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虛空回歸者

　　“你們在做什么！你們瘋了嗎！？”

　　存放兵器與攻擊性魔法卷軸的城中警衛處，剩下的唯一一名守衛負傷，鮮血順著上半身流到褲子上，他背靠著墻，以劍威嚇前方，但沒換來任何回應，除了緊接的劍刺襲來。

　　但在城南方的市民們看來，他不是現場唯一活著的守衛。因為與他對峙的，還有一眾同樣澤別爾守衛著裝的男人，每個人的劍都被血染紅，從腳邊到三層樓建筑的警衛房屋，橫七豎八躺滿了守衛尸體，全是這幫家伙所為。

　　路人們只目擊兩波守衛莫名其妙的起了沖突，甚至有人動用魔法，將警衛據點的人趕盡殺絕，后者原本在為支援北城區被惡龍襲擊的城堡整裝待發。

　　市民們以為遠離城堡的城南方會是安全地帶，沒想到發生了同樣令人畏懼的死亡事件。

　　行人們紛紛逃走，但在這之中，有一位從容不迫的老人，緩緩從靠在民居的長椅前站起。

　　“快跑啊老先生！”年輕男子經過時呼喊道，試圖伸手拖拽他，但被對方蒼老到滲人的面容打消了念頭，“...守衛們瘋了，說不定待會兒就會來對付我們！”

　　而他沒有理會，年輕人只好顧自的先行離開。

　　他便是帕墨爾的本體。從虛空歸來前，發現征兆即刻躲入了不為人所見的角落，重塑的肉身以靈魂所在為凝聚點，搭建骨架、編織脈絡與肌肉，最后形成皮膚。

　　但新生的肉體與年幼時開始成長剛好相反，而是一個幾乎垂死姿態的老人，接下來只有等肉身緩緩恢復成本來的年紀，體力與魔力才會重回最佳。

　　即便難以支撐使用大多數魔法，帕墨爾還是可以用幻象為自己編織一身樸素袍子，遮住剛重塑時的赤身——目前身穿這件，在街上沒人認得出他。

　　他剛剛于此拋出了一只派斯鳥，肉體重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一封求助信，收信人為學長格瑞維爾德。現在王都危難之際，急需靠得住的力量，周邊的村莊與鎮子，僅格瑞維爾德是不可或缺的幫手。

　　格瑞維爾德不擅長飛行魔法，如果騎行體能強化后的快馬，抵達王都大概需一日時間，遠比普通行軍快，但愿他的老身子骨能支撐得住。

　　城堡被羅德尼掌控的現在，要找一只記憶格瑞維爾德魔力氣息的派斯鳥真是困難，帕墨爾好不容易找到一只，還是在這附近的煉金材料商店里，格瑞維爾德偶爾會遠程購買煉金配方。

　　沒想到就撞見偽軍攻擊據點。

　　那幫士兵終于開始行動了嗎…帕墨爾悄然在眼瞳里開啟檢測魔法，看破魔法偽裝，斯坦迪王國軍的外貌在他眼里一覽無余。

　　早先以游魂姿態在王座廳時，就已知曉城內進入了一萬左右的易容軍隊。

　　帕墨爾攤手仰頭，釋放出三道意識，一道去往北郊方向，另兩道去往城堡隱蔽的出口方向——那兒聯通秘密地下室。

　　沿途中，游魂于高空附體了一只翱翔雄鷹，它盤旋的軌跡戛然改變，轉朝下方，俯沖一只意識到不妙，選擇斷尾逃走的壁虎。

　　但就在壁虎斷尾一瞬，另一個游魂俯身于它，頓時止步，乖乖被蒼鷹擒住。

　　城堡外墻的一處小樹林內，這里也屬城堡范圍，日常平民不得擅自出入。在一座森木之神莫里的巨大雕像下，其底座石臺正面的方形凹槽，轟隆隆開啟一扇沉重的門。

　　羅德尼，與被士兵押送的查爾斯王一行，出現于門后陰影。

　　以及一只吱吱聲跟上來，被士兵隨腳踩死的老鼠。那是帕墨爾最初附體的動物，正因有它，帕墨爾才能知曉查爾斯王的動向。

　　攜帶蜥蜴的蒼鷹很及時，老鼠被踩死的一刻，帕墨爾就會失去他們的定位。

　　掠過低空，鷹松開利爪，令細小的蜥蜴落到一張張葉片上，緩沖墜地。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長公主菲利西亞問道。

　　雖然最初查爾斯王已經抱有過同樣疑問，但羅德尼并沒有明說。

　　“我在城外準備好了一處安全屋，你必須活下去，菲利西亞，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說話間，羅德尼抬手在眾人面前開啟一個寬闊的傳送門法陣，“而且我對國王陛下也不抱有仇恨，你也活下去吧，哪怕是為了菲利西亞。”

　　查爾斯王對羅德尼表現得很善意的行為不屑一顧。

　　鋪滿落葉的地面，窸窸窣窣溜過一只無尾蜥蜴，不過它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緊接順著查爾斯王的褲腳，向上竄去，潛藏入了他衣擺內。

　　帕墨爾慶幸趕上了，因為沒多久，查爾斯王與長公主就在羅德尼的強制帶領下，通過傳送門。晚一步那就是千百步之隔，再次尋找查爾斯王的蹤跡，就沒那么容易了。

　　接下來無論安全屋有多遠，有多隱蔽，自己都能找上門去解救國王陛下，自己的魔力正漸漸恢復。

　　想到這兒，帕墨爾隱隱的笑了。

　　而他的另一個游魂，就近找到了一只新的烏鴉，他有新得知的消息告訴夏左。

　　就算國王陛下目前安全，但只要羅德尼活著一天，那對安度王國來說就是一個威脅，況且整個王國還在他的手上。

　　烏鴉飛越城門，掠過林葉，順著河流逆行，片刻之后便看見夏左與龍歌南下的身影。

　　“有新的消息夏左！有新的消息！”由遠漸近，帕墨爾的聲音在烏鴉口吻下顯得格外興奮。

　　不斷嚷嚷著，抵達后它繞著夏左近距離飛兩圈，惹龍歌投以嫌棄眼神。

　　動態視覺下迅捷伸手，抓牢了這只黑鳥。

　　烏鴉掙扎幾下，“就算你捏死它，我也不會有半點痛苦的，小姐...”情緒緊張的說道。

　　緊張是因為就算無痛苦，再找一只動物進行附體來傳信，會產生不必要的魔力消耗，任何一丁點魔力，對目前極度缺乏魔力的重塑肉體來說都彌足珍貴。

　　“龍歌，聽他要說什么。”夏左阻攔道。

　　“我沒打算捏死它，就是它繞來繞去太礙眼了”龍歌對夏左笑著說。

　　“機會來了！機會來了，異鄉人夏左。”烏鴉發出激動的聲音。

　　“是，干嘛要重復兩遍。”

　　“抱歉，附體之后會帶有一些宿主的特征，”烏鴉撲騰翅膀，“快聽我說，羅德尼跟另一個指揮官起內訌了！并把那指揮官關了起來。陛下暫且安全，現在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