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我可不想現在就當奶奶
澤村小百合雷厲風行，無視了呼喊她名字的丈夫以及陪坐在一旁的綾小路哲也。
她推開會診室的鐵門，匆忙的走了進去。
隱隱約約就能聽見一句“英梨梨”從房間里傳出來。
英梨梨父親的臉上看不出什么異常來，但綾小路哲也知道他是尷尬的。
綾小路哲也同樣很尷尬。
直面澤村小百合，和直面英梨梨的父親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他只能端坐著身體，默默等待“審判”的降臨。
感覺有點疲憊。
“再撐著點吧，忙完這些，就能安穩的睡一覺了。”
綾小路哲也開始無聊的數著墻壁上的暗點。
半睡半醒的有英梨梨遭到了重擊。
她是被澤村小百合撲醒來的。
大半個身子壓在胸口上，英梨梨一口氣悶著，感覺自己差點被砸死了。
“英梨梨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略帶哭腔的聲音就在耳邊回響。
纖細的手臂環過肩膀。
英梨梨原本還想抱怨兩句，但是當她感覺到肩膀上的冰涼后，心里忽然涌上來一股歉疚。
“對不起，對不起，英梨梨，我不該說那么重的話。”
英梨梨張了張嘴：“對不起，媽媽。”
“不，這不是你的錯，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和你爸爸。”
澤村小百合眼睛通紅，擺正了女兒的臉，仔細的看著。
面容憔悴了許多。
看起來似乎又瘦了點。
就連頭發的光澤也黯淡了些。
“歡迎回來。”
澤村小百合貼了英梨梨的臉。
開始是冰涼的，但溫度很快就起來了。
英梨梨的臉像微熟的蘋果。
醫生就在旁邊看著，也太丟臉了，真是的。
膩歪了一會兒后。
澤村小百合就談到了正事上。
“英梨梨，我和你爸爸已經商量好了，等你恢復后，就讓轉學到私立明石高等學校。你放心，我和你爸爸不會再逼迫你了。”
“什么，轉學？”
英梨梨的精神原本還有些萎靡，一聽到這個詞她掙扎著就要爬起來。
澤村小百合小聲說：“換個新環境，重新開始。”
“不要。”
英梨梨搖了搖頭，果斷拒絕。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道影子。
“我才不要轉學。”英梨梨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什么…”
英梨梨眉眼壓低：“你們不是才說過不會繼續逼迫我了嗎？”
語氣稍顯沖。
還在擔驚受怕的澤村小百合趕緊應和道：“行行行，不轉學，不轉學。”
澤村小百合盯著英梨梨的眼睛，然后又回頭看了看門外。
她在猶豫。
但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擔憂。
澤村小百合貼到英梨梨耳邊，問：“是因為門口坐著的那個男生嗎？”
“門口…啊…”
英梨梨忽然意識到自己媽媽說的是綾小路哲也。
原來他一直守在外面。
英梨梨還記得自己意識模糊的時候，是綾小路哲也背著她從電車上沖了下來的。
身體輕晃著。
淋濕的衣服交纏在一起。
陣陣涼意終被涌上來的溫暖驅散。
“跟他沒關系，只是…我在私立青澄高中已經呆了一年多了，我覺得那里挺好的。”
“…”
澤村小百合明顯不信。
這可是她女兒。
英梨梨是什么性格她還能不清楚嗎。
解釋就是掩飾。
澤村小百合輕咳了一聲，問道：“你覺得他怎么樣，我是說綾小路哲也同學。”
英梨梨咬了咬牙：“就是個明明成績很差勁，卻揚言要考東大的傻子。”
這語氣果然有異常。
澤村小百合又追問道：“你們兩已經發展到哪一步了？”
英梨梨慍怒道：“我們之間沒關系。”
“那你怎么跑到他家里去了？”
“意外，那只是意外！”英梨梨解釋道。
這種事也能有意外？
糊弄誰呢。
澤村小百合的食指壓在了嘴唇上。
“這個還在嗎？”
英梨梨臉色通紅，但這回是因為激動而漲紅的：“我都說了我和他之間不是那種關系。”
澤村小百合連忙賠不是。
她岔開了話題，又聊了幾句后發現英梨梨精神狀態不太好就停止了說話。
數分鐘后，澤村小百合冷著一張臉出現在綾小路哲也的面前。
身為母親所釋放出來的強大的氣場讓英梨梨的父親自覺的退出去很遠。
“綾小路哲也同學。”
恍惚間綾小路哲也以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將頭發染成深紫色的英梨梨。
確實長得很像。
尤其是在澤村小百合的發型也是雙馬尾時。
“阿姨你好。”
綾小路哲也鞠了一躬。
禮儀倒是很到位。
澤村小百合已經打量綾小路哲也很久了。
“關于你和我女兒的事…”
她的聲音拖得長長的。
綾小路哲也立刻道歉，這時候放低些姿態總不至于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沒有實力，在這個社會玩懟天懟地懟空氣那一套只會讓自己摔倒的更快。
“這都是我的錯，我應該第一時間就通知叔叔阿姨的。如果我提前準備好雨傘的話，澤村同學也就不會感冒了，是我考慮不周傷害到了澤村同學。”
“…”
澤村小百合想要指責綾小路哲也的話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她的涵養讓她很難做出無理取鬧這種事來。
如果拋開其他的事不談，只看綾小路哲也本人的話，澤村小百合是很滿意的。
外表出色，沉穩大氣，敢于認錯，在逆境中也能奮進，這些都是很難得的品質。
她也隱晦的從學校老師那里打聽了一些與綾小路哲也有關的消息——
“雖然目標定的不切實際，但確實是在踏踏實實的前進。”
如果…
咳咳。
澤村小百合回過神。
“我也并不是那么死板的人。”
綾小路哲也疑惑地看著澤村小百合。
“英梨梨是我的女兒，我清楚她是什么性格。”
綾小路哲也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她的性格雖然有點小別扭，實際上還是很好相處的。”澤村小百合頓了頓，“既然這是英梨梨自己決定的，我們也不好再強行阻止。”
“我也這么認為。”綾小路哲也說。
澤村小百合臉色微變：“但是你不要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我們對你的考核還沒有結束。”
等一下！
綾小路哲也忽然意識到澤村小百合想偏了。
他趕緊解釋：“阿姨，你們搞錯了。”
澤村小百合不為所動：“你要是敢欺負英梨梨的話，我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我…”
“還有，你們現在還只是高中生，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自己心里必須得搞清楚，我可不想現在就當奶奶。”
“阿姨，我…”
“哎，其實我心里很難受，但誰讓這是英梨梨自己的選擇呢。”
說著說著綾小路哲也就完全淪陷在澤村小百合的語言風暴里了。
澤村小百合下意識的意味他和英梨梨有一腿。
解釋就是掩飾。
到后來，綾小路哲也都忘記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泡面下肚，匆匆的洗了個澡，連學習的心情都沒有了。
綾小路哲也一頭倒在床上，睡夢很快就找上了門。
晚安，這個亂糟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