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喬士明會如此。
在如今國內航空市場低迷,國外市場尚未打開的情況下,騰飛航空維修廠的業務量已然成為騰飛集團的支柱,只用半年時間,就做到了總業務量的48,說是半壁江山也不為過。
結果讓他打心底里佩服的莊總擺出一副我啥都懂的霸氣模樣,然后…然后就憑空多了個小數點兒,從48降到了4.8,這幅度簡直了…
同時也讓喬士明心里咯噔一下,看計算公式和圖紙格外靈光的腦袋開始胡思亂想,莊總這是什么意思?真覺得我們維修廠占比太高?封建王朝都喜歡玩兒平衡,難不成莊總也要弄這一套?
其實不止喬士明等騰飛集團的人腦袋迷糊,對面的莫斯頓同樣有種腦袋宕機的感覺,進而臉色有些古怪,看著對面神色自信、淡然毫無違和感的莊建業,差點兒沒嘔出一口口水直接噴過去。
見過睜眼說瞎話的,就沒見過這么睜眼說瞎話的,這莊建業簡直是不要碧蓮的典范,滿嘴胡謅的典型。
以為穩定飛行公司在這次會面前沒對騰飛集團的業務板塊兒做調查和評估嘛?
怎么可能!
作為業務范圍遍布世界,且主要業務集中在亞洲的巨頭型公司,如果不把談判對手摸清摸透,就跟個愣頭青似的貿貿然跑過來,穩定飛行公司又怎么可能安穩了在航空維修市場上屹立三十年而不倒?
早就被其他競爭對手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所以穩定飛行公司對騰飛集團的前期調查和評估做得不是一般的認真和細致,旁的不說,光是這一塊的咨詢費,穩定飛行公司前前后后就只付了不下三十萬美元。
如此大的力度,要是還不清楚航空器維修業務占到騰飛集團主營業務的半壁江山,那穩定飛行公司上上下下就可以直接抱著千斤頂從飛機上挨個跳下去摔死算了。
然而就是這么個誰都清楚的東西,對面的莊建業卻明目張膽的睜著眼睛說瞎話,莫斯頓驚愕之余那叫一個氣,恨不得撲過去掐著那張死人臉的脖子大吼,不瞎掰你能死呀。
不過這話也就心里想想,萬不敢說出口,但要是忍下去也絕無可能,于是莫斯頓詫異片刻便冷靜下來開口道:“莊先生,據我們了解,貴集團的航空器維修業務占總業務量接近50,所以…”
“那是你們調查錯了,怎么可能占比50?”沒等莫斯頓把話說完,莊建業便毫不客氣的擺斷,然后就那么靠著椅背,斬釘截鐵的說:“你要說占比5還差不多,騰飛集團是我一手創立,各項業務占比多少我這個一把手難道會不清楚?我敢說在這個世界沒有比我更懂騰飛集團的業務是怎么一回事兒了。”
這番話,莊建業說得那叫一個氣勢十足,再加上那種自信滿滿的神態,就差在腦門兒上刻上“懂王”這兩個金晃晃的大字了。
莫斯頓想插嘴解釋,不過還是晚了一步,只聽莊建業繼續信誓旦旦的說道:“占比4.8就是4.8,沒有任何可狡辯的,二十分鐘前,沃爾夫航空維修公司的總裁,韋恩先生就是個非常務實的人,他們委托的咨詢公司就像他們提供了騰飛集團各項業務的占比,其中維修業務的評估為不到總業務量的6,這就非常準確嘛。
所以他得到了很大的優惠,Nomex每公斤1航空級的每公斤1080美元,T700級別的碳纖維每公斤960美元,剩下幾個級別的碳纖維材料也給了一個很公道的價格。”
說著,頓了一下,莊建業將身子直起來,然后再次說道:“既然莫斯頓覺得我說的話不真實,那我們也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話音未落,莊建業長身而起,在座的騰飛集團眾人腦袋都有些沒跟上節奏,可看到自家總經理都起身準備離開,也都紛紛起身。
莫斯頓見狀當即改口:“莊先生,等等,莊先生,等等,是我們工作疏忽,聘用的咨詢公司出了問題,沒有調查出真實情況。”
這話一出,騰飛集團的人倒還好,穩定飛行公司的陪同人員卻差點兒瘋了,什么情況?對方明明在扯淡,自家大佬不去據理力爭,反而就這么慫了?
NM,還有比這更扯淡的事兒嘛?
莫斯頓同樣覺得扯淡,但他不得不慫,沒辦法,實在是剛才莊建業說出的一堆報價實在是把他給震撼到了。
知道騰飛集團出產的幾種高端航空材料的價格低,卻沒想到竟然能低到如此水平。
平均下來比美國和日本的同類材料的最低報價還要少。
這對急需這些材料的企業無異于是天大的福音。
意識到這一點的莫斯頓那還敢跟莊建業對著干,如果只因為一個業務量占比搞得雙方不睦,進而失去了低價獲得高端航空材料的契機,穩定飛行公司日后面對沃爾夫公司的競爭將會更加無力。
一個是無關痛癢的道德問題,另一個是生死存亡的生存問題,莫斯頓果斷摒棄了道德,選擇了生存。
已經走到門口的莊建業聽了莫斯頓這句話,頓住了腳步,轉頭看向莫斯頓,面無表情說了句:“你確定?”
“確定,確定!”莫斯頓趕緊點頭:“莊先生,我是帶著誠意過來的,您有什么需求我們都可以開誠布公的談。”
這話說的可就太直白了,就差把自薦枕席都脫口而出了。
莊建業自然不能那么污,但對莫斯頓的態度還是很欣賞的,這才是個談判的樣子嘛。
半小時后,舒曼緊張的在休息室里來回的走著,不時的抬手看著表上的指針,皺起的眉頭顯得焦躁不安,他更換了與莊建業見面商討的議題,因為太大,太重要他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同意。
如果不同意他該如何應對,要是模棱兩可他又該怎樣應付,若是堅持起來…
來回徘徊的舒曼腦袋急速運轉,反復推敲,爭取在這極短的時間內把各項細節琢磨清楚。
就在舒曼準備在好好復盤一便,然后調整心態,準備去進行他這輩子最至關重要的會面時,休息室的房門突然被敲響,舒曼就如同聽到號令的運動員迅速調整神態,親自開門,看到剛才那位工作人員便開口問道:“莊先生抽出時間了嗎?”
“實在是抱歉,舒曼先生,莊先生突然接到通知,需要接待一位至關重要的政府要員,已經先行離開,乘機前往相州了,他讓我向您致歉。”說完,工作人員歉意的欠了欠身,便轉身離去。
舒曼卻如同遭遇雷擊一般,愣愣的呆立原地,也不知過了多久,不滿雀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德意志人的堅韌,回頭吩咐約德爾:“立刻幫我訂票,我要去相州,飛機、火車、汽車都無所謂,我只要能過去見到莊建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