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非常香甜鮮美的味道啊。”
顧判舔了舔顯得有些干裂的嘴唇,猛然間睜開了一雙顏色猩紅的眼睛。
兩朵紅炎在他雙眸最深處幽幽燃燒起來,冷冷注視著前面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塑般的蛇盤。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唯有眼底深處的幽幽火焰將情緒稍稍泄露出少許。
冰冷、無情,高高在上、蔑視一切……
顧判在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后,繼續緩步上前,徑直來到蛇盤的跟前,再一次深深嗅了一口那聞起來異常香甜鮮美的味道,然后,張大嘴巴狠狠地朝著一塊傷口咬了過去!
血肉在口中咀嚼了只一下便被顧判吞了下去,他甚至來不及品嘗到底是什么味道,便被更加激起的饑渴欲望引導著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自始至終,直到顧判將一小段蛇軀吃得只剩下了里面的粼粼白骨,黑鱗大蛇都依然保持著最開始的那個動作,沒有任何動靜,真的像是被凍住的雕塑一般,任由顧判吃其肉,喝其血。
不知不覺間,顧判已經吃掉了不知道多少蛇肉,喝下了多少蛇血,按照他以前的飯量,這絕對是早就會被撐死的節奏,但是放在現在,他的肚皮都不見絲毫鼓脹,張口咬下的動作還是和最開始的時候一樣機械,精準。
蛇肉蛇血入腹即化,而后匯聚成一道道看不見的暖流,在他的體內蜿蜒游動,最終又被盡數吸收,化作了身體所需要的各種養分,沒有半點兒浪費。
顧判一直在不停地喝血吃肉,直到將偌大一條黑蛇吃得只剩下了半邊身子,才忽然間略顯茫然地抬起頭來,抹了抹唇邊沾染的血跡,打了個飽嗝回過神來。
在看到眼前黑蛇凄慘無比的模樣之后,他就又是一愣,心里閃過的第一個想法是,難道這都是被我吃掉的?我特么的也太能吃了些吧。
緊接著,他皺起眉頭,從黑鱗大蛇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很讓人反胃惡心的傷口處又撕了小塊肉下來,送到口中細細咀嚼了起來。
從出生到現在,兩世為人的顧判這是第二次吃生肉,喝生血。
而且在斷離山脈生吃那頭妖鹿時,他是受傷太重意識有些迷糊的,根本就沒有品出什么味道來。
但這一次他真正在清醒狀態下品嘗蛇肉時,卻并沒有任何惡心不適應的感覺,相反的,在將口中的蛇肉咽下之后,他竟然無法自制地又揪了一塊送到了嘴邊。
“這鮮美的味道,簡直絕了!”
“可惜手邊沒有任何的調料,更沒有鍋碗瓢盆,要是能烹飪一下,再搭配上半斤燒酒的話,我懷疑自己會不會把舌頭都給吞下肚去。”
隨著顧判神智恢復清明,黑鱗大蛇也從被冰封的狀態中活了過來,低頭注視著這位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從自己身上撕肉吃的家伙。
雖然黑鱗大蛇的體型巨大,在剛才的戰斗中也表現出了極強的實力,但顧判卻是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家伙現在已經完全不用去理會了,它已經完全臣服在了他的腳下。
強忍著一斧頭將其砍死的想法,顧判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根本沒有搭理黑鱗大蛇的意思,依然定定站在盤成一團的蛇身旁邊,就像是在吃零食一般,手嘴并用在細嚼慢咽著。
悄無聲息的,他的身體被一團墨色氣團所籠罩,接觸到地面后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音。
隨后紅蓮業火升騰而起,與墨色氣團交織融合,混為一體,似乎增添了許多莫測的變化。
這種感覺…
顧判低頭凝視著地面上被墨色氣息腐蝕出來的痕跡,然后伸手到胸前摸索一下已經愈合的傷口,最后再抬頭看看黑鱗大蛇折斷的獠牙,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黑鱗大蛇在看著顧判,它并沒有任何的動作,甚至在它的目光中都看不出任何的憤怒與狂暴,有的只是無奈、恐懼和……委屈!?
又吃了一會兒,顧判終于滿足地嘆了口氣,稍稍離開了黑麟大蛇的身體。
他剛才一直在思考著為什么自己會出現這樣的變化,那團墨色霧氣又是怎么來的,最后得出的結論便是在不久前與黑鱗大蛇戰斗時,被它用獠牙刺中了身體,注入了毒液,隨后他在以紅炎祛毒過程中,莫名其妙便吸收容納掉了得自于巨狼的那顆血珠,同樣將它也融入了自己的體內。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了,血珠沒有了,他將黑鱗大蛇的毒液據為己有,并且能夠以經驗值提升其層次,甚至可以將毒液化為劇毒氣息,融入到紅蓮業火之中,在火熱灼燒之上再多出劇毒腐蝕的能力。
這一整個過程其實是非常復雜繁復的變化,他翻來覆去地回憶思索,探查研究,也只能是推測出了一個大概的結果,至于過程中到底還有怎樣的細節,完全就是一臉的茫然與懵逼,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不過這種變化從目前來看應該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在這種時候花費太多的精力去研究,解決了此次異聞事件后,他有大把的時間去推演實驗,并不急于這一時。
當顧判不再進食之后,黑麟大蛇這才略微有些放松,但依然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動作,唯恐眼前的家伙再對它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來。
顧判站在那里思索了片刻,最后決定還是按照自己原本的既定路線,朝著遠在天邊的那片黑影進發。
但在走出了數十步以后,他又轉身折返了回來,徑直來到黑麟大蛇的身旁,沒有任何顧忌地拍了拍它傷痕累累的腦袋,笑吟吟道:“嘿,跟我走吧,向著快樂出發!”
黑鱗大蛇并不想聽從顧判的命令,它剛開始想要做的只是將顧判給吃掉,而現在只想著要趕緊逃命,逃得越遠越好。
但不知道為什么,顧判一旦站在了它的面前,它就從心底翻滾出了最為深沉的恐懼,這種恐懼就像是烙印在了他的意識最深處,然后被完全激發了出來。
黑鱗大蛇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畢竟先是被眼前的獵物打了個幾乎半身不遂,然后又被他生吞活剝吃掉了自己至少三分之一的肉量,但事實上并非如此。
當它被顧判拍了之后,一道說不出感覺的森寒氣息從那里傳遞了進來,還帶著詭異的灼燒感覺,硬生生將它從彌留狀態給拉了回來,甚至還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了少許行動的能力。
它聽不懂顧判的話,更不明白向著快樂出發是什么意思,但是它卻很明白,顧判是讓它跟著走,不然的話肯定會死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