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不是那么美好的旅途
做選擇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尤其是對英梨梨而言。
說完那句話后，她感覺自己的晚餐真是白吃了。
身體的力氣如抽水一樣流逝殆盡，兩只手疲憊的壓在平坦的胸口上。
如果這時候有人撲上來，她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
英梨梨后悔了。
她真是蠢死了。
干嘛非要說出那種話來，這不就是把自己放在火上慢烤嗎？
這家伙和霞之丘詩羽的關系那么好，要是他嘴碎的和霞之丘詩羽說點什么…
英梨梨半露出在外的眼睛看到綾小路哲也回過了頭。
不許動！
英梨梨在心底吶喊了一聲。
興許這樣的咒語會有效果。
英梨梨發現綾小路哲也真的沒有動。
視線在黑暗中探索，最終交匯在一起。
英梨梨想用自己犀利的眼神將綾小路哲也瞪回去，等她試圖醞釀感情時，才發現自己辦不到。
身上使不上半點力，連兇人的氣勢也提不起來了。
“感冒了？”
綾小路哲也問道。
“沒有。”
是悶悶的聲音，還有點沙啞。
如指尖輕巧地磨砂這窗玻璃。
稍顯噪耳，但并不會讓人討厭。
“早點睡吧，明天早點起來，這樣就可以多走幾個地方了。”
綾小路哲也沒有順著那句話直接爬上來，這讓英梨梨松了口氣。
房間再次沉默。
英梨梨怔怔地注視著綾小路哲也的背影。
趴在桌子上的綾小路哲也這時候幾乎縮成一團了。
完全沒有平日里那種會讓人覺得有點刺眼的驕傲。
英梨梨又聽到了那平穩的呼吸聲。
虎牙咬了咬嘴唇，將要吐出口的話又被咽了下去，英梨梨將頭偏向墻壁那一側，忽然說：“我能問一下你家里的情況嗎？”
“為什么想知道這個？”
綾小路哲也抬起頭，然后抓了抓額前凌亂的頭發。
“我在你家里呆了好幾天了，也沒見你和家人聯系過。難道說你和家人的關系也不怎么好？”
英梨梨忽然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共同話題。
“真想聽啊。”
“嗯。”
“不是什么正能量的故事。”
英梨梨又用力的點了下頭：“沒關系。”
多了解一下房東的個人信息，在和諧房東與房客的關系時，應該會很有幫助。
沒錯，就是這樣的。
“其實我和我父母關系只能說一般吧。”
綾小路哲也回憶了一下那封閉而又混亂的過往。
因為聚少離多，感情自然而然就淡了。
無論是親子情，還是夫妻情。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山盟海誓。
“所以。”英梨梨壓低聲音猜測道，“叔叔阿姨他們是分居了嗎？”
綾小路這也回答道：“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
“就是字面上意思。因為公司破產了，一時沒想開從頂樓跳了下去。我媽媽受不了這個打擊，逃家了。”
綾小路哲也的聲音很平靜。
但英梨梨的內心并不平靜。
這短短的片刻，她腦補了很多東西。
也許是因為有這樣的經歷，綾小路哲也才會想方設法勸她回家吧。
如果是她處在這樣的環境里…
脆弱。
無力。
崩潰。
“對不起。”
望著綾小路哲也那“孤寂”到仿佛要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身影，英梨梨伸手撓了撓頭。
煩死了。
“不用說對不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
別強撐著了，我能理解。
英梨梨往里面挪了挪，并且將被子掀開一點，然后用右手拍了拍床鋪。
“這里借給你，我不介意的。”
“不是，澤村同學，我真的沒問題。”綾小路哲也解釋道。
英梨梨怒道：“行了行了，別逞強了，我已經看出來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像咆哮的惡虎。
但近視眼看錯是很正常的事。
“我不是介意這個，我是怕睡著后會…”
英梨梨一下子坐了起來：“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想那種事，我讓你睡你就睡！”
“我…”
“嗯——”
英梨梨怒視中。
眼前的黑不是黑。
是被蒙蔽了的雙眼。
被子已經完全蓋住了頭，綾小路哲也都擔心英梨梨會不會被悶死。
既然害怕，又何必呢。
綾小路哲也決定迅速睡著，這樣一來就不會因此惹上麻煩了。
麻煩不在英梨梨身上，而在她父親身上。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英梨梨聽見身邊的的呼吸漸漸平穩。
她悄悄地扭了下身體，伸手在綾小路哲也眼前晃了晃，又輕輕掐了他一下。
確認沒有動靜，已經睡著了。
安心之余，英梨梨的神情又嚴肅了起來。
綾小路哲也剛才看起來是有點傷感。
但這沒道理啊。
英梨梨的手一不小心從胸前滑過，眼前頓時浮現出霞之丘詩羽的外貌。
“…”
可惡啊。
英梨梨咬著牙。
氣得直接縮成了一團。
第二天早上英梨梨是被綾小路哲也推醒來的。
“七點鐘了。”
“什么，就七點了啊。”
英梨梨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眼睛。”綾小路哲也還是提醒了一下。
“眼睛？”
等英梨梨走到鏡子前時，她才發現自己的異常。
黑眼圈喧賓奪主。
“啊啊啊——”
兩分鐘后。
“還出去嗎？”
“出去！”
英梨梨一咬牙。
不僅出去，她還豁出去了。
就這樣跟在綾小路哲也身后，身體倒是被擋得嚴嚴實實，但綾小路哲也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這眼神里含著的怨氣讓綾小路哲也以為自己背后跟著一個怨靈。
水族館被排除掉，接著他們就步行去了江之島。
本著能省則省的心態，先去逛了逛島嶼中心的江島神社。
路上見到不少流浪貓。
離開邊津宮之后，就沒再去能祈求姻緣的中津宮了。
那離綾小路哲也和英梨梨有點遠。
至于附近的“龍戀之中”，兩人更是只遠遠地張望了一下。
已經聞到戀愛的酸臭味了。
這之后，綾小路哲也和英梨梨搭上了前往鐮倉的綠皮電車。
去鐮倉高校前站打卡，看了一眼灌籃高手的經典場景，缺點大概在于綾小路哲也的手機拍照功能太落伍了。
去鐮倉高校附近轉了一圈，雖然是長假，學校里依然有人，綾小路哲也和英梨梨的組合多少吸引了一些目光。
下一步，搭乘電車抵達鐮倉，在小町通解決午飯。
在鶴崗八幡宮參觀時，看到了傳統的霓虹神社婚禮，也看到了拍婚紗照的游客。
“接下來…”
“我想去海邊。”英梨梨說道。
“那就回江之島吧。”
江之島附近的海。
藍的很純粹。
堆沙子時，綾小路哲也是這么想的。
因為貧窮，大老遠跑到海邊，結果就玩了半個小時沙子。
這之后就下雨了。
“快跑啊！”
綾小路哲也拉起英梨梨就往岸邊跑。
只留下身后那歪歪扭扭的城堡在雨水的沖刷下逐漸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