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還有人在會上拿飛達吸納外資的事情說話,眼下之意,飛達需要資金,國內有的是嘛。尤其是一些官方的基金,找好項目找的嗷嗷叫。”
孔東方一句話,原本略顯懶散的方蟄,瞬間坐直了身子,眼神也變得銳利。
見他如此反應,孔東方哈哈一笑道:“別緊張,出席會議的一位閣老說話了,閣老說:飛達集團我知道,小方總是有家國情懷的,是一位真正的民族企業家。”
聽到這句話,方蟄的后嵴梁好像被電過了,那種感覺別提多爽了。孔東方說的這個會議,級別肯定不低,出席的閣老一句話,比方蟄做一萬個動作都管用。原本的緊張感覺,瞬間變成了一種飄然,這種被承認的感覺無法言喻。
看見方蟄整個人突然松軟了,往后一靠,孔東方笑瞇瞇的沒說話,等著這家伙回味。
真不是方蟄過度反應,到了他這個層次,追求的東西已經不是錢了。私下里見過閣老不假,但那總歸是私下里,會上閣老說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這就是在定性,在背書。
“失態了!”方蟄自嘲的笑了笑,總算是緩過來了。
“如果有人真的大做文章,你會怎么辦?”孔東方再問一句。
“還能怎么辦?受著唄,我連張綠卡都沒有。”方蟄很澹定的回答。
“你想要綠卡可太容易了,算了,不說這個了。你猜猜,這次會議主要討論啥?”
方蟄聽了這話趕緊搖頭:“別,這是機密,跟我說這個是犯錯誤。”
“行,那說點報紙上和電視上能看見的。這次會議的議題與產業轉型和升級有關。”
孔東方說的這些,報紙上真的能看到。
“嗯,國家有高人啊。已經預見了目前產業結構存在的巨大風險,沒有被經濟連續告訴增長的勢頭沖昏頭腦。不過轉型和升級可不容易,尤其是民企,沒有血淋淋的例子擺在面前,行業沒有受到巨大沖擊,哪怕僅僅是微利,堅持做下去的大有人在,畢竟做生不如做熟。”對于這個問題,毫無疑問,方蟄非常的不樂觀。
民間的很多中小企業就是這樣,辛辛苦苦二十年,好不容易做出點規模了,突然一場來自國際市場的風暴,大批中小企業堅持不下去了,或關停,或轉產。更不要說,當下的國際貿易形勢表面上看起來,一直處在增長的勢頭。
“是啊,這次的會議,就是兩位老先生促成的,他們對于當下經濟結構的比重提出了嚴厲的警告,認為過于依賴出口貿易。一旦出現風吹草動,對于國民經濟而言是災難性的。”
孔東方說的老先生,自然是指的是智囊中人。
“只能做引導,很多事情是無法改變的,哪怕是國家的力量。只有等結果出來了,才是國家隊進場的時機。”方蟄非常肯定這個觀點,畢竟奧觀海要砸7000億救銀行呢。丑國的財長都親自請求我國出手幫忙。
現階段兩國關系還是很不錯的,金融危機后續的一些事情,才是我國做出改變的源動力。
很多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不過國內確實有高人,針對性的拿出了大陸計劃。消化了產能,預防了風險。總而言之,不能繼續給人家當韭菜,想割就割。
“現在國內有一種論調,認為我國加入世貿是丑國的恩賜,說這些話的人,還都不是一般的人,影響力還不小。”孔東方的意思,好像是被人惡心到了。
“這就跟我無關了,我們在輿論方面現在無法起高調,國內一些人拿了NGO的好處,自然是要搖旗吶喊的。說到這個事情,我倒是聯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二戰時期的丑國功勛將領尼米茲,他的自傳里提到一個事情,丑國海軍針對日本海軍的推演很早就開始了,前后進行了幾十年,幾百次推演,結論就是日本海軍沒有贏的可能。”
這話孔東方大概一時沒聽明白,覺得扯的有點遠了,突然停滯了一下,過了一會才緩緩道:“真是布局深遠啊!不過話說回來,以綜合國力來比較的話,這類兵棋推演意義不大啊。”
這話什么意思呢?以二戰時期的兩國實力對比,丑國堆工業產品都能堆死日本。
方蟄稍稍沉吟之后才道:“從一戰結束到冷戰結束前的丑國完全是另外一個國家。”
孔東方略顯疑惑:“怎么講?”
“作為勝利者,丑國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失敗者。其中原因太復雜了,幾十萬字都未必能說的清楚。嗯,勝利者是有光環的,但是這個光環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褪色的。任何一個帝國的崩塌,根源都在內部。沒有競爭對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孔東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大概是聽明白了,但又不是很清晰。這時候孔東方的電話響了,一邊接聽,一邊動手給方蟄倒茶,嗯嗯兩聲之后,按住話筒對方蟄道:“那個,有個朋友要來,沖著你的,要不要見一面。”
方蟄翻了翻眼珠子:“你都開口了,我能拒絕么?”
孔東方頓時心情大好,這話可是太給面子了,笑嘻嘻的對著電話里說:“上來吧,見面沒問題,其他的我可不負責。”
掛了電話,孔東方對方蟄道:“嘖嘖嘖,怪我嘴快了,說了約你喝茶。”
方蟄擺擺手:“小事。”
話音剛落,門口有人敲門,孔東方起身去開門,進來的不是服務員,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方蟄頓時無語的翻眼珠子,這家伙真是啊,人都到樓下了。
“司玲,司令的司,玲瓏的玲,水木計算機學院辦公室的。”孔東方介紹的很自然,方蟄笑著起身握手:“你好。”沒法子,這兩人的關系肯定不一般,不然孔東方不能這么做。
“方先生好,這事情是我求著大姨提的要求,別怪我表哥。”司玲主動把事情說清楚。
方蟄笑了笑:“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和東方的交情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