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印古神箋,滅箋理論上的極致,因根源性缺失,當世已經無法煉制,而在擔九瘋手中,存在著兩枚。
一枚雪色方正滅箋,畫有諸天大泓圖,清水一道又一道,紋路看似簡單,細察則深奧復雜,構筑著一座座泓水大世界,只有箋角處有一個細微的缺口。
這一箋的完整程度,就是帝妖的那枚獄箋都不能超越。
除它之外的另一古神箋表面,刻著一座尚廬天路,極具人世氣息。
此箋赫赫有名,乃是尚廬人境箋,歷代主人中不乏名圣,曾用它創下過一項項不可思議的壯舉。
這讓人驚異,諸天大泓,尚廬人境,都是主領域類的絕世滅箋。
主持這億萬黑色滅箋殺陣,盤踞中心,隱隱釋放著屠圣氣勢…
“你孫兒給十方老人抓去了,與老身無關系。”
鴉婆婆面色晦暗不定,良久,說出這么一番話。
葉絕殤也面色難看,九星城的那個小子爺爺不是打九星么?怎么又冒出來一個,竟然還掌握兩道巔峰古神箋。
這種瑰寶,他活了這么久,都不曾得到過。
“十方老人是誰?”
九瘋高癯雙眸,居高臨下,青色長袍獵獵飛舞,一絲絲殺機怒氣毫不掩飾,仿佛只要他心念一起,這天地乾坤就要完整崩滅。
“他是十方國掌印太阿,一位活了九紀元的至強者。
你若不怕死,老身可以告訴你他所處之地,只是提醒你,你在此處與我們僵持,毫無用處,若不及時,你那孫兒可要沒命了。”
鴉婆婆目光閃爍著。
“你隨我一起去!
九瘋聽聞對手來歷,面不改色,一揮袖袍,這方黑色滅箋朝內部坍縮,而鴉婆婆與葉絕殤竟然絲毫不能反抗。
打九星得到九瘋通知,神情一動,立刻停止催動六元八卦爐,同樣押著兩尊宙圣,朝著一個方向趕去。
無數世界殘破的星空,恫黑之物漂浮,灰燼亂散,幽寂干嗆,這個地方的氣息很久遠,恒古以來都不為人知。
從億萬時空外被抓來的清濁云氣,正停留在一道身影面前。
這是一個半邊臉腐爛,皮包骨頭,半只手已經露出斑駁寒骨,雙腿只剩一層薄薄陳舊黃皮覆蓋的枯萎老者。
他的生機如同寂滅了。
但是還沒有徹底死去。
“簌簌…”
清濁云氣團亂顫,如一團燭火,畏懼黑暗的侵蝕,瑟縮一團。
沉寂了很久的枯萎老者,一根指頭點出,干巴巴的,如同一截黑色虬木,畸形彎曲,卻是在觸碰到清濁云氣一瞬間,爆發出絕對禁錮力量。
咔嚓——
清濁二氣突然凝固,變為固體,分開為鮮明的清濁兩半,其中的一點靈光,不由自主的飄飛了出來。
這靈光中的人正是風晌。
此時他緊張無比。
一只從宇宙海深處而來的枯瘦手掌,排開眾強,直接把清濁云氣拘禁抓來,怎么能不令人恐懼?
而當枯萎老人的視線投射而來。
一瞬間,風晌寒毛發豎。
他絕對能夠肯定,這是此生以來,見過的最為恐怖的怪物!
“這就是幕后的黑手…真是…恐怖…”
風晌心跳持續加快,大氣都不敢出,望著這個衰敗腐朽,又好像恒古永存的神秘存在,那直勾勾的眼神,無盡的黑暗仿佛隨時會把他吞噬。
“前輩…你要找的人不是我…花海仙主已經不在了…”
良久,風晌訕訕著語氣,僵硬的嘗試開口。
破開清濁云氣,唯有他一人,九夢已經不知所蹤。
若是葉絕殤等人,自然會大震,會把風晌從頭到腳,連同他身上所有的儲物世界都翻一個底朝天。
只是那樣,依舊找不到九夢。
“還在你的體內…一個很難很難觸及到的地方…”
沉啞古老的聲音,歷經滄桑,仿佛從恒古時空傳來。
十方老人腐爛的半邊臉上面,那只混沌眼球輕微抬起,瞬間令得風晌靈魂悸動,如一口鍘刀懸在脖頸。
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強撐著那股生死一瞬的威脅,風晌訕道:“前輩開什么玩笑,九代小仙主她不可能——”
“你自負無人可洞察?”
十方老人淡淡打斷風晌的話。
“去死吧。”
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更無廢話,老人的手爪擠壓向風晌,毀滅光席卷,其肉身剎那間支離破碎,無數的青晶飄飛,玻璃渣似的掉落,場面慘烈。
兩者差距天上地下。
咔嚓…咚…
破碎聲傳了半個呼吸左右。
風晌肉身炸開。
一顆青瑩暗淡的虛空超核,共有三千個切面,折射著微弱光芒,呈現在這里,氣息卻是前所未有的衰敗。
可以清晰的覺察出,這顆超核里的生命在不斷衰弱。
“虛晶不滅,五元器,不死魂封?”
十方老人目光悠遠平靜,一眼望出這顆虛晶被施加手段:“保護倒還算是完備,只是依舊要死。”
突然幽冷。
那只枯瘦的手爪,突然按向這顆世間難見三千虛晶,猶如齏粉墜落,這顆超核晶體從上端開始一點點被抹去。
這里面,隱約響起了一個少年歇斯底里的的痛苦嚎叫,其瘆人程度,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咿呀…”
一團光亮盛燦的氣息,從虛晶當中涌現出來,正是無中生有神氣,要進行最后的護主,卻是被老人一個眼神撞出數萬億里外。
“滋滋…”
火燒爆裂聲音不斷響起。
轉眼之間,三千虛晶已經被磨滅大半,很快,就只剩下一小撮,一小顆,最后只有頭發絲那么一微粒。
這種痛苦,幾乎把人從頭到腳,一點點磨成血泥。
而到這里,老人抹不去了。
這一小微粒,正是超核宇難磨,宙難碾的至硬一部分。
十方老人淡淡道:“九代小娃娃,老夫知道,你和那小子的半片真靈在里面,自己出來,老夫可以饒他一命。”
微粒中一個不大的空間。
九夢雙眸通紅,腫脹一片,亮晶晶的淚珠在她是眼睛里滾動,聲咽氣堵,一顆顆閃閃發亮的晶瑩,染濕睫毛,順著她清麗的臉頰,流淌到嘴角上。
而在這時,風晌宛如殘留之際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