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是‘滅’
大雨傾盆。
姜成沐浴在雨中，朱漁沐浴在雨中。
二人喃喃道：“宗主（太公）。”
姜成忽然哭了，淚與雨齊下。
陽承澤城主原本正跟在陽元春身后，忽然有雨落到他的身上，那雨蘊含龐大生機，落入他的皮膚上恍若旱地遇甘霖，雨水生機快速的彌補他身體虧空，松弛的皮膚變得緊致，臉上皺紋散去，再現原先面容。
他體內的仙氣也是恢復充盈，竟是他剛才使用秘法后的狀態。
“這這這！！！”
陽承澤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他感覺現在距離逍遙境只有一層紙的厚度。
一戳即破！
陽元春抬頭看天，漫天烏云將華陽城籠罩進去，大雨傾盆，茫茫無邊，沖去華陽城的血污。
而城外，火焰遇甘霖反而燃燒更甚。
有人斷肢重生，有人瀕死忽然全身傷勢盡沒。
很多人跪下，于雨中捶地慟哭。
蒼天若有眼，怎有妖獸屠城？蒼天若無眼，怎會降下甘霖？
傷的完好如初，死的永遠也回不來。
姜成站起對朱漁行禮：“剛才沖撞了長老，還請長老贖罪。”
朱漁看他起身已無大礙，轉身走去：“回家休息吧。現在華陽城的人不用你救，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長老不到家里坐坐？”姜成跟在朱漁身后有些扭捏的說道：“也好讓我進下地主之誼。”
朱漁瞥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卻搖搖頭，道：“不了。”
“繼續呆在這里，我怕我自己忍不住。”
姜成不解其意，朱漁也不多做解釋，幾個跳躍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姜成待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最后還是有些落寞的回到家中。
朱漁立在城門前，城外火焰滔天，城內大雨傾盆。
朱漁模糊的影子上滴著雨滴，影子扭曲之中傳來若有若無的嘶吼。
“你們不配，我也不配。”朱漁喃喃道，她戴上兜帽，雨水順兜帽而下，在朱漁面前形成雨簾。
朱漁只顧往城外走去，城外火焰分出小小通道，她一個跳躍躍過裂谷。
城外妖獸依舊如潮水，朱漁就在空中立著，身形若隱若無，妖獸無視她。
她看了眼華陽城，忽然流下一滴淚，身形一動飛走了。
此地有大福，福雖大，卻無德享受。
城池之中，陽承澤忽然身體一動，一股氣勢從他體內迸發出來！
一道劍影于他身后浮現，劍影流轉，與天齊高。劍影之上，完整的華陽城漸漸浮現，正是他紅塵歷練城主之景。
“嘿，逍遙。”陽承澤嘿了一聲，又有淚落下，渾身氣勢如春風拂過華陽城。
“竟然是我進逍遙了？！”
植妖地域。
楊祐從睡夢中醒來，陽光有些刺眼。
他坐起身來看老牛，老牛正伏在地上睡覺。
“老牛。”楊祐輕輕的喚了聲，老牛立馬醒過來站起身子。
“老爺，老牛在這呢。”老牛走過來趴在楊祐身前，輕聲道：“老爺可睡得舒服？”
楊祐搖搖頭，有些迷茫。
他本不該迷茫的。
“我是人是神？”楊祐喃喃道：“剛才做了一個夢。”
“夢里邊的我很可怕。如上次一般，坐岸觀火。”
“火中燃燒的是生靈。”
“老爺不也降了雨？太宗弟子不也有大用？”老牛道：“老爺就是老爺。”
“我還是一頭牛呢。”
“老爺既然休息好了，不如出去看看？這里都是植被，看來看去終究有些膩了。”
老牛站起，示意楊祐上去。
楊祐回過神來，跨身上去，笑道：“你倒是少有的有了一次主見。”
“老爺何往？”老牛駕云飛天低頭道。
“先去靈玄山。”楊祐道。
老牛行到靈玄山散了云落在山腳，山上依舊佛光高照。
上次楊祐來此并沒有上去，這一次卻是邁出腳步踏了上去，老牛緊跟其后。
獨臂菩薩睜開眼睛，看向山下。
“有人上來了。”獨臂菩薩道，他腿上大刀演繹的紅塵景漸漸消失。
“是何人？我們靈玄山應該進不了外人。”瞎眼菩薩問道。
“一個青年與一頭牛。他們為什么能進來我亦不知。”獨臂菩薩道。
“菩薩。”楊祐對二位菩薩行禮。
“施主。”二位菩薩回禮道。
“不知施主為何而來？我們靈玄寺還未修繕，暫不接待香客。”獨臂菩薩說道。
“我不來此上香。”楊祐道，他盤腿坐在獨臂菩薩面前，老牛伏在他身邊。
“敢問菩薩，什么是紅塵？”
“紅塵是苦，是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盛及一百單八種煩惱。”
獨臂菩薩如此說道，瞎眼菩薩雙手合十靜默流淚，感世間之苦。
楊祐再問：“敢問菩薩，什么是逍遙？”
“逍遙是集，是無明、渴愛，是十二因緣，是業報輪回。”
獨臂菩薩如此說道，瞎眼菩薩不解其意，細細品悟。
楊祐再問：“敢問菩薩，什么是至人？”
菩薩搖頭：“我未曾達到至人境，何曾知什么是至人？”
楊祐言：“請菩薩看劍。”
獨臂菩薩看去，瞎眼菩薩也探出頭來。
楊祐起身抽出木劍、青鋒劍，雙手挽了個劍花。
雙劍糾纏，紅塵之意升，恩愛冤仇，黯然銷魂。
雙劍分離，逍遙之意升，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最后二劍合一，有寂滅意。
“此法創造與靈玄寺頗有淵源，我曾傳給我宗弟子一三兩層，現在都展示給你。”
楊祐收了兩劍，跨上牛身。
“敢問菩薩，什么是至人”
“至人是滅。”獨臂菩薩說道。
楊祐點點頭，騎牛去了。
“敢問施主何人？”獨臂菩薩道。
“太宗宗主，太公楊祐是也。”楊祐回道，下一刻失去了蹤影。
楊祐既然去了，獨臂菩薩的大刀上又漸漸有紅塵之景浮出，仿佛與先前一般，也仿佛不一樣了。
“菩薩，什么是紅塵，逍遙，至人？”瞎眼菩薩問道。
“是滅。”獨臂菩薩只說了二字，便閉目演繹紅塵去了。
瞎眼菩薩垂淚，仿佛聽到至理，又仿佛什么都沒聽懂。
老牛在空中又問：“老爺還去何地？”
“我且看看你的駕云神通之速。這次前去百果州白翠山。”
“這是何地？”老牛疑惑的問道。
“我給你指路。”楊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