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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序幕

  二十三,魏軍向漢軍發動總攻。

  宛雒馳道所在的滍水西橋,張飛登高觀望,可見魏軍步兵為前驅,浩浩蕩)蕩)排出二十余里寬的陣列向南壓來。

  “衛公,觀彼旗號,乃曹洪衛軍!”

  虞翻眺望遠處,可見曹洪陣后的關中軍團結陣緩行,約有兩萬騎布置于兩翼,如同督戰隊,脅迫、驅趕兗豫二州籍貫為主的衛軍在前行進。

  魏軍千人一陣,約二十四里寬的戰線里,布置了十二個行軍方陣,前后五排。

  土黃服色、旗幟,黑色盔甲、灰塵,遠遠望著,如同緩緩撲來的沙塵暴。

  冬里并無飛揚塵土,冰冷蒼穹下,大地上只有凋零的草木,和冰冷、呆板毫無緒可言的行軍方陣。

  魏軍前部六十個行軍方陣之后,開始點燃濃密狼煙,向各處魏軍傳達訊號。

  西南約三十里外,堯山之上也升起濃密狼煙響應,張遼證明自己還活著,沒有被漢軍攻殺。

  東邊滍水東橋,汝南、雒陽馳道所在,亦有三十余個行軍方陣緩緩開赴而來。

  這里曹彰站立在戎車上,靜靜看著滍水東橋南岸橋頭飄揚的田字、征東戰旗,橋頭營壘中田彭祖大口喘著氣,盯著那面‘驃騎大將軍’戰旗,這桿戰旗旁邊則有一桿略小兩號的鄢陵侯戰旗。

  田豫巡視到這里,抬手只是輕輕拍打兒子肩膀,什么都不說,繼續巡視橋頭兩翼的護衛小營。

  魏軍天沒亮就拔營而來,行軍兩個時辰,此時約在午前九點,天亮才兩個小時,距離天黑還有八個小時。

  漢軍留在北岸的斥候遭遇魏軍絕對優勢的斥候驅逐,給張飛帶回更多的消息。

  西路戰線有曹洪四萬人,張郃兩萬人,曹真三萬人,將近十萬。

  如此規模的戰斗群,以魯陽、葉縣之間的廣袤地形來說,宿夜時已經不需要營壘,魏軍有足夠的人手輪替守夜,布置足夠深的警戒線。

  “公上,敵虜陣腳未合,末將愿率銳士三百,突擊敵陣,亂其心志!”

  巴郡都尉王沖拱手請戰,張飛瞇眼沉吟,細細觀察魏軍陣列。

  已經可以確定,張郃、曹洪的軍隊已經混編,首戰將由曹洪的兗豫籍貫的新編衛軍來打,張郃的中軍負責督戰,后方曹真的關中軍負責接應、督戰。

  行進中的魏軍各陣之間有一里半左右的間隙,如此大規模的行軍,秩序尤為重要,間距是維護秩序的最佳手段。

  行軍秩序一亂,各營各陣混在一起,那將陷入指揮混亂,就是亂糟糟一群羊。

  張飛考慮片刻拒絕:“賊虜騎軍甚眾,且銳氣正盛,不宜逆擊。待其銳氣喪折,再行擊陣。”

  越是大規模的行軍,秩序就越致命。

  連續摧破敵陣,會有意想不到的奇妙效果,可漢軍之中目前只有田信有絕對把握達到這種效果。

  不僅僅是田信個人武勇,而是所有吏士都愿意追在田信后奮力拼殺。

  田信單騎鑿穿一陣、兩陣、三陣已是極限,可帶著萬眾一心的甲士,足以沖潰一道又一道的人墻、阻隔,將惶恐、絕望緒散播于魏軍各陣,使之戰意動搖、逐步瓦解。

  虞翻提矛在手,側頭說:“還請衛公坐鎮昆陽,此處交由虞某。”

  “嗯。”

  張飛眼睛圓溜溜看虞翻,認真說:“魏軍傾巢出動,乘銳而進,一鼓破我。先生守住今,魏軍士氣自泄。”

  “衛公所言,某銘記在心。”

  虞翻也認真施禮,張飛露出笑容,放心離去。

  打仗就這樣,三板斧、關三刀,絕大多數人追求的就是一擊而破。

  至于后勁什么的…如果前排能碾壓沖過去,還要后勁做什么?

  張飛登上戎車巡視周邊營壘,向昆陽移動,滍水東橋才是他該指揮的地方;西橋這里由虞翻指揮,援兵派發由關羽負責。

  王沖略有不甘心,虞翻不做理睬。

  現在漢軍士氣普遍高于魏軍,沒必要派兵逆擊擾騎兵優勢的魏軍,如果這股精銳分隊被魏軍騎兵咬住、圍住,即便搶救回來,也將對魏軍士氣產生振奮效果。

  漢軍吏士士氣旺盛,負面狀態就是容易輕敵,認為可以擊潰魏軍行軍陣列,達到連鎖效果。

  可真的沒必要,田信、馬超已經為漢軍奠定了勝券。

  現在守住宛口,保護百姓遷移通道,本就是勝利。

  如果再把魏軍主力拖載宛口,使之不能動彈,等楊俊、曹植那里磨合完畢…那么魏軍距離總崩就差一個引子。

  只要擋住魏軍的反撲,再把魏軍主力滯留在宛口,等百姓遷移完成,漢軍各部做好反攻準備…那么下一站,就是伊闕。

  打下伊闕三關任何一座,曹丕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平津渡河到北岸孟津,趕緊回鄴城。

  如果他被漢軍圍困在雒陽,鬼知道河北士族會作出什么奇怪的選擇。

  魏軍陣地,曹洪乘坐戎車緩緩前進,他面無表。

  作為魏國最富有的人,馬超攪亂譙郡時,曹洪的資產、產業縮水一半。現在中原變故之大,讓他絕大多數產業瓦解,只剩下鄴城部分產業、莊園還算正常。

  冶煉坊沒了,酒坊沒了,紡織莊園也沒了,幸苦培養的技術奴仆落到了馬超手里。

  資產沒了,現在軍隊也被曹真逼)著來打最為險惡的頭陣,等軍隊折損過大后,自己在軍中的威望也就破產了。

  失去軍隊,失去了軍中影響力,也失去資產…這一輩子的意義何在?

  曹洪戎車后五里地,是張郃的指揮戎車。

  張郃眺望堯山上空凝聚,緩緩向南飄移、擴散的煙柱,目露欣慰之色。

  只要張遼的煙柱還在,魏軍的士氣就能有所保證。

  可惜魯陽關、楚郁關落在漢軍手里,無法與張遼取得聯系。

  張郃后十里外,是已經駐步,開始扎立營帳的曹真。

  雍涼都督、鎮西大將軍、大司馬、邵陵侯四面大纛在曹真戎車后飄揚,他本人肥碩,坐在戎車上眺望遠處漢軍靜謐的營壘區域。

  至于妹妹與夏侯尚之間的那點小糾紛,曹真渾不在意。

  一個出低jiàn)的小妾而已,夏侯尚做的太過分,如果平多顧忌一下自己的面子,夏侯尚夫妻之間怎會鬧到這一步?

  此刻他思緒冷靜,已經擯棄太多無關的雜念,只剩下這場戰爭。

  不僅要迅速攻破漢軍外圍滍水防線,還要打穿澧水防線,兵臨葉縣,將關羽從葉縣逼)退,唯有這樣才能把張遼解救出來。

  成功解救張遼,那宛口戰場的魏軍士氣會迎來一個爆發點,這個爆發點是一舉擊敗漢軍的關鍵。

  而真正決定宛口勝利的契機卻在郾縣,曹休、夏侯尚、趙儼、三支軍團十二萬人正向郾城進攻,只要拖住田信及北府兵三天,保證宛口戰場不受干擾,那自己就有四成的機會擊敗漢軍主力!

  此時此刻,田信及二十六營北府兵列陣于郾縣以北二十里處,三十二營新軍在列陣在后方五里處,東西展開近二十里,遮蔽道路。

  以此保護荊豫馳道,讓遷移百姓能安全通過,匯聚而來的百姓已接近巔峰,隨北府兵、左軍遷移的百姓最少也在二十萬。

  最少需要五天時間,才能通過宛口,進入己方腹地。

  馬良、馬超、馬岱正沿途保護、提供糧秣…而軍糧,時時刻刻都處于危險的地步。

  這沒得選,遷移的百姓唯有吃飽肚子,才能更快趕路,才能維持健康。

  握著糧食,看百姓在自己控制范圍內餓死…田信做不到。

  他也坐在戎車上,紅漆鏡甲在,頭戴紅白藍彩綬編織的斜翹閃電尾戰盔,細細審視魏軍前驅方陣,是車兵,有畜力拉載的重型戰車、兩馬拉載的輕型卷鐮戰車,也有人力推動的偏廂車。

  偏廂車外鑲著五六尺長竹刺,魏軍輕裝步兵在偏廂車內推車前進。

  相對平整的道路,冬季田野凍土層,為車兵提供了絕佳的運動、作戰環境。

  “夏侯尚故意展露車兵給我,這是不愿與我野戰。”

  田信考慮片刻,不愿意用步兵去撞車兵,對邊眾人說:“各軍歸營,我閉營不出,量他也不敢強攻。”

  無人質疑,龐林負責指揮調度,各營交替掩護,后撤返歸營壘。

  田信本人斷后,就見老熟人夏侯霸持著杏黃旗領著數十騎越陣而來,田信挑眉,扭頭去看郭奕,白紗竹笠下郭奕攤手聳肩也是一副無語模樣。

  田信問邊持盾而立的虞忠:“世方,可愿報一箭之仇?”

  虞忠看了看越來越近的敵將夏侯尚,搖頭:“彼已知郭伯益降我,還親而來,恐是商議要事。再者傷我者張遼,我軍若因此傷夏侯伯仁,今后道義難存。”

  “也好,上前二十步,看他有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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