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有多大?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
按照目前所知所得,可見宇宙的半徑約為四百六十六億光年。
其內星系、星云、浩如煙塵。
類似地球同等大小的行星,已經不可計數。
那是一個正在追逐無限的數字。
而此刻,就在黑暗冰冷的宇宙星河頂端,超出整個維度時空的不可知之地。
無數層宙光碎片環繞,隱隱浮現出一個難以言明的場所。
在其內,還有一條若隱若現的河流,不斷前進,不知終點。
那河流巨大無比,奔流之間激蕩起層層浪花和水滴,那些水滴和浪花內居然蘊含著數不盡的世界。
容納無數宇宙,蘊蓋無量星辰,眾生本源之源頭。
其覆蓋之廣、蔓延之大,難以想象。
一整個宇宙對其而言,莫不如一粒沙在無盡星河中那般渺小。
這是一座囚牢。
囚牢最里層,有著數不盡的虛空沸騰之力蔓延。
每一個呼吸間,就有無數的次元產生。
火次元、雷次元、劍次元…
這些次元一誕生,就直接糅合爆炸,威能朝外層空間不斷擠壓,形成一縷縷覆滅大千世界的力量。
那些力量伴隨著宙光,蔓延到其下的無數宇宙。
千萬億兆光年、萬萬億兆光年的距離,一瞬而過。
無窮無盡,生滅造化。
這便是這一囚牢最本源的力量。
而此刻,一個白衣少年,卻緩緩走在這層生滅無數宇宙星河的薄膜上。
他約莫十六七歲,臉上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思索,仿佛在疑惑什么。
下一瞬,他的雙眼便直直看向其身下那條咆哮前行的時光長河。
“轟轟轟!”
隨著他目光一落,也不見周遭虛空如何變動,卻看見那層正在不斷生滅次元的薄膜,竟然停止了涌動。
仿佛有一股無上意志壓制了其生滅。
而他腳下那一條代表著整個囚牢內的時光長河,瞬間沸騰。
“…段真?”
白衣少年疑惑地開口,他的眸光直直看入長河上游,逆流而上。
“轟轟轟轟!”
時光之力瞬間開始排斥他的目光,可卻阻擋不了一絲一毫。
那長河內咆哮奔流的河水,每一滴都代表著一個個世界從誕生至毀滅的一切痕跡。
這些痕跡開始不斷燃燒,升起一股破滅大千無限之意。
仿佛這一剎那,過去、現在、未來,無窮無盡的世界、一切有情無情眾生都在合力阻擋他這隨意的一眼。
虛空炸開層層破滅宇宙的混沌氣流,那些剛剛離開薄膜的次元連一個呼吸都沒有存在就立馬融解。
時間大道本身都開始浮現!
長河一扭轉,形成了一個明滅不定的圓環,竟開始慢慢閉合。
縱使時光本身不復,也要阻攔少年的這一溯本還原。
“本源,是你動了我的過去?”
白衣少年見此情景,眼神頓時一厲。
虛空中立馬產生了極其細微的裂痕,處于最深處的那層薄膜居然都微微顫栗,仿佛承受不了少年的發問。
他的聲音并不大,但在這一瞬間傳的很遠,比那轉瞬跨越萬萬兆億光年的次元生滅更快更廣。
嗡嗡嗡!
隨著他的發問,那最深處最核心的里層空間,突然傳出一道意識。
那股意識極為晦澀,但卻仿佛是所有一切的源頭,一切的起始。
祂微微轟鳴了三聲,就見白衣少年眉頭都開始皺起。
“除了你,誰還能做到?”
他再次看向其身下那道完完全全形成閉環的長河,雙掌一動。
“轟轟轟!”
隨著他力量釋放,一股浩蕩如天的意念驟然而下,直直襲向身下那包裹著無窮無盡世界痕跡的長河圓環。
星河破滅,次元更迭,大千消亡。
仿佛這一刻有無數的宇宙炸開,一層層帶著無比毀滅極致的力量涌動。
時間長河化為的圓環終于擋不住這股來自最深處最極致的本源力量,瞬間被白衣少年握在手上。
單手托起整個時光長河!
“讓我看看…”
白衣少年眼神一凝,順著這形成閉環的時光深處看去。
一樁樁往事,一個個故人,跨越千萬億年,再次得見。
可白衣少年心里只緬懷了一絲,就再也沒有任何情感。
囚牢的本源意識已經開始和他融合,他即將變成一種懸掛于眾生萬物萬靈之頂的本源。
至極則無情,以前的他,已經要回不來了。
“這些事…”
白衣少年很快就看到了最初時光,那是他未發跡時的痕跡。
“段真?這個人…”
他眼中閃過明滅不定的光彩,那些痕跡在被他觀察過后,竟然開始蔓延到最深處的記憶里。
他此刻居然產生了兩種記憶,而且那股新產生的記憶更為刻骨銘心,仿佛剛剛發生不久。
一切如同才開始,各種明細,歷歷在目。
他仿佛真正跟著這一股記憶,重新走了一遍當年的路,見到了故人,彌補了遺憾。
就連他那被囚牢本源影響、已經快失去本心的人性,都被這一股剛剛涌出的記憶拉了回來。
整個空間瞬間平息下來,那處于深處的薄膜,又開始不斷生滅造化次元。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千萬輪回紀元,又似乎是一瞬間,白衣少年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回想這剛剛發生的“舊事”,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是他最初始的樣子。
“謝謝你,段真。”
白衣少年輕聲開口,將手中的時光長河圓環一扔,投射到了其初始奔騰的地方。
隨后,他看向了遠在極深處極里層的囚牢本源,心神猛地拔高。
浩浩蕩蕩,包容一切。
“我王超此生,定要打破你!”
這一聲轟轟烈烈,居然順著時光長河不斷回蕩。
就連現在世的那一處堪比小半部分囚牢本源、名為無限的巨大世界,都有回響。
“王超…”
無限世界內的一個青年猛地睜開眼,目光劃過無窮高遠之處,看到了那個仰天長嘯的白衣少年,心神微沉。
“叮!本卷故事閱讀完畢,開始同步世界線、時間線、因果線、命運線、故事線…”
“叮!同步完畢!即刻回歸!開始同步閱讀體會…”
朦朧虛幻到極致聲音在段真腦中驟然炸開,激的他瞬間睜開了眼睛。
“我…我回來了?”
段真深深吸了口氣,那種生死彌留之感讓他有些不適。
而下一刻他稍稍感應周身,眉眼立馬一跳。
他輕輕撫摸而動,便感受到自己的肉身居然又變成了當初進入龍蛇世界之前的樣子。
那時的自己,還只有十三歲,正是一個被異種能量折磨、無法修煉的少年。
“諸天之書。”
段真定了定神,心里并沒有太大的波動。
龍蛇七年,他的心意不是白練的。
縱使諸天之書告訴他要從頭開始,他也沒有什么畏懼了。
“叮!閱讀體會同步結束!”
他剛問完,諸天之書朦朧虛幻的聲音就在腦海中響起。
幾乎是下一瞬間,他就看到了一個極為虛幻的影子從朦朧中踏出,并瞬間涌入自己的身體。
“嗯?”
段真感覺隨著影子融入,自己的身體產生了一種難以言明的痛意。
而身體上的痛還是其次,那種痛楚…仿佛是什么東西永久的失去了。
不過段真依舊一言不發,他的心性已經在龍蛇世界磨煉到一種極高的程度,早就不是最初那個懵懂柔弱的少年。
他感知著自身,依舊是十三歲的樣子。
可丹田極深處,隱隱有一個胚胎形狀的能量氣團,正在一呼一吸。
這一刻,他幾乎福至心靈,用念頭稍微一碰。
“咚咚咚咚咚!”
極為有力且強健的心跳瞬間響起,他身體開始慢慢拔高長大,變成了二十三歲的樣子。
“原來如此。”
段真握了握手掌,一塊復雜玄妙的印章驟然出現。
原來自己確實是真身進入,只不過是從十三歲的年限直接跳到了十六歲,再開始展開龍蛇世界之行。
憑空失去了三年的壽元嗎?
“是否還有深意?”
段真在腦海內詢問諸天之書,回答卻是權限不夠。
“權限…”
段真搖搖頭,如果去往另一個世界的代價,僅僅只是失去三年壽元。
那將有多少人會趨之若鶩,為之瘋狂?
他掃了一眼身前,依舊是純白之氣不斷飄動。
那張長長的桌子就擺放在眼前,桌子上有一本通體漆黑,厚約兩寸的書。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翻地覆。”
段真翻開第一頁,從第一個字看到了卷尾。
這上面詳細記載了他在龍蛇世界的一切。
所有的經歷,所有的視角,全部以他為中心。
仿佛這個故事,就是以他為主角而著。
那一幅幅畫面如同電影般閃過,隨著文字不斷映入心神。
定格在最后一幅,晴雪消融間,少年盤膝閉眼的場景。
“胎息…”
段真感受著這一幕,心里有些僥幸。
他當時和王超GOD首領連戰一千招,心力用盡,可終究沒有進入見神不壞。
體能沒有跟上,自然難以持續。
可他卻硬生生靠著精神力和打法,各贏了兩人一招。
跨境界逆行伐神,雖然招式贏了,但肉身已經接近入滅。
他只能將胎息法門稍稍展開,結合氣息運轉,保持著生機。
那股生機并不能持續太久,可他卻硬是強撐著。
并靠著心神中冥冥的感應,感知到了唐紫塵所在。
兩人的最后一次相見,段真將印、法交還而傳,了結了當年對方的傳法之恩。
傳法之后,心神再次受損,終于拿捏不住氣血。
他立刻閉眼盤膝,徹底進入深度胎息狀態,將生命力濃縮為一點,吊住了一口氣。
那一瞬間,諸天之書正好開始回歸倒計時。
“再歷生死。”
段真沒有過多的想法,之前破入暗勁時,他就在生死間走了一遭,對于死亡,并沒有太大的恐懼。
他感知著肉身,這才釋放力量沒多久,那股即將死去的征兆又起,大概只能再支撐個一炷香的時間了。
他便心神一動,力量立馬收縮一團,化為了圣胎。
整個肉身便又回到了十三歲時的樣子。
“神妙至極。”
段真點點頭,這種場面,就等于他有了兩具身體,而且都是真身。
“回去了!”
他心神一沉,視線猛地一晃,回到了小屋。
空空蕩蕩,沒有一人。
水缸里的水輕微地震動,那只被他踩死的青蛙還躺在地上。
放在灶臺上的水滴沙漏還在不斷滴水,窗外夕陽照射,竟是連天都還沒黑。
“沒過去多久么…”
段真掃視一眼整個屋內,從水滴沙漏的時間顯示,他這一去六七年,在此卻只過了不到片刻。
“去時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輕體亦輕。”
段真托起青蛙的身體,將它放在掌心,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