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級打野刀的斧影連成一片,盡皆落在青灰色高墻上,隆隆悶響猶如炸雷滾滾響起。
數十個呼吸后,顧判忽然間由極動轉為極靜,閃爍著森寒光芒的大斧停在了距離墻面只有不到一寸的虛空中,而后緩緩將它隱入到虛空之中。
他瞇起眼睛,看著悄無聲息出現青灰墻面內的一扇門,又看著那扇門自行一點點打開一道縫隙,嘴角緩緩挑起一絲莫名的笑容。
“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他揮出一道勁風,將打開了一道縫隙的門扉推開,面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善解人意的磚墻,生怕我掄斧頭砸墻太累,所以就相當體貼地直接給我開了一扇門出來嗎?”
“但是忘了告訴你,我不太喜歡走后門,真想要什么東西,會通過雙手的辛勤勞動將其搶到自己手中,所以說這種不是自己奮斗而來的東西,俺老顧都不屑的伸手去拿。”
他朝著一側走出一段距離,避開了那扇門所在的位置,伸手按在了有些冰涼的青灰高墻上,就像是撫摸著最心愛姑娘的面龐。
而后他的身體緩緩伏低,一腿在前,一腿在后,右手握緊成拳位于上,左手握緊成拳位于下,又分列于身體兩側,擺出來一個極其怪異的出拳起手式。
絲絲縷縷的混沌灰霧自他的體內向外散逸而出,迅速在四周擴張著屬于它自己的勢力范圍。
“既然你喜歡玩,那我們就好好玩一玩。”
他低低笑著,就像是一只即將壓縮到極限的彈簧,有些吃力地繼續向下降低下去,直到迎來最后遽然爆發的那一刻。
“接吾一拳,歸元雙錘,混合大爆!”
一點明滅不定的光點在雙拳交匯撞擊處迸發,隨后毫無征兆泯滅不見,化作了一場無與倫比的大爆發。
幾乎就在爆發降臨的同一時間,一根近乎透明的碧綠尖刺若隱若現,同時還有一道森寒光芒尋隙而入,又化作一道銀色閃電刺破虛空,猛然落下。
那扇門在最后一刻出現在了歸元雙錘與誅神斧影的落點位置,然后還未等它繼續打開,便在巨大的沖擊下直接化作了無數碎片,落入到了門后那條狹長的過道之中。
隨之涌入的,還有突然間瘋了一樣的混沌灰霧。
顧判保持著出拳的姿勢一動不動,不是他不想起來,而上已經起不來了,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固定在這里的水龍頭,而且是開關擰到最大的水龍頭,在嘩嘩向墻壁破洞內傾瀉著巨量的混沌灰霧。
直到十數個呼吸時間之后,他才艱難控制住了混沌灰霧的涌動,緩緩站直了身體。
“你…”
劉於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死死盯著剛剛起身的顧判,咬著牙一字一字說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顧判一直在仔細觀察著被兩道青灰高墻夾在中間的狹長過道,看著混沌灰霧在其中肆意奔涌流動,聞言便收回目光,望著劉於非常認真地問了一句,“這么說,你知道我剛剛做了什么,對不對?”
劉於的面色越來越白,甚至看上去已經幾近透明,可以清晰看到內里血肉的鮮紅顏色。
他渾身微微顫抖著,兩只眼珠彈子般滴溜溜瘋狂轉動,整個人看上去已經陷入到了瘋狂之中,“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竟然還敢打破護壁,更可怕的是,你竟然吸納了九幽之力,而且朝里面釋放出了九幽之力…你死定了,絕對死定了!”
顧判悠悠嘆了口氣,按住他的肩膀,凝視著他的眼睛道,“劉千戶別著急,你一定要保持冷靜,因為只有在冷靜狀態下才能做出正確的思索判斷,明白了么?”
“好的,看起來你已經再次恢復了冷靜,那么就請你告訴我,護壁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護逼騎士團嗎,打破了壁又是什么意思,你說我死定了,是不是我破了壁,就會引來護逼騎士團的征討?”
“劉千戶為什么又不說話了,我還等著你的回答呢......你看看我身后這幾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尾巴,它們雖然沉默,卻也在焦急等待著最后的答案。”
劉於忽然間笑了起來,而且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瘋狂,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可以發出來的笑聲。
顧判安安靜靜看著他,目光溫和而又平靜。
許久后,劉於終于是一點點收斂了笑容,臉上開始浮現出極度詭異扭曲的表情,開口說道,“吾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在裝傻,還是說根本就是真傻,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得出來,真正的劉於早就已經死了。”
顧判嘆了口氣,一臉平靜地道,“劉千戶,咱們作為臣下的,既然吃了朝廷分發的那份俸祿,就必須要為朝廷效勞,可你現在明明還活的好好的,卻非要說自己已經死了,這不是擺明了要撂挑子不干,借假死以脫身嗎?”
“還有,你現在這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鬧不好是要被全家抄斬的......”
它一臉無語地看著顧判,聽著他的勸誡警告,忽然間就弄明白了自己剛才提出來的那個問題。
這個人,似乎不是裝傻,而是真傻。
而且還是個擁有著詭異強悍實力的傻子。
最讓它感到頭痛的是,這個傻子竟然身懷九幽之力,而且總量絕對不少,至少已經超過了幽黯通道的警戒下限,引起了它的強烈的反應。
也虧得這個人能夠釋放的九幽之力還是有限的,不然如果一直持續下去的話,幽黯通道絕對會暴露無遺,引來后續一系列的問題與麻煩......
“你不要再說下去了。”它努力了好幾次,才終于將自己的話插入了進去,“吾本來就不是和你一樣的人,而是…”
“這話說的很對,一點兒毛病都沒有,你當然不是和我一樣的人!”
顧判猛地一拍手,打斷了它說的話,理所應當地大聲道,“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甚至都不存在完全一樣的兩片樹葉,更何況是要比樹葉復雜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呢?”
“劉千戶,雖然你已經明白了自己和我不一樣,但這絕對不是你就此灰心喪氣、自甘墮落的理由,因為像我這般優秀的男人真的非常少見,你和我不一樣,比不上我的相貌和才華這很正常,只要能正確對待,保持平常心就好。”
它不再說話,沉默無言看著他,就如同在看著一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