惡魔隊員們探索了應對當下情況的方案，可此刻惡魔隊就踏上了下一次輪回任務之行。
這種時間上的斷層感，如果不是段真心神足以承受，恐怕會被弄的精神分裂。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長，他面對這種事情只會越來越得心應手。
上一場和中洲隊團戰中，惡魔隊折損七人，此時資深者只剩下了六個。
惡魔鄭吒、惡魔楚軒、趙綴空、戴蒙以及那位舌頭分叉的少年，還有一個身形超過兩米五的巨漢。
而地上的兩人便是這次的新人，總共合計是八人之數。
他們這次的任務世界是蜀山。
團戰對象是天神隊，會比他們后一百八十天降臨。
“我們的陣營，被分配到了正派呢…”
惡魔鄭吒語氣莫名，似乎對于惡魔隊被分配到正派這件事上感到極為好笑。
他穿著一身暗紅長袍，身上的皮膚依舊有著一層層細密的魔紋。
他也沒想到剛兌換完血神經，就直接來到來到了蜀山世界。
“按原計劃行事，我們先到峨眉去。”
楚軒收起了掌上電腦，做了一番不止。
隨后他將兩個還沒有醒來的新人丟入冷凍倉，再用收納進了兩顆細小的膠囊里。
這種程度的團戰，根本沒必要讓新人出場了。
趙綴空眼神一動，極為自然地跟著戴蒙走了一段路。
隨后在對方疑惑又有些澀意的眼神下，終于忍不住開口：
“你對邪惡祭祀之類的陣法了解嗎？”
趙綴空在說話的同時，居然還聽見了戴蒙的心跳開始加快。
他不由再次暗罵薇薇安。
“哼！不了解！”
戴蒙有些傲嬌地冷哼一聲，隨后仰著頭加快了腳步。
“媽的！”
趙綴空見到這一幕，再也耐不下性子，直接單手抓住戴蒙的脖頸，將他提了起來。
“我問你答，別跟我玩這一套。”
“咳咳咳！放開我！隊長！楚軒！趙綴空又瘋了！”
戴蒙基因鎖還只開到第三階，再加上作為團隊里的法職者，肉身本就不是強項，怎么可能是趙綴空的對手？
他不斷掙扎著，手卻不經意地觸摸趙綴空的手掌，求救的聲音也很低微。
根本就不像在求救，反而還有些…期待？
趙綴空見到這一幕，立馬松開了手。
他看著倒在雪地里柔弱的戴蒙，眉頭皺的很深。
“需要盡快修煉靈魂法典，把戴蒙的潛意識扭轉回來。”
段真化為的血肉小石微微搖動，心神從趙綴空身上回轉。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一番交涉下，趙綴空還是從戴蒙那里獲得了關于這種邪惡祭壇的情報。
根據趙綴空的一番描述，戴蒙依舊不知道這陣法具體要如何運轉。
但他作為一個能跨界召喚邪神的法職者，至少是能夠對這種祭壇進行破壞的。
改變一個紋路，修改一條血氣流動的范圍，整個復雜的祭祀儀式就會出現不可逆轉的破壞。
而這種手法也極為簡單，段真此刻控制的血肉小石也足夠做到了。
“體驗一下功虧一簣的心情吧！”
段真念頭一動，血肉小石就靜默地滾動到了祭壇之上。
它和周邊無數碎石一樣，似乎是被那一群群麻木行尸般的人群帶起，緩緩朝祭壇中央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