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衛東張了張嘴,很想說我真的忘了,可他也知道,真這么說了,丟臉的只能是他,于是呵呵一笑,拍了拍跟前的機翼:“根據我的經驗判斷,應用這種機翼的飛機,可以降低飛機整體的結構重量,所以呢,我對你剛才說的參數有些不理解,為什么加了一個能夠降低結構總量的好機翼,起飛重量和載荷怎么提升的不明顯?”
雖然薛衛東沒怎么聽鄭權禮的話,但大概的印象還是有的,所以這話一出,鄭權禮也傻眼,心說這家伙夠雞賊,明明自己剛才的話沒往心里去,卻偏偏來這么一手,還別說,自己愣是沒辦法。
這問題問的實在太專業,鄭權禮敲破腦袋也答不上來,正想著該怎么應付時,身后卻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那是因為我們的機翼還不是很成熟,只是按照初步的風洞試驗數據,結合我們TY—2無人機平臺搞出來的一款帶有試驗性質的驗證機,畢竟星洲部隊要求在高空有一定的續航時間。
盡管我們的機翼還不成熟,但多少降低了結構總量,增加了油料載荷,再加超臨界機翼在升力上的優點和獨特的經濟性,這才滿足了部隊的基本需求,不過終究是試驗性質的驗證機,所以我們才把這款飛機叫做TY—2plus,不然就會命名為TY—3無人機了。”
突然就冒出個人過來,不但沒有穿軍裝,而且看上去還很年輕,薛衛東很是詫異,就在來人身上疑惑的打量幾下,便轉過頭剛準備問鄭權禮來人是誰,就見那個穿著白色的確良襯衫的年輕人突然就沖著自己伸出手,特熱情的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騰飛廠的負責人,莊建業,想必您就是航空測繪大隊的領導吧?
如果航空測繪大隊需要地形測繪用無人機,我推薦用更成熟的TY—2平臺,畢竟TY—2plus是個特例,而且造價昂貴,如果普遍裝備的話很不劃算,航空測繪大隊想在續航時間上有所要求,我們可以為你們選裝瑞典進口的渦輪增壓發動機,這樣一來在兩百公斤的載荷下,我們的TY—2平臺可以達到6個小時的續航時間…”
吧啦吧啦吧莊建業握著薛衛東的手,開始推銷騰飛廠的TY—2無人機,聽得后面的鄭權禮是直扶額,至于前面的薛衛東更是眼珠子瞪得老大,如果沒有前面的眼鏡片擋著,估計都有可能蹦出來。
怎么就開始向自己推銷產品了?等等,咱倆熟嗎?
“額…小莊是吧?你們的TY—2…”被莊建業一番的自來熟弄得薛衛東雖然有點兒懵,不過畢竟是總部出來的人,什么場面沒見過,在初期的不適應后,立即就恢復冷靜,于是連忙打斷莊建業的絮叨,拍了拍身邊的無人機,卻又是一陣尷尬,因為眼前無人機的名字很復雜,薛衛東竟然沒記住。
莊建業很有眼力的提醒:“plus,TY—2plus。”
“對,普拉斯…呵呵,名字很特別,不過很有跟國際接軌的潛質,就如同你們采用的超臨界機翼一樣,這還是我在國內第一次見到,看得出來你們在國外弄到不少資料,就是不知道你們走的是美國路線還是歐洲路線?”
超臨界機翼是一種六十年代盛行于歐美的一種先進的機翼翼型,眾所周知,飛機表面的各處壓強都不一樣,空氣在飛機表面的聲速也不一樣,導致氣流在這些地方的流速也不盡相同。
換句話說,氣流在飛機表面各處的馬赫數并不是一個固定值。
這就好比游泳,頭部和上手遇到的阻力必然是不同,飛機表面的馬赫數也是一個道理。
有些地方氣流加速,壓強變小,聲速也隨之變小,這個地方的馬赫數就變得比較高,反之,馬赫數就會比較低。
在飛機不斷加速過程中,這些點的馬赫數會一起不斷提升,其中馬赫數最大的一個點,馬赫數達到一個臨界值,這便是所謂的臨界馬赫數。
也就是說飛機整體沒有超過音速,飛機表面就已經有些點超過了音速。
這個時候飛機表面就會產生一種叫做激波阻力的東西,從而消耗飛機的動力,影響飛機的速度和續航能力。
而超臨界機翼便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應運而生的,60年代末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通過對不同的機翼翼型的風洞試驗發現,飛機機翼率先超過音速的部分通常是機翼上表面那個有弧度的表面。
這個地方氣流被加速的非常快,壓強也比較小,聲速也比較小,這個地方的馬赫數之最大的,因此他們便提出一種沒有一般翼型那種明顯弧度,讓速度和壓強分布更加均勻。
頭部和尾部也做了相應調整,頭部更加平滑,尾部更加尖銳不說,下沿還有個凹進去的部位,如此設計的目的無外乎一個,就是讓上表面和下表面的氣流壓強都變得更加均勻。
如此,超臨界機翼便可在不超過音速的情況下,獲得更大的速度,有了速度,經濟性自然就會很好,相應的就會減輕飛機的結構總量,從而在同等重量的情況下不但非得更遠,也可以搭載更多的貨物或武器。
所以超臨界機翼一出現,就受到歐美航空巨頭的追捧,尤其是民航領域,飛得更遠、裝的更多,燃油消耗低永遠是民航客機追求的目標,而超臨界機翼完全滿足了這方面的需求。
于是從八十年代開始歐洲的空客率先在A300客機上應用超臨界機翼,波音、麥道、洛克希德隨后跟進,很快歐美民用客機便憑著更經濟的燃油消耗,以及更大的載荷橫掃國際市場,將意圖進入該領域分一杯羹的蘇聯民用客機死死壓在下面,從而確立了歐美在大型民航客機領域的壟斷地位。
當然了,歐美在聯合打壓蘇聯民航客機的同時,彼此之間的內部競爭也非常激烈,在超臨界機翼上尤為明顯,盡管所有技術出自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但經過十多年的發展,早已形成以空客為代表的的歐洲路線,和以波音為代表的美國路線。
所以薛衛東才有這么一問,畢竟兩個路線各有所長,薛衛東很想知道騰飛廠用的是那一個?
對此莊建業笑得很燦爛,很自豪,同樣拍了拍眼前的TY—2plus:“我們用的是中國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