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雪飲狂刀是天下至寒之物熔鑄而成,刀劈之下有冰封山河浩蕩之意。
那么此刻段真手中持著的這把長刀,便是邪惡到極限的毀滅。
它通體泛著湛藍森冷之意,樣子卻極為特別。
刀背脊之處,宛如兩輪新月,開了一個血線一般的痕跡。
而刀刃處似乎是一層層不斷糅合碾壓的齒輪。
旋轉之間,如同在推磨世間一切。
剛一出世,天昏地暗,雷鳴轟起。
風云世界第一兇兵、邪兵,大邪王!
“還沒到全盛狀態啊…”
段真持著這把邪異無限的長刀,卻仍然有一絲不滿意。
他能明顯感受到大邪王本體的意識還在沉寂。
仿佛若無四把兇兵齊聚,它根本不屑出世。
至于那九空無界的邪王念頭,居然也沒有再次窺探。
但即便如此,這把長刀帶來的兇邪之意也是到達了一種改變天象的程度。
“轟轟轟!”
遠空光暗交接,雷蛇密布,一層層深沉到如同末日般的烏黑云層,漸漸凝實下壓。
而中洲武神的無上刀意,已經朝著段真悍然而下。
旌旗無上,無路可退。
這一刀仿佛徑直將所有天地眾生退路完全封死。
刀光流轉間,只剩下段真一人。
段真甚至聽到了一陣陣萬死不悔呼喊咆哮。
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那空氣間燃燒起的武道心意,已經近乎要顯化出一片虛幻的場景。
旌旗無上刀,一怒斬鬼神。
這中洲武神在刀法一道上,已經足以稱神!
“我也有一式刀法,乃練武之初,跟隨師父習得。請品鑒!”
驟然間,段真突然激蕩腹部發生,爆發出一聲聲極快的聲響。
他已經來不及開口說話,只能用最快的方式將這一番話說完。
而下一瞬間,他持著沉寂的大邪王,身體猛地一沉。
他的發力非常普通,普通到仿佛沒有任何武道修為在身。
而刀勢也極為簡單明了,刀身向下,刀口反而還朝著自身。
下劈的一瞬間,刀身又同時上撩,刀背向上一磕,劃出一道圓弧。
平靜、無聲,絲毫沒有之前那種一拳一腳釋放爆炸性力量的沖擊感。
和對方那無盡威能的刀意截然相反。
一則猛烈到極致,一則平凡到極致。
下一剎那,兩人的刀,驟然碰撞。
“轟轟轟轟!”
那已經快要覆壓而下的雷暴云層,驟然一頓。
天地似乎都靜止了一個呼吸,萬象萬物俱滅。
“如此刀法...”
下個呼吸間,中州武神只感覺自身喚出的十道心意人形,有五道猛地破裂成了一團團充斥能量的虛影。
而剩下的幾道,只剩下拳、掌、腿、刀、劍。
此時這五道人形也遙遙停駐在虛空,似乎是在回味這一刀。
“砰砰砰砰!”
兩個呼吸后,遠空的云層才被這股氣勁直直劃開,山河通透,天光復晴。
無論是十萬旌旗,幽冥閻羅,黃泉深獄。
全在這一平凡到極致的刀法上,蕩然無存。
“這是什么刀法?”
中洲武神緩緩收回九道已經消散的能量金光,眼神有些莫名。
“定鼎山河的刀,名稱無極。”
段真也收回刀勢,平靜地開口。
他遙遙按著大邪王,此刻整把泛著湛藍冷光的刀身,已經變得極為通紅炙熱。
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
那一層層齒輪般不斷消磨的刀刃,不知旋轉激蕩到了什么層次。
空氣中都開始充斥起一股熔巖硫磺的氣息,溫度上升到了一種極高的程度。
“無極刀,妙!妙!妙!”
中洲武神接連說了三個妙字,隨后平靜不語。
他也在回味,也在模擬演化那種極致的意。
而段真卻拍了拍大邪王,轉而凝神盯著中洲武神,遙遙開口:
“拳、掌、腿、刀,你我皆為不分伯仲。此刻還剩一劍。”
這一番交手下來,段真只感覺整個風云世界里再無讓他激發如此戰意之人。
這便是高層次的輪回者嗎?
他竟然在這一刻對主神空間產生了一絲向往。
這般無上武道,簡直對他的道一印有著無可形容的好處。
兩人從交手之初,先是舉拳對轟,再比劃掌腿。
再后便是刀法交接,心意對抗。
武道四門法,竟然都難分伯仲。
無論是招式、意境、心意、威能,他們都幾乎達到了一種當下的極限。
如果硬要分個高下,那便是拳、腳兩道中,段真逼得中洲武神變招,勝了一籌。
而掌、刀兩道里,這中洲武神又壓了段真一絲。
之前段真踢出須彌山倒,已無力再同時打出翻天印這種掀翻一切的打法。
而中洲武神的旌旗無上刀僅是用真氣運轉,并無神兵在手。
段真持大邪王硬接,已經占了兵器的便宜。
說起來,這中洲武神會的功法招式,簡直也如同其體內的浩瀚真氣一般繁雜。
光是這段短短的交手,段真的道一印就開始追溯這一式又一式的法門。
甚至隱約間,連對方的無上武道都在回溯!
“確實還剩一劍。”
中洲武神肅然點頭,他的槍、戟、棒、爪、指已經被段真的無極刀意擊潰,難以維系。
此番也只剩下最后一劍。
如能劍道壓過對方,他的武神之路才能繼續前行。
這是一個欲要成神者必須接受的戰斗和挑戰。
敢自稱武神,可人間卻尚有能在武道上壓過他的人。
如果有這種情況發生,他的神位將不攻自破。
欲要成神,便要有壓過己道一切對手的力量。
“可惜我劍法平平。”
段真搖了搖頭,他對劍道修習極少,往往也就操縱精神力展示一番御劍手段罷了。
唯一會的就是一個武當九宮劍指,還研習不精。
而現在他要面對的,可是武神的劍。
“哈哈哈!劍道直指內心,你且隨心而動即可。”
中州武神見段真突然如此開口,也是豪邁一笑。
他單手一揮,身后金光彌漫間,就化成了一把長三尺六寸六厘的長劍。
痕跡清晰可見,宛如實質。
“我的劍意,你且看好。”
這中洲武神見段真竟是真不懂劍,竟率先展示了一番他的劍道心意。
翩若驚鴻、宛若游龍。
光華流轉間,仿佛仙蹤縹緲,無處可尋。
這武神的劍意,竟是如此空靈,反而似一個逍遙散仙,持劍御空,游走人間。
“有點意思。”
段真感受著這中洲武神的一番心意,也暗自點了點頭。
他長長吐了口氣,將大邪王定在一旁。
隨后單手直直平伸,遙遙伸向極遠處的天空。
“劍來。”
段真這一聲極為平靜,眼神也望著遠空,仿佛有什么東西要順著他的話語躍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