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PS:高溫熱感，生不如死好幾天，總算是回魂了。

　　任萍是個很能堅持的人，第二天又來了。李崢比以前好像懂了很多事情，所以，還是拉著同學進房間玩。方蟄能感受到這孩子跟自己在一點點的疏遠。

　　一身睡衣的方蟄還在梳洗，聽到樓下的動靜不禁微微嘆息，梳洗完干脆睡衣都沒換就下來了。任萍看見他這樣子一點都不意外，趁著方蟄吃早飯的時候，任萍拿出一份文件遞過來。

　　方蟄接過一邊吃早點一邊看文件，看完后沒有立刻表態，而是繼續吃完。

　　“雷布斯那邊派去的副總溝通過沒有？營銷費用不合理的猜測，財務那邊怎么說？”

　　兩個問題很關鍵，金山那邊因為持股的緣故，派了個副總，方蟄這邊從松江總部派了個財務副總監過去，兩個人都屬于具體不干涉，但有監督權責。

　　“初六正式上班，到時候我回提前溝通一下。有的事情，就算沒問題，加強一下監管也是應該的。”任萍一點都不帶慌張的，非常的堅持自己的想法。

　　“你還是先聯系一下雷總，征求一下他的意見。我的原則是，微博處在一個快速擴張的階段，這個時候不合適進行太大的調整。你別說我的意見，先看看他怎么說。”

　　方蟄的語氣和說話的內容，令任萍那顆不算特別肯定的心放平穩了，不是不能做，而是要等待合適的時機。有的事情怎么說呢，不能因為一事的快意，影響整個大局。現在的大局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占領市場，其他的以后再說。

　　當然雷布斯如果不這么看的話，肯定會有所動作。方蟄相信他的判斷和能力，不管怎么說，事先溝通肯定不會錯。吳明珠不是沒能力，而是能力很強，控制欲也很強。麾下的團隊的幾個核心，都是從米國跟著回來的。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最關鍵是方蟄在表達一個意思，此前的承諾不變，肯定會支持她的想法。這人啊，不怕不做事，就怕不想做事，每天摸魚。任萍這種想做事的心態，必須要支持的。

　　當著方蟄的面，任萍跟雷總打電話，接通之后笑嘻嘻的說了一些自己的觀察結果，請示一下第二大股東代表雷總的看法。

　　因為開著免提，方蟄聽的很清楚，雷布斯在電話里不緊不慢的說：“先看看吧。”

　　話不多，但是意思很明確了，回旋余地充分。隨后又客氣了一番，表示有空約個飯之類的，從語氣看，雷總心情還是頗為愉悅。剩下的就是客氣了，畢竟任萍是方蟄的人。

　　掛了電話之后，任萍看看方蟄，伸手把文件拿回來，放進文件夾里。

　　有的話怎么說呢，互聯網企業的豪橫，為了搶占先機，燒錢的時候是真的非常狠。將來搞視頻網站的三大平臺，一千億幾年就燒沒了。很多偶像明星的身價，就是他們抬起來的。一開始覺得這幫人是外行亂燒錢，后來才發現，人家直接自己弄了個產業鏈，搞偶像批量化生產。這玩意看懂沒有？只能說這幫人是真的狠，盯著的是全產業鏈。

　　這是資本最求短期獲利和利潤最大化的必然結果，站在文藝創作角度看，最初資本帶來的盛宴，落幕后一地雞毛同樣是必然結果。受傷的是整個市場，還有那些愿意花錢的路人。

　　資本這個東西，一旦掌握了整個生態的話語權，你會發現那些資本的代言人有多傲慢。

　　你跟他談藝術創作的任何一個環節，他都跟你談數據。

　　總而言之，指望資本有長遠的目光，不如指望人類能從歷史中吸取教訓。

　　“我覺得雷總認為，我是在沒事找事。”任萍當著方蟄的面，能坦誠的時候一定說實話。

　　方蟄聽了露出會心的笑容，任萍聽了不禁悠悠嘆息的時候，方蟄才開口解釋：“你不要誤會，我們都沒有針對你的意思。這個話怎么講呢？做事情的方式不同。”

　　任萍聽了這話立刻端坐了身子，摸出小本本，拿出筆來，做好聽課的準備。

　　“太浮夸了！”方蟄很開心的擺擺手，講道理，這女人真的拍馬屁，真遭不住。說話的方蟄起身來到陽臺上，拿起擺在陽臺小桌上的煙。任萍跟進來，先關門，后拿起茶杯泡一杯祁門紅茶擺在方蟄面前，然后才落座，看著方蟄等后續。

　　“做互聯網跟做實業不一樣的，跟你在體制內玩的套路更不一樣。當然從管理上來講呢，有相通的地方，但并不一致。互聯網其實是個零和博弈的規則，贏家通吃。在這個前提下，任何看似不理性的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當然從監管的監督看呢，會帶來很多困惑。”

　　方蟄沒想到的是，任萍是真的在記錄，這一下不敢認為她是在做樣子了。

　　“互聯網企業之間的較量非常的殘酷，燒錢如流水是一種常態。大家只要做同樣一件事情，那就一步都不能讓，不殺到口袋里最后一個硬幣，絕對不能認輸。因為投入的成本太大了，讓不起，也輸不起。這就是互聯網企業為何要融資，為何要上市的緣故之一。”

　　“我聽說當年的企鵝，差點經營不下去，要不是您的資金，企鵝就要賣掉了。”

　　“這些話大概是企鵝那邊的自謙，你千萬別當真。企鵝愿意接受我的融資，不是因為我有錢，而是我手里握有一定的渠道。企鵝后續的融資，我就沒有參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為我能給的資源和幫助，基本到極限了。國內的互聯網企業或者高科技企業，想去納斯達克上市，就一定要吸納華爾街的資金。當初我想投資阿貍，就被馬老師拒絕了。”

　　“您的意思，企業到米國上市的話，對于國內的用戶而言，信心更足，更有吸引力？”

　　方蟄不能不佩服這個女人的敏銳，這應該是媒體從業人員的職業素養。

　　午飯后方蟄收拾收拾出門了，李崢站在門口看消失后，轉身時眼睛有點紅。

　　李萍看的很清楚，嘆息一聲道：“我早就告訴你了，當初我跟你爸爸沒在一起的事情，不怪他，你生下來他才知道有你。”李萍這話的安慰效果很一般，李崢沒太大的反應。

　　小孩子，有時候就是這么難以捉摸。

　　雷布斯出現的時候，李勝利很熱情的招呼，方蟄也站了起來。

　　坐下之后沒喝酒，而是喝茶。雷布斯很直接的把任萍的電話內容轉達了一下，并表達了自己的擔心，核心意思：“眼下國內各大互聯網平臺中，開啟了微博平臺的就有三家。看不到新的創意時，模彷是容易的。剩下的就是燒錢了。”

　　方蟄記得很清楚兩大打車軟件爭奪市場時，企鵝和阿貍燒錢的嚇人程度。雷布斯說話還是很委婉的，就差沒明說，勸一勸任萍，這個時候不要亂來。

　　聽懂意思的方蟄笑了笑：“體制內出來的人，做事的方法不一樣，我相信她會掌握好分寸的。再者她未必是現在要這么做，我覺得有的人頭上有緊箍咒和沒緊箍咒，不是一回事。”

　　這話說的雷布斯笑容都僵了，他還能不清楚么？他這個大老沒問題，下面的人就一定沒問題。只要不耽誤做事情，睜一眼閉一眼不是常有的事情么？

　　緊箍咒這個東西，說到底還是有存在必要的。

　　“明天我飛港城，上市的事情運作的差不多了。”雷布斯果斷的轉移了話題。

　　“嗯，私人飛機在機場呢，你可以坐過去。”方蟄在關鍵時刻，真是一點都不會掉鏈子。這個支持力度，雷布斯心里不說多感動，肯定是定心丸的效果出來了。

　　“嗯，上市之后，我把股份賣給你如何？”雷布斯好像在開玩笑，這個話看怎么理解了。

　　方蟄一點都不帶猶豫的，點點頭：“沒問題，按照市價兩倍，我收。”

　　雷布斯坐了一個多小時，閑聊了一陣就走了，畢竟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李勝利把人送走后，回到對面坐下，臉上帶著澹澹的笑容：“人和人的緣分真是難以預料啊。這些年磕磕巴巴的，我們還能坐在一起喝酒，我真是個幸運兒。”

　　方蟄聽了露出笑容道：“你這個家伙確實運氣不錯。”

　　李勝利道：“我看雷布斯的運氣就很一般。”這么赤裸裸的馬屁，方蟄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幾秒之后才停下道：“不一樣的，他是注定要做大事的人。能力，野心，都足以支撐他成就一番事業。再說了，當初留下他的目的和愿意都達到了，何必阻人前程呢？”

　　“你就不考慮他走之后的事情么？”李勝利很好奇，必須問一句。

　　“金山達成上市后呢，在安全領域這一塊，重點是技術和積累，管理這一塊，可以去市面上找人了。雷布斯的優點是全能，這種大才注定不會是池中之物。本來之前就有約定的，他要走，我不留，還要送一份厚禮。說起來我要感謝他的，記住我的話，只要是幫你掙錢的人，一定要好好感謝人家。”

　　還有一句話方蟄沒說，那就是愿意借錢給你的朋友，一定要好好珍惜。