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臣還有一事要請示王上。”蕭何從袖中抽出一張表格,遞到了扶蘇面前。
扶蘇看到之后,旋即會意過來,這是有關于籌備他和蒙瑤的婚事等各項的花費預算。
說老實話,看到這張報表上鎖羅列的各項支出,扶蘇也是被嚇了一大跳。
扶蘇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不是能縮減一下其中的開支。
這其中的花費實在是太大太大,就比如婚禮上扶蘇和新娘所穿的服飾,就無比的奢華和昂貴。
除此以外,還有著各項支出,宴席等等。
總共算下來來的花銷起碼足夠秦軍進行一次小型的戰役。
站在臺下的蕭何見扶蘇沉默不語,心中也是直打鼓。
說老實話,在這報表上的各項支出他蕭何已經盡可能的縮減了,就是為了考慮現如今秦國正在面臨戰事,積蓄國力,所以,蕭何認為還是節儉為好。
可另一方面,扶蘇畢竟乃是秦王,若是一場婚禮并且伴隨著一場封后典禮辦的不像樣子,那也著實說不過去。
而蕭何,自是毫無疑問,此刻站出來要征詢扶蘇的意見的。
扶蘇將方才已經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指關節輕輕的敲擊著案幾,眼神中浮現出思索之色。
現如今的他,站的位置不同,所感受到的自然也不一樣,他自然知道蕭何將這份報表拿到他面前是個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夠定個基調。
如此一來,蕭何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自然有了大致的方向,會變得無比的簡易。
可扶蘇想到的不一樣,一方面,是朝中和蒙氏的關系如何處理,婚禮節儉,固然可行,可是,這蒙氏的面皮上終究有些不好看。
這一點,扶蘇并未思慮太多,總體來說,如今的蒙氏還是愿意跟著他走的,并且對于他的忠誠是清晰可見的。
讓扶蘇思索更多的是因此帶來的外交影響。要知道酈食其已經準備出使趙國。
如果三兩月之后,酈食其將那位趙國公主帶回來,那此刻的婚禮就頗具意義了!
前后如此短暫的兩場婚禮,自然難免被人拉出來做比較。
若是與蒙瑤的婚禮大致持平或是略微遜色于與趙國公主的婚禮,那毫無疑問,會讓趙國的君臣以為這是秦國在刻意向趙國示好。
本質上來說,趙國會因此認為秦國只不過是外強中干。
之后趙國不管是選擇與秦聯盟還是與山東各國合縱攻秦,都會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主動權。
思忖到了這里,扶蘇淡然道:“左丞,這份婚禮太輕了!”
扶蘇起身,背負雙手,道:“此次寡人與蒙氏的聯姻,非同小可,蒙家世代為我大秦流血犧牲,對我贏氏忠心耿耿,寡人不可負了蒙氏。”
“而且,此次婚禮又是封后大典,若是辦輕了,豈不是讓山東那些反賊所恥笑?”
“是故,此次婚典,務必要大辦特辦。”扶蘇一言,便定了下來。
蕭何略微失神,他亦是沒有想到扶蘇在此刻居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扶蘇此刻話語不停,繼續道:“除此以外,寡人以為,為表示鄭重,此次迎親隊伍從上林苑中抽調一支羽林軍,還有一支虎賁軍。”
蕭何心頭狂跳,如今這秦廷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這兩支軍隊極為的特殊?
羽林軍暫且不說了,那時扶蘇的最引以為重的部隊,其戰力和素質更是強的一塌糊涂。
還有那虎賁軍,那可是真正的王族貴胄的聚集地,不夸張的說,隨便一板磚扔下來,說不定就砸到了哪個貴族家的公子哥。
同樣的,虎賁軍所經受的訓練,同樣是無比的嚴苛,只不過與羽林軍相比,還缺少一些戰陣方面的經驗。
這兩支隊伍去迎親,可以說是給足了蒙氏的面子。
扶蘇目光掃向遠方,道:“左丞,現今乃是秋日了吧?”
“不錯。”蕭何點頭,道:“如今關中上下的百姓皆已經開始收割糧食,并開始向官府繳納賦稅。”
“預估今年收成如何?”扶蘇接著開口詢問。
蕭何略微思索,從袖中拿出了一份賬簿看了看,道:“王上,今年關中必定是一個大豐收。”
“何以見得?”扶蘇似笑非笑。
“王上,經過兩年的時間,曲轅犁,水車,河道的疏浚等等措施之后,關中的無數田畝由原先的下田變成中田,中田變成了上田,去年糧食所產便已經十分的喜人,今年又無大的災害,必然是一個豐收之年。”
扶蘇呵呵笑了起來,說句實話,其實這些扶蘇早已經知曉,對蕭何的提問未嘗沒有一些考校的意思。
走訪民間的兩個月,扶蘇可不是去旅行的。
雖然關中沒有全部跑下來,可是對于這關中大致的情況,扶蘇還算是了解的,水車,曲轅犁這些先進的農具普及到了什么程度,扶蘇不可能不關心。
所謂“民以食為天”,老百姓沒有飯吃,就算贏氏這塊招牌再怎么堅挺也沒有絲毫的作用。
而且,糧食富足,人心便會穩定,要知道,如今關中可是遷入了不少的外來戶。
倘若他們在關中無法生存下來,自是要逃離這里的。
“既然如此,值此寡人的婚禮之際,當與民同樂,今年的賦稅就暫時先免了吧!”
“此外,再賜每里羊三頭,米六石。還有陣亡之將士遺屬,也要加倍賞賜…”
蕭何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聽著扶蘇所說的一切。
先是減免賦稅一年,扶蘇就認為這扶蘇已然是手筆夠大的了!
萬萬沒想到,這后面居然還有著賞賜。
“王上,若是如此做的話,這國庫只怕…”蕭何欲言又止。
說實在話,看著每日國庫里的錢源源不斷花出去,蕭何就覺得很是頭疼,照著扶蘇這么一個大手大腳的花法,誰積攢下來的家底經得住這么造?
到最后,要是國庫見底,而他這個丞相左丞知情不報,那他蕭何可算是攤上大事了!
扶蘇微微一笑,道:“蕭卿,盡管去做,不必有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