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原始垂天
“叮鈴鈴！！！”
武道大會的鈴聲，隨著金劍懸空，驟然響起。
這一聲急促又漫長，整整響了十多分鐘！
而立于場中央的段真，也隨著這道鈴聲，縱身而起。
他輕輕一躍，身體直直跳到空中三四米，隨后腳下猛地一踏，仿佛踩在了一團凝固到實質的空氣墻上。
“砰！”
他腳下炸開一層層肉眼可見的氣爆，本要落下的身體再次一個拔高。
緊接著，他手掌一按，猛然搭在高臺，翻身而坐。
縱身躍上十米！
此時，晴雪消融后的陽光從天極蔓延而至，絲絲細微的輕風涌入。
同時間，那把高懸的武道金劍也微微輕鳴，與光影風聲呼應。
這一切都映襯著段真高懸中極的身影，如夢似幻。
他閉上雙眼，盤膝的身體漸漸浮空，手掌連動。
一塊幾乎如同實質的印章頓時開始在手中旋轉。
印章帶著難以言明的意味，心意朦朧玄妙卻又無法抵抗。
蒼天高遠，不可莫測。
天意！
這一瞬間，整個場內的五六千人都愣了一瞬。
他們仿佛看到了一尊立于星空彼岸的道門古老天尊，正在向眾生傳法！
而天尊手中的印章，便代表著創生以來，高遠難問的天意！
“這股心意...恐怕只有王超和GOD首領能夠抗衡了...”
嚴元儀也被這股氣息震懾了一番，她盯著正中央段真浮空盤膝的身影，還有那一塊緩緩在其手中流轉的印章，陷入了沉思。
整個場內都再也沒有任何嘈雜聲，所有人都被這一幅場面徹底鎮住。
良久后，鈴聲終于停止，遠處一塊極大的屏幕開始劇烈閃動著。
那是所有參賽者的名字，正在用各個不同國家的文字不斷跳躍。
隨機排列，任何人都會面對不可知的對手，也許第一場就會直接讓一個小高手面對丹道，也可能一開始就會看到王超和GOD首領死戰。
但也不存在必死的情況，縱使一個明勁抽到了王超，也可以選擇棄權，之后還可以再上場。
每個人有三次棄權機會。
規則只能說是相對公平，但一切就是這么殘酷。
這就是武道之路，不存在什么同階一戰。
別人辛辛苦苦練到至高境界，豈是為了和你同級別對戰的？
那副光怪陸離的隨機畫面閃爍了整整三十分鐘，最后出現了兩個名字。
那兩個人看到自己的名字，眼神瞬間一厲，大步走入場內。
“終于開始了。”
十米高臺之頂，段真睜開了雙眼。
他手中的原始之章正在緩慢旋轉，漸漸從手中凝固。
這一印章，由最初唐紫塵傳下的練法，結合玄元定清訣變化而生。
六七年練武，早已被段真融入骨髓，成為了根本之法。
那是肉身力量和精神力同時蔓延而出的極致。
他手中印章轉動，眼睛卻看著場下的一場場戰斗。
如同天尊端坐三十三天，俯瞰眾生演化。
那無形無質的精神力，不可察覺地蔓延到交手的雙方。
既觀摩著他們的招式，也在體會著無數種心意。
整個場內足足五六千人，都是上得了臺面的武術家。
可以說在這一刻，這些人就代表著整個龍蛇世界這一個時代的武道精髓。
此刻又是所有人賭上生命來一戰的最后舞臺。
在這種氛圍下，他們的招式，他們的心意，將有多么濃烈和復雜？
常人習武，便可以改變性格。
本來沉默寡言、膽小怕事的心態，會因為武力的提高而變得自信跋扈。
本來張揚無比，目空無人的性子，也會因為眼界變廣而沉穩安定。
萬千緣由，種種心態，都會隨著武道修行的提高而變化。
這些高手們的心意，或沉穩、或勇武、或大氣、或陰毒。
心靈是最難降服的。
一個人的念頭也會不斷變化。
而這一刻，段真卻在不斷汲取這些極為復雜的心意。
諸般對抗沖突，全然入心。
他就這樣整整盤坐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半分未動。
隨著一場場對戰的產生，他手中的印章轉的越來越沉重。
那是在承載所有人的道！
“大氣魄。”
極遠處，王超掃了一眼依舊穩穩端坐高臺的段真，心里一嘆。
想要做原始，需要有無邊的氣魄，也要承受一切心意因果。
其他人看不出段真的變化，只覺得他在故弄玄乎，可王超卻能原原本本地感受到那種心意。
“我現在更期待和你一戰了...”
王超再看了看遠處的GOD首領，此刻他反而更想與段真對戰。
“師父，那個叔叔不餓嗎？”
另一處看臺下，小胖墩蘇杰手里拿著一只雞腿，口齒不清的發問。
他只是GOD首領帶來的參觀人員，此刻剛從房間睡醒，非常好奇端坐在高臺三天三夜的段真。
“不餓。”
GOD首領也盯著段真，眼神看不出情緒。
剛剛王超的目光掃來，他也沒有理睬。
“原始，元始，諸果之因。”
這一刻，他心里居然也產生了和王超同樣的想法。
期待和段真一戰。
“叮鈴鈴！！！”
漫長的鈴聲再次響起，極遠處大屏幕停滯跳動，名字瞬間定格。
華國，段真。
無國籍，GOD首領。
這兩個名字一出，先用各個國家的名字流轉一遍，再重復了三次，才緩緩停止。
整個場上瞬間喧鬧起來。
看到這兩個名字后，幾乎所有人都有些緊張和期待。
GOD首領是誰？
華人武術圈的人可能并沒有太直觀的認知。
但整個西方世界的所有高手，都對這個縱橫天下的神有著深切的體會。
恐怖至極，殺人如麻，無人能擋。
如果不是王超橫空出世，壓下了他的風頭，這次的武道大會可能沒有西方高手敢來。
而段真...
眾人不自主地看向那個端坐于十米高臺之巔，身體浮空，背懸金劍，手持印章的男子。
心中更是升起不可揣測之感。
先不說其實力如何，光是那個十米的高臺，在場就沒有幾個人敢說自己能跳的上去。
更不用說懸空、御劍這種近乎魔法、仙術的手段。
這三天三夜，場上戰斗了至少上百場，終于要看到他出手了！
“到我了嗎？”
段真也看到了大屏幕轉出的名字，長長吐了一口氣。
他就這么直直起身，雙腳緩緩粘地。
手上的印章漸漸散去，歸攏于眉心。
他看著地上的GOD首領，沒有任何下來的意思。
“呆在這等我。”
GOD首領視線和段真交匯一瞬，就點了點頭。
他對著身邊的小胖墩蘇杰說了一句，便徑直起身。
隨著他起身，在場的所有瞬間感覺到了一股天地排斥感。
仿佛這一刻的天地被另一個人占據，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變化。
天人合一大圓滿。
見神不壞絕巔。
GOD首領在這一瞬間完全進入了這個層次，從此以后，他永遠會處在這個境界，時時刻刻，永遠和天地一體。
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神。
呼呼呼呼！
整個巨大的體育場內，驟然間涌起風聲，還隨著GOD首領的踏步而不斷變大。
“蹬蹬蹬。”
他的腳步直直落在地上，聲音居然像洪鐘撞擊，振聾發聵。
而緊接著，就看到他拔地而起，身形一步踏出三四十步，躍起三米多高。
他抬腳一踏，借力點到高臺的邊緣，又升高到七八米。
最后，他單掌成爪，猛然一拍，躍上了高臺。
“我們終有一戰。”
段真好整以暇地看著GOD首領登頂，平靜地開口。
他聲音很輕，但卻如同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
仿佛是一種最玄妙的心印，以心傳心，將所有的意思映入心靈深處。
“原始至高，你只差最后一絲。”
GOD首領也看著段真，此刻縱使他天人合一圓滿無暇，也能感受到段真身上那股承載一切的心意。
包容一切，容納一切，方為原始。
段真即將進入見神不壞。
在和王超交過手后，段真的心意就不斷拔高，體能也完完全全立于罡勁。
之后又沉寂修行，感知體內圣胎能量，精神力量激增。
在武道大會開始之前，他就已經只差一線。
這三天承載上百場武道心意，對他的好處是難以想象的。
他現在已經隨時能感知到身體里那浩瀚如星辰的神靈。
也許下一瞬就能進入那個國術至高境界。
“搭把手吧？”
段真微微一笑，雙手驟然抬起，直直伸到了GOD首領面前。
而GOD首領也緩緩平推，接住段真的雙手。
轟轟轟轟！
兩人雙掌交接的一瞬間，整個高臺猛地一沉。
場上所有人近乎同時起身，眼中帶著無盡的不可思議。
那一座直立在中極的圓臺，居然直接坍塌了！
“我...草！”
“這還是人嗎？”
“快躲開！”
眾人本來還準備看一看高臺上的兩人到底要如何交手，沒想到這剛一接觸，整個臺子就倒了。
雖然離得很遠，但他們的心里卻產生了一種想要逃離的情緒。
無數碎石泥土飛濺，又在一股莫名的力量籠罩下肆意飄動，整個破碎的高臺掀起一股碎石亂流。
就像一個龍卷風中心，極劇烈的旋轉著。
濃煙四起，不斷蔓延而出。
塵埃遍布全場，將所有人的視線遮蔽。
這一刻，除了王超，沒有人能看到處于混亂中央的交手。
咚咚咚咚！
眾人耳邊只能聽到那響的越來越急促的心跳和拳掌相交聲。
一聲聲就像直接在耳邊炸開，震的人耳膜欲裂。
那股如同風暴中心的氣流愈發強烈，眾人還發現隨著疾風涌動，那座高臺坍塌后的碎石竟朝場外激射而來。
一個明勁高手躲閃不及，居然被一塊巴掌大的石頭穿身而過，生死未知。
所有的高手全部朝更高處躲去，再沒有一個人敢呆在這么近的地方觀戰。
唯一沒有動的，就只剩下端坐一側的王超。
“哈哈哈哈！王超，你不來嗎！”
風暴中心處，突兀傳來一聲極為猛烈的長嘯，那是段真在開口。
那道聲音帶著濃郁的戰意和強烈的心靈沖擊，直接印在王超心里。
“既然如此...”
王超搖搖頭，本是端放在膝蓋處的手指，輕輕放下。
他吐了口氣，身影一閃，直直朝著那一團風暴中心沖去。
“砰！”
這座體育館的所有玻璃，居然在他入內一瞬間炸開了。
而中央的風暴也驟然一頓，隨后變得更為猛烈。
塵埃涌起碎石，形成了一道龍卷氣流，呼嘯天地！
“這三個人...”
場上的眾人早就躲到了極遠處，有些人甚至跑到了場外。
他們看著極為狼狽的會場，仿佛是被無數炮火洗禮轟炸，心里頓時升起一股難以抵擋之意。
這一切，還算是武道嗎？
這是所有人心里的疑問。
“師父...”
霍玲兒和譚文東看到王超沖入中央的一瞬，手指都捏的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