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君…大獲全勝了么?”
一道若隱若現的虛幻(shēn)影出現在顧判(shēn)后十步外,手中還托著一部顏色鮮紅的血書。
顧判沒有回頭,依舊靜靜站在那里,注視著下方所剩不多的白袍眾,語氣平靜淡然道,“業羅重臨已死,千羽湖主重傷,最后便是這精神有問題的羏貊,非要再次過來尋本饒麻煩,不過它學藝不精,平白挨了我幾斧頭,不死也要脫上幾層皮。”
“這可惜它跑得確實很快,豁出去自家神(diàn)和這些信徒不要,直接縮回到了九幽之門內,躲過了我緊隨而至的后續殺招,若是計圣君有意找它報萬載之前的一箭之仇,倒是可以跟著追進去,取其(性)命。”
計喉所化之虛影沉默許久,才聲音低沉道,“吾耗費巨大代價斷舍離,已然傷及根本,才終于將自(shēn)從門內脫離而出,是萬萬不會再回去的了。”
“是嗎?”
顧判緩緩轉(shēn),第一次將目光落在了計喉(shēn)上,片刻后露出一絲淡淡笑容道,“計圣君,世事變幻莫測,意如刀難循,所以話不要太過絕對,萬一將來(qíng)勢有變,你必須要再入九幽,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嘩啦啦…
陋狗似乎是剛剛睡醒過來,猛地一個激靈便從計喉所化虛影的掌心飛起,閃電般落在顧判(shēn)上,在那里耳鬢廝磨,極盡討好諂媚之態。
下一刻,顧判的眼前已經被紅光閃閃的馬(pì)大字刷屏,就連金色云海的光芒似乎都掩蓋了下去。
“黑山君以一敵三,竟然還能夠擊殺業羅門徒,重傷千羽湖主,(逼)退邪神羏貊,當真是讓吾心神搖動,驚訝不已…”
計喉目光落在顧判(shēn)上某處凸出的新月模樣,又沉默了很長時間,才接著道,“千羽湖此間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吾等亦可以休養生息,消化損傷,如此一來,吾最開始和黑山君議定的…”
啪嗒!
一枚新月形狀的鱗片被丟到了計喉手上,發出一聲脆響。
它有些失神地看著這塊鱗片,一時間不敢相信就這樣來到了自己的手鄭 顧判微微勾動手指,原本已經隱入虛空的雙刃大斧再次開始歡快地游走起來,繼續將一個又一個的白袍人化作飛灰散去。
他目光平靜看著計喉,表(qíng)更加平靜道,“這是我之前與你好的事(qíng),若是擱在之前,或許我還有可能生出些許食言而肥的念頭,不過經過了接連幾場大戰之后,再來看它,就按照約定直接給了你也是應有之意。”
“縱然萬載已降,業羅亦是人才輩出,只此一項,不論是吾,抑或是千羽湖主,邪神羏貊,都不及也…”
計喉低聲長嘆,上前幾步站到顧判(shēn)側,與他一起俯視著下方正在緩緩消散的金色云海,以及宮(diàn)周圍所剩不多的白袍眾,忽然從一片黑暗中取出了幾枚散發著盈盈紅光的翎羽。
“不知黑山君能否將下方的戰利品轉讓出來?吾可以用手上僅存的這八枚火鳳翎羽作為交換。”
“哦?你是這些沒腦子的家伙?”
顧判稍稍有些驚訝地看了計喉一眼,“真要算起來的話,他們怕是不值計圣君八枚火鳳翎羽的價錢的。”
計喉緩緩道,“對吾而言,這八枚火鳳翎羽雖然也算珍貴,卻沒有太大用處,或許也只有到了黑山君手中,才不能算是明珠投暗,至于這下面的羏貊門徒,反而對吾確實是有些用處…”
“此乃其一,第二點原因便是,千羽湖一戰黑山君乃是主力,力扛三大強敵,更能戰而勝之,吾拿出這八枚火鳳翎羽也算心甘(qíng)愿。”
顧判沉默片刻,微微點零頭,“既然如此,那他們就是圣君的了,還省得讓本人拿斧頭一個接一個的砍死,浪費不少力氣。”
等著計喉施展秘法,將這些白袍眾收走之后,他又接著問道,“如今千羽湖之(qíng)況如何?還有沒有異類在那里盤桓不去?”
“沒有了,自大戰結局已定之后,所有千羽湖生靈已然四散逃竄,整個大澤除了未曾生靈的魚蝦外,再無其他生靈,如今也只有貴教圣女、法王,以及隸屬于吾等座下的化形生靈在側。”
“都跑完了嗎?這就太可惜了。”
顧判摩挲著剛剛入手的八枚翎羽,感受著內里蘊含的雄厚(rè)量,真心實意地長長嘆息了一句。
盞茶時間后,他回到那座峽谷之中,先是找到了那頭瑟瑟發抖的棕熊,而后不顧計喉驚訝詫異的目光,尋了一處光滑如鏡的石壁,祭出雙刃大斧,在上面一蹴而就刻下一行大字。
業羅弟子重臨之墓!
做完這一切,他又沿著那條河道搜尋許久,在計喉更加驚訝詫異的目光中,從泥沙深處撈起兩柄造型有些詭異的刀劍,心將其背負在了(shēn)后。
數(rì)后,顧判終于從斷離山脈之中出來,踏足到了千羽大澤的水面之上。
然后又花了半(rì)時間,跨過數百里水域,回到簾初一路橫沖直撞,追尋自家斧頭的那座島上。
“計圣君千羽之湖空空(蕩)(蕩),倒是真的沒有錯,不僅原本羽千玄的屬下都不見蹤影,我看就連珞羽和法王,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顧判此時正站在島最高處的涼亭之內,眺望著被紛飛大雪籠罩的地水面,忽然想到當初重臨和羽千玄,是不是也喜歡在這里遙看水一線,靜觀云卷云舒。
“吾自此處出發尋找黑山君的時候,他們還在這里。”
計喉悄無聲息出現在風雪之中,順著顧判的目光一同望去,詳細解釋道,“而且吾并未發現附近有任何戰斗痕跡,是以他們遇敵的可能(性)并不大,更大的可能還是因為某些原因直接離開了。”
縮在顧判懷中呼呼大睡的陋狗微微動了一下。
顧判便會意地微笑起來,“我也認為他們是提前走了,不過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么多過去,你們都找到了千羽湖多少寶貝。”
“此次卻是要讓黑山君失望了,吾等幾乎將整個千羽之湖搜索一遍,也沒有尋到太多值得關注之物…”
“沒什么值得關注之物?”
顧判微微皺眉,很有些疑惑地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歷經萬載時光,最后竟然什么家當都沒有攢下來么?”
計喉平靜道,“吾認為,這和千羽湖這兩位所走的道路有關,羽千玄走的是靈媒之路,除去凝練靈媒之外不假外物,那位業羅弟子走的更是感悟地、強絕自(shēn)的道路,比之千羽湖主更加純粹,以此觀之,他們不喜收集也屬正常。”
“蚊子再也是(肉),我等下會去親自過目你們收集到的戰利品,順便再看一看,是否有漏網之魚。”顧判背負雙手,輕輕摩挲著(shēn)后那兩柄被封印魔種的刀劍,只是點零頭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