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劍武之分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山野之外，天光漸漸昏暗，遠空的殘陽只剩一道余暉。
此處四顧無人，僅僅有一處結廬而立的草屋，不遠處就是一條小溪。
點點炊煙升起，帶著一絲人間氣。
段真沿著小溪行走，朝著那形單影只的草屋走去。
帝釋天也跟在一旁，兩人正是從天門一路走來，尋找這段真口里所說的劍手。
“楚軒在誘導帝釋天啊…”
段真時不時和帝釋天交流一番，漸漸知道羅甘道透露的東西非常不靠譜。
除了東瀛那一塊的高手，中原這邊的走向基本沒有任何詳盡。
包括帝釋天未來的發展也只有個長生不老的說法。
由此看來，中洲隊的主場可能就是在中原。
至于和他們團戰的惡魔隊隊，降臨點恐怕就是在東瀛了。
楚軒應該是在借帝釋天的手，削弱東瀛的勢力。
“惡魔隊有這么強嗎？”
段真當然也沒有點破楚軒的布局。
他現在只是暫時和帝釋天達成了一番口頭協議，并不是說就直接形成了可靠的同盟。
而且對于盟約承諾這種東西，先不說帝釋天信不信，他自己都不會信。
除非是什么天道誓言，無可違背。
帝釋天之前直接說出自身千年功力還未完全恢復，也是同樣在震懾他。
就如同他那一刀燃燒整頭火麒麟生命能量，破開帝釋天招式一般。
兩個人現在相互忌憚，又因為段真的承諾達成了奇妙的平衡。
再加上之后惡魔隊還要降臨，根本沒必要先消耗自身的力量。
而且這帝釋天活了這么久，確實也極具無聊。
誰知道他又抱著什么打算？
這幾個月下來，段真只感覺和這種心性實力皆極強的老怪物打交道，確實如履薄冰。
“到了。”
段真一邊想著，兩人也很快就走到了草屋旁。
只見大門緊閉，毫無動靜。
段真見狀也不開口，直接把始皇劍拿出，微微彈指。
一聲若有若無的劍吟聲響起，周遭仿佛升起了一絲空間漣漪。
嗡嗡嗡！
劍吟一升，就見到草屋大門打開，一個老人緩緩從中走出。
他身材高大，面容極為方正。
眉心還有一道銳利的菱形紅印，宛如劍尖。
雖然年邁，但卻有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勢。
“這把劍，你可認得？”
段真看了一眼這個老人，點了點頭，隨后便直接發問。
他不斷輕彈劍身，散發出一道道虛幻的劍意。
那劍意仿佛無窮無盡，變幻莫名，竟是每一道都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劍是好劍，可惜你不懂劍。”
那老人背負著雙手，淡漠地掃了一眼段真手中的始皇劍，聲音平靜，絲毫不顯老邁。
“我不懂劍？”
段真微微一愣，沒想到這老人說話這么直接。
這就是風云里的獨孤劍圣了。
他見識過無名的天劍，也見識了一番帝釋天運轉的萬劍歸宗，此番就只想再見識一下劍圣的圣靈劍法。
可沒想到這劍圣說話毫無任何余地，當即點出段真不懂劍。
“你修的是武道，非是劍道。”
劍圣繼續開口，話語依舊直接無比。
他似乎絲毫沒有任何客套，也不會收斂語氣。
“有什么區別嗎？”
段真搖搖頭，在他看來，天下萬道，其實不需要分的太過明細。
一旁的帝釋天聽得這劍圣開口，也冷哼一聲。
他沒想到眼下這人比他還能裝腔作勢。
天下所有武功路數，在他看來都只是工具而已。
談什么劍道武道之分？
“劍道唯一，武道太雜。”
劍圣絲毫沒有管帝釋天的冷哼，也沒有在意段真的情緒，就這么看著始皇劍，沉靜開口。
他仿佛不是在和段真講話，而是在和這把劍交流。
那是一種執著己道的傲然。
似乎無論對方實力有多高絕，只要是在劍之一道上沒有壓過他，他就不會承認。
說起來，似乎有些無賴，但卻是一種極強的心氣。
這種人，道心堅不可破。
段真不再多問，徑直展開始皇劍，道：
“那么，請劍圣指教吧。”
他渾圓揮劍，直直平刺向這劍圣。
這一劍沒有產生任何波瀾，他也沒有運用起半點武道血氣。
似乎就是點到為止的交手。
既然你說我不懂劍，那么我就要用劍來堂堂正正的擊敗你！
對于這種自持己道的人，只有在同一領域擊敗他，才能獲得正視和尊重。
“基本功倒是不差。”
劍圣見這一劍中規中矩，從各種意義上看不出任何錯漏，也是起了一點意動。
他也是單手微點，一道無形劍氣就激射而出，打在段真的始皇劍上。
“砰砰砰！”
一連串的沉悶聲響傳起，他這一絲劍氣居然如同被吞噬了一般，直接在劍身上消失了。
“吞噬劍氣？”
劍圣見到這一幕，眼中興趣更濃。
他接連不斷地展開劍勢激蕩，遙空出劍。
而段真也持劍抵擋，不斷變化路數。
他沒有施展武道血氣，完全是在和劍圣對拼招式。
眼下的劍圣已經年邁，一身筋骨都有些萎靡。
若是段真激發血氣攻擊，劍圣固然可以燃燒生命對抗，但他也不想勝之不武。
再加上這劍圣語氣也是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頓時只想在劍道上完全壓過對方。
一時間，整個草屋激蕩起無數的虛幻劍氣，接連充斥四方。
“這劍圣還是勝過不止一籌。”
帝釋天也退到一旁，看著兩人的交手，暗自評價。
他練劍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加上能練成萬劍歸宗，對劍道的理解也是極高。
他自然能看出段真在劍道上的不足。
至于劍道和武道究竟有什么區別，他也懶得去想。
反正在他看來，一切都要歸于自身，為自己所控。
他現在倒是對那兩個輪回者說的“科技”，更加感興趣了...
不論帝釋天怎么想，場內的段真和劍圣，卻是越戰越激烈。
“轟轟轟轟！”
接連的沉悶爆響不斷傳來，那是劍圣的每一道劍氣沖涌吞噬進入始皇劍。
這把薄如蟬翼的長劍，現在已經變得有些厚實。
其劍脊上產生了一處又一處的微型結晶體，似乎在累積著什么。
而段真不斷拆招分解，雖然吃力，但也擋下了劍圣的所有劍氣。
“你就這點本事，還敢說我不懂劍？”
段真見到始皇劍起了變化，神色一動，突然出語刺激劍圣。
他感覺隨著劍圣劍氣的沖涌，這把劍其內蘊含的東西要打開了。
“小輩。”
劍圣語氣無喜無悲，但也起了一絲波瀾。
他手中的劍氣一增，頓時展開了獨有的演化。
這一刻，劍圣終于認真了起來。
“轟轟轟轟！”
一聲聲鋒利尖銳之音升起，劍圣身后的草屋瞬間四分五裂。
緊接著，周遭的所有劍氣一動，化為一絲絲連綿肅殺之意。
草木隨著而起，如有生命。
圣靈劍法，劍二十二！
這一式屬于劍圣自身的劍訣，比當初無名運轉起來，肅殺之意不知強了多少倍！
無名到底是心有正氣之人，縱使演化也無這般濃烈殺意。
而劍圣卻完完整整地將這一式徹底展開。
一時間，段真耳邊都響起了激烈的風聲，宛如有鬼神在低吟。
“好劍法。”
段真感受到劍圣終于出了全力，隨之心念一動。
他感受到始皇劍變化的更大了。
其內仿佛被這一充斥極限殺意的劍招吸引，朝外傳出了一道若有若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