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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三章 掩飾

  曹丕抵達清水口時正好是次日清晨,估算時間,滿寵、秦朗分別發給鄴都的捷報也堪堪抵達。

  一場久違的勝利讓曹丕頗感世事無常,可已經有更高追求了,對這場戰爭的勝敗并不是很在意。

  他與秦朗一起吃早餐時情緒穩定,令秦朗略感奇怪。

  以對曹丕的理解,遭遇臣子的驅逐,沒當場氣死就已經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能活著跑到清水口,可以說是鄴都方面經驗不足,或者說鄴都那邊缺少勇氣,不敢去賭司馬懿的立場。

  司馬懿固然受到皇帝很大的器重、提拔,彼此之間感情是很深厚的。

  皇帝受了委屈,或者被害,司馬懿不管是成全自己的感情,還是維護自己立身之本的形象,都要有所舉動。

  可北府、漢軍在側虎視眈眈,司馬懿難道真的敢打一場內戰?

  所以鄴都方面沒有處理好這件事情…連一個眾叛親離的皇帝都圈不住,還能指望鄴都方面能做成什么事?

  實在是沒有更好的選擇,選擇皇帝,起碼能跟著皇帝遠離鄴都那些做事瞻前顧后,錯失良機的家伙。

  不過也不能指責鄴都方面的人迂腐、蠢笨,實在是沒人愿意站出來承擔責任。

  軟禁皇帝,這么大的責任扣到腦袋上,會影響整個家門風評的;若是司馬懿起兵討伐,極有可能成為晁錯第二。

  秦朗思索之際,曹丕已經看完滿寵、秦朗的奏報正本…上奏給皇帝的自然是正本,給監國太子的只能是副本。

  看完這份大捷奏報,曹丕多少有一些迷糊…實際俘斬絕不可能有七八千,撐死也就千人左右。

  所以這次渡河參戰的漢軍規模應該在三千人左右,正好被滿寵、秦朗堵住,或許是半渡而擊,總之擊潰了這支渡河漢軍。

  俘斬三分之一,三分之一跳河逃亡,大概還有三分之一也就千余人向西逃遁。

  因為兵力不足,所以這支潰兵企圖以誆騙的手段賺走汲縣堅城,好在縣令武垓做事謹慎留了一手,成功重創、再次擊潰這股敗兵。

  從奏報、汲縣方面軍情通報來看,一切都能說得通。

  曹丕估算這支潰兵的危害和可能的去向,問:“元明,潰兵至多有多少?”

  “回陛下,至多不過一千五百人。”

  秦朗神態鎮定,又補充說:“漢軍喜好裹挾民壯,臣聞汲縣屯戍之兵走散幾近三千之眾,其中必多有遭脅迫、裹挾者。臣以為,若不能迅速撲滅這股潰兵,則河內有糜爛之虞。屆時民變皆反,敵眾或可達二三萬之眾。若是舉眾向西依附北府,將成大禍。”

  兩三萬河內籍貫的兵員…今后北府動手,有這批熟悉河內地理水情,鄉土風俗的吏士,以及本身復雜的人脈,那北府攻取河內,易如反掌。

  好在河內西部與弘農郡交界處已經遷走人口,成了荒地,算是一條緩沖帶、警戒線。

  北府兵想要進攻河內,就先要經營荒地,設立哨所、烽燧,修葺道路等等之類…這都需要花費時間,這段時間里足以進行全面動員。

  那少少的一點漢軍潰兵有沒有可能攪亂河內?

  曹丕聽了秦朗做出的最壞預測后表態:“元明,有道是窮寇勿追。這既是窮寇,也是歸敵,迫之以死,其必以死相爭。若河內為潰兵攪亂,北府、漢室必輕視國家,雖系利好,然國家新遭動蕩,正是君臣相疑之際。若再遭此大敗,民心瓦解,人心思變,國將不國矣。”

  秦朗做思考模樣,片刻后才很不甘心的點頭:“依陛下計略,可是放歸其軍?”

  “嗯,禮送出境。”

  曹丕眨動眼睛:“既是潰兵,自會見好就收。彼若不信,可遣使游說。”

  派人做人質?

  秦朗第一時間領悟到這一重用意,反正已經拿到了‘勝利’,已經夠體面了,現在把體面維持到底,就能結束這一切。

  可皇帝知道的軍情,跟自己所知的實際軍情有些不同。

  漢軍敢襲奪汲縣,說明所圖非小。

  這樣雄心壯志想要大干一場的漢軍,怎么可能好言勸退?

  如果能勸退,讓自己弟弟去做人質也是可行的。可勸不退的…又不好向皇帝挑明,秦朗只能勉為其難接受這個皇帝眼里有礙體面,也不好操作的工作。

  就這樣一場早飯吃完,曹丕當即跟滿寵的鎮南軍、黎陽水師混合,直接向洛陽進發。

  只要進入洛陽城,那他依舊能當一個體面的皇帝。

  為了向洛陽駐軍展示威風,昨天抓住的俘虜又都隨船前進…反正洛陽在上游,劃船的俘虜越多越好。

  這可苦了秦朗,在鄴都方面接手河內防務之前,目前由他來負責河內的戰況。

  哪里是什么一千余人的殘兵,分明是漢軍主力!

  他苦著臉回到零散、稀疏的軍營,曹林、曹茂一起迎上來,秦朗埋怨自己:“漢軍后路斷絕,然其軍勢未解,可見已存死志。陛下不知內情,卻使我率軍驅逐,使之離境…”

  曹茂不以為然的模樣:“元明兄長,漢軍渡河時多系輕兵,雖是南中果勁夷兵,但終究見識淺薄,怎知我鐵騎威力?弟以為當向汲縣進軍,觀其舉止,再做定奪。”

  曹林也覺得這話有道理,河內地勢雖多丘陵,可終究是平坦地貌居多,己方三千余騎出現在漢軍主力身邊,漢軍主力怎么可能敢輕易移動?

  固守營壘,漢軍才有反擊、對抗之力。

  若是敢脫離營地在野外行軍,那己方出擊的話…就南中群山里的蠻夷,有幾個見過鐵騎沖陣?

  勝利的機會很大,沒必要畏手畏腳。

  秦朗見這兩個戰場新丁不知道戰爭的恐怖,也沒法反駁這種積極言論,就說:“今國家不穩,已得大勝,理應力保完勝,不該再橫生事端。”

  現在已經贏了,軍事上贏了,政治上更需要這場勝利。

  不能再打,打仗就有風險…所以保證目前的‘勝利’很重要,為此必須穩重一點,不能再冒險。

  不過話說回來,曹真調任太原,臨走會不會從洛陽調一支軍隊好護送上任。

  曹真上任的路線是固定的,只能走河內野王縣、向北穿過夏王國,走上黨郡進入太原;如果抄近路走河東這條線,萬一落到北府兵手里呢?

  所以曹真上任太原只能走河內這條路,洛陽方面有很大可能出兵護送。

  如果自己穩重一點,仰仗騎兵的機動性,就能拖住這支漢軍主力。

  拖的時間長了,人的銳氣也就慢慢散了,得聞曹真在軍隊護衛下經過河內,說不好這支漢軍會自己突圍…期間自己或許還能賣個人情。

  比起送自己人去做人質,等漢軍把人質送到自己這里…豈不是更美?

  所以自己應該追上去,纏住這支漢軍。

  請:m.shuqu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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